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初夏問道:“嫂嫂,這里是哪里???”
婦人說道:“這里是三杰縣。”
何初夏說道:“能稱為三杰縣,這里肯定是個人杰地靈的地方?!?p> 婦人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別的不說,就說咱們這里的宮家,那是出了三朝宰相的人家。現在的宮老爺,要不是十多年前辭了官,說不定也拜了宰相呢!”
何初夏心里一緊,宮家?難道就是陳若魚嫁的那個宮家?
她裝作若無其事,問道:“嫂嫂,縣里有幾個宮家?”
婦人笑道:“整個三杰縣,只有一個宮家。”
何初夏心想:既然能出三朝宰相,那必然是書香門第,怎么宮老太太會如此不近人情?
婦人見她低著頭出神,問道:“想什么呢?”
她急忙抬起頭:“和嫂嫂說了這么多話,還不知道嫂嫂名諱?不知嫂嫂是否方便告知?”
婦人說:“我叫玉娘。夫家姓洪……”
玉娘話說到一半,門外就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玉娘,我回來,飯做好了沒有?”
星哥聽到聲音,掙脫母親的懷抱,說了句“爹爹回來了!”,興沖沖地跑了出去,一路喊著:“爹爹,爹爹!”
玉娘也笑著起身,說道:“我當家的回來了。”
話音剛落,玉娘的丈夫已經抱著星哥到了門口,看到何初夏,笑容瞬間凝固了。
何初夏心想:大概這個家常年沒外人來,突然冒出個大活人,心中驚疑。她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朝著他微微躬身行禮。
玉娘忙說道:“這是何姑娘,在山里迷了路。我看天色不早,她一個姑娘家現在下山實在太危險,想讓她留宿一晚?!闭f完,她又對何初夏說道:“這是我男人,叫洪崢?!?p> 何初夏道了聲:“洪大哥好。”再次謝過收留之恩,說了些客套話。
洪崢說:“你一個姑娘家出門在外,諸多不便,既然遇上了也是緣分。我們不過舉手之勞,你不必太放在心上。玉娘,去把我打的野物拿回來,有一只山雞,清理了,咱們今天吃山雞?!?p> “我這就去?!庇衲锎饝?,大步跨出了門。
“娘,我也要去?!毙歉缬謴暮閸樀氖掷锾聛?,跟著玉娘跑了出去。
洪崢放下隨身帶著的弓箭刀斧,像不經意地問道:“姑娘打哪來?”
何初夏脫口而出:“凌河?!?p> 洪崢神色微微一變,轉身看著她,接著問道:“凌河,很遠吧?”
何初夏并沒覺得這謊話有什么破綻,點點頭道:“是啊?!?p> 洪崢說道:“姑娘家走這么遠的路,不容易??!”
何初夏感覺洪崢話里有話,一時又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綻。難道,恰好他知道凌河?不可能啊,她胡編的一個名字,怎么他就知道呢?不會這么寸吧?
她一低頭,看到自己的紅繡鞋,突然明白了破綻在哪里?
她胡謅了個故事,雖然騙過了玉娘,解釋了自己為什么會一身嫁衣出現在山林。但她若是趕了很遠的路才到這里,一路顛簸,衣服鞋襪斷然不會如此簇新。
她訕笑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事已至此,說出來的話也不好咽回去,就算有天大的破綻,何初夏也只能硬著頭皮裝下去。
洪崢并沒有要拆穿她的意思,只是屋中的氣氛實在有些尷尬。
幸好這尷尬的氣氛沒持續(xù)多久,玉娘左手拿著野兔子右手拿著野雞進來,星哥跟在身后,手里抱著兩根竹筍。
玉娘說道:“這山雞可真肥,夠咱們今天好好吃一頓了。”
何初夏大大松了口氣,連忙說道:“我來幫你?!?p> 說著跟著玉娘進了廚房。
玉娘還是笑呵呵的,將兩只野兔子放進一只木籠子里,然后開始燒水,處理山雞。
星哥搬了張小凳子坐在小窗邊,很認真地剝著筍。
何初夏明顯感覺到洪崢對自己充滿了戒備,這實在讓人想不通。沒錯,她這身打扮跑到跑到深山,確實很可疑。但自己手無寸鐵,溫婉端莊,一看就是個善良得不能再善良的人,他在戒備什么?
水已經燒開,玉娘將滾燙的水舀到一個木盆中,白色的水霧從木盆噴涌上升。玉娘將殺好的山雞放進滾水中,抓著野雞的兩只腳,到處燙了燙。開始拔毛。
何初夏問道:“嫂嫂,你和洪大哥一直住在這山上嗎?”
這一問打開了玉娘的話匣子,她把她和洪崢相遇相知的過程細細說了一遍。
原來玉娘也不是本地人,當年逃荒逃到三杰縣,暈倒在路邊,被洪崢所救,兩人男未娶女未嫁,順理成章成了親。
何初夏聽完,又問道:“這么說,洪大哥一直住在這山里?”
玉娘說:“他是不是一直住在這兒我不清楚,反正自從我和他成了親,就一直住在這兒。偶爾和他一起下山賣了野物,給家里添置些糧食布料器皿什么的?!?p> 何初夏笑道:“這可是話本子里與世無爭,神仙眷侶的生活?!?p> 玉娘笑起來:“什么神仙眷侶,過日子罷了?!?p> 當晚,何初夏和玉娘一家吃了晚飯,陪著玉娘收拾了碗筷。
入夜,玉娘抱出一床被子給了洪崢,讓他在堂屋木椅上湊合了一宿。洪崢抱著被子沒說什么。一聲不響在堂屋睡了。
玉娘則和初夏、星哥擠一床。她大概是太久沒和外人打交道了,一直拉著初夏說個不停。玉娘讓初夏多說一些山下的事情給她聽。初夏哪知道那些,她對這個世界根本一無所知,只能將自己那些考古經歷,融會貫通,添油加醋,編了一個一個故事說給她聽。
沒想到玉娘聽得津津有味,連星哥也不停追問:“后來呢?后來呢?”
何初夏沒想到自己還有寫小說的天賦,只要星哥追問,她就接著往下編