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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的箱庭筆記

壹佰貳拾壹·稀松平常是遠遠不夠的(上)

魔女的箱庭筆記 Stenly 3100 2025-06-30 23:01:48

  【女孩的故事】

  孩童一直能夠給人一種信任感,不論是什么物種,似乎都會對剛出生沒有多少時間的個體產(chǎn)生一種同情心,小狗也好,小貓也好,即便是人類的孩童,都能夠引起他們的關(guān)懷,這就是孩童本身的特別之處。

  但是。

  這種同情只會出現(xiàn)在最初的印象之中,當人與這一位孩童的關(guān)系逐漸加深的時候,情感上的維系就會逐漸代替初見的那一種即時同情,這個時候,思維就會占據(jù)很大的一部分,思考某些事情是否‘值得’,某些行為是否應該做。

  但不管怎么說,在第一眼看見一位孩童的時候,人們很難產(chǎn)生太過于負面的情感,更不會思考到諸如‘傷害’或者‘殺死’之類的更為極端的行為。

  巴斯德現(xiàn)在就是這么想的。

  “在聽見羅盤的時候你并沒有任何的疑惑,先生,那么,這就代表著你的腦海之中確實存在著‘羅盤’這個詞匯,并且是具備指代意義的詞匯?!?p>  說話的是一位孩童,詳細點說,是一位女孩,看起來不過六七歲,最多七歲,不能夠再高了,她身上著裝很普通,唯一顯眼的,就是她披在肩膀上的白色裝飾物,點綴著鎏金的白色裝飾物——白旗幟,這是屬于白旗幟的衣物。

  在不久之前,他在街道上所看見的那些人便是這樣子的著裝,可是身高不對,他剛才所看見的那幾位,應該沒有如現(xiàn)在這個女孩一樣矮小的身材,換而言之,這個女孩并不在剛才那幾人的行列之中。

  不。

  “你并不是白旗幟的成員?!卑退沟抡f,“你把他們怎么樣了?”

  他沒有遺漏掉最重要的那一點,剛才這個女孩跟隨著落到地上的水滴一同綻放的時候,那一個羅盤出現(xiàn)的時候,鐘聲響起了——即便只是在教堂之中,那鐘聲也響了起來,在教堂的肉燭已經(jīng)熄滅的情況下,還能夠讓這鐘聲響起的,無非就是教堂本身最后的一層警告,告誡那些靠近這里的人,此時的教堂之中并不安全。

  白旗幟自稱是不屬于拉芙蘭官方的組織,可他們處理過這么多異端和異教徒,即便不屬于拉芙蘭官方,至少也能夠在很多時候得到優(yōu)待,其中自然包括了祈禱的這個部分,白旗幟的人能夠自由選擇教堂的禱告室,以及,在他們的信仰仍然堅定的時候,他們并不會被每一個教堂的鐘聲驅(qū)逐。

  如果他們?nèi)匀皇恰恕脑挕?p>  這個鐘聲在教堂內(nèi)部響起,這是在教堂之中的警告,巴斯德確信自己的信仰并沒有扭曲,那么,那聲音就是在警告巴斯德,警告這位才剛剛步入到教堂之中的人——現(xiàn)在的‘這里’并不安全,這個披著白旗幟的服裝的女孩,絕對不是釋放善意的角色。

  “如果讓我賦予自己一個身份,那么我會說我就是白旗幟的成員?!迸?cè)過頭,“你看,我穿著白旗幟的衣服,我戴著白旗幟的證明,我為什么不能是白旗幟?”

  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女孩。

  當然,在這里,普通這個詞匯本身就是不正確的,巴斯德甩了甩手,肉燭的溫度讓此時的他稍微有了一些安全感,不,事實上,他現(xiàn)在并不擔憂,也不害怕,如果不是人類的話,那就簡單了——相比起人類,這些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奇怪東西反而更加容易溝通。

  “你覺得自己是什么對我來說都沒有關(guān)系,我只是過來完成一件事而已?!?p>  巴斯德這么說著。

  “神父在哪里?”他問,“或者說,羅盤在哪里?”

  ——叮。

  指針從地面之中猛然刺出,一個數(shù)字的刻度重重砸下,砸在了地面上,那個女孩踩在刻度上,于是,航向和目標被重新調(diào)整。

  叮。

  ——請指引我們的航向,羅盤,請告訴我們方向,羅盤,你將會指向我們的終點,編織我們的起點,我們順著你所指向的地方一路蔓延,在海面與霧氣之中尋找著我們可能得到的一切,不論是金銀財寶,還是死路一條,這都不重要。

  巴斯德的腳步歪了一下,他的身體被強硬地扭向了那個女孩的方向,明明整個教堂極為空曠,他卻仿佛沒有其余的道路可以行走,在他邁步之前,他本可以朝著不同的方向行走,而現(xiàn)在,一切的方向都被收束起來,指向了同一個地方。

  指向了那個女孩。

  “他們在哪里我可不知道呀?”女孩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這樣吧,你過來,你過來我們慢慢聊,讓我們討論一下……怎么樣?”

  【Le don des anges一意孤行】

  將無限的航線收束起來,只留下唯一的一條航線,被羅盤所指引出來的航向,起點和終點都被放置在這一條航線上,這樣,在無限延伸的路徑之中,無限本身都被抹去了,只留下了一個既定的軌跡。

  叮。

  巴斯德邁出了第一步,他本想要朝著教堂的門口走去,腳步卻在即將落地的那一刻被糾正了,若不是他早有準備,這一個糾正就足以扭斷他的腳踝,他踩在地面上,深吸一口氣——天使的饋贈,這是一份天使的饋贈。

  這是脫離現(xiàn)實的力量。

  “這就是那個羅盤?”巴斯德依舊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害怕,他看著從地面上穿出來的指針,那些墜落到地面上的刻度將教堂的大部分都遮蓋住了,不論看向哪里,最終都會被羅盤的一部分遮擋,只有去到那個女孩身邊的路徑依舊在蔓延,只有那一條路可以行走。

  “這應該是那個羅盤。”女孩說,“我存在的意義便是這樣,祂是這么說的,我只需要撿起這個羅盤,然后,將每一個想要得到它的人處理干凈就好,剛才的那兩位是這樣,現(xiàn)在的你也是這樣,初次見面……早上好,這個世界?!?p>  叮。

  那路線的裹挾更加明顯了,現(xiàn)在,巴斯德的身體方向已經(jīng)完全被扭轉(zhuǎn)過來,他的思維和靈魂都在嘶吼著,告訴他,只能夠沿著這條路走,只準沿著這條路走,除此之外的任何一個地方都禁止通行,每一個地方都禁止通行。

  完全禁止。

  “旅人?!卑退沟抡f。

  “你猜?”

  “不用猜。”他說,“你名字是什么?”

  “……嘖。”

  于是,女孩臉上的表情垮了下去,她咬了咬自己的手指,就像是要把這一根手指完全咬斷,她的牙齒之中滲透出些許紅色,在肉燭那微弱的光亮之中顯得十分刺眼。

  她渾身上下都充斥著一種‘普通’的感覺,就像是跟別人介紹一個人的時候,想不出來有什么特點,就會說‘普通’或者是‘常見’,用這樣子的詞匯來指代他們所描述的人或者是事物,這個女孩沒有多少算得上是特別的地方,即便是作為一個‘人’介紹,也找不到任何的亮點,這么看來,最適合她的詞匯其實就是女孩,沒有任何特別之處的女孩,僅僅只是一個女孩,一位女孩,沒有了,到此為止。

  “無故事旅人都參與到了這一件事之中,呃……真是麻煩?!?p>  不過,倒也可以。

  “你的‘故事’是什么?”巴斯德說,“你編造出來的那些?!?p>  ——旅人的嘴里基本沒有多少真話那些無故事旅人總會編造出各種故事,或許是真實的,但這一份真實之中也摻雜了大量的加工,這是那些旅人最喜歡干的事情,哪怕只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事情,也會被他們加工成一次驚心動魄的冒險。

  “沒有。”

  叮。

  指針轉(zhuǎn)動一點,四周的刻度猛然轉(zhuǎn)向,每一個刻度上的數(shù)字都向左邊躍進了一格,羅盤轉(zhuǎn)動了,那些代表著航線的坐標全部出現(xiàn)了一次便宜。

  叮。

  巴斯德的身體被那轉(zhuǎn)向猛然拉扯,他沒有抵抗這一種扭轉(zhuǎn),他知道,若是讓自己的身體去抗拒這一種扭轉(zhuǎn),那么,他的關(guān)節(jié)和骨骼必然會被折斷,這就是那一個羅盤的恩澤?這就是那一個羅盤所具備的力量?

  回想一下,德利勃先生是怎么說的,德利勃讓他取回這一個羅盤,并且,德利勃說的是,這是一個簡單的工作,那么,這一個無故事旅人的出現(xiàn)就不在德利勃的預料之中——如果一個本就不在計劃之中的角色拿到了這一個羅盤,那這一個羅盤就不可能屬于她。

  這一個羅盤是一個天使的饋贈,但是它并不屬于這個女孩,這個女孩不過是恩澤的竊取著,偷取了不屬于她的力量,這一個教堂之中的那位神父大抵也是這一次的受害者,如果這一位神父是普通人,或者試著對抗這一個羅盤本身的話,神父的死亡也就是預料之中的事情了,一切都是如此。

  “如果你擁有超過這一個羅盤的力量,你就不可能只使用它?!?p>  那是一種嘶吼的聲音,從巴斯德身上的某一種顏色之中響起。

  “而你只使用這一個羅盤,那就代表著你只擁有它?!?p>  ——器皿碰撞的聲音響起,與此同時,那教堂的鐘聲也再一次響起,這一次的鐘聲變得尖銳而緩慢,直至消失。

  “對吧?”

  ·

  (“フツウじゃ物足りなくて(稀松平常是遠遠不夠的)”

  《Anzen Na Kusuri》-菅原紗由理(THE SxPL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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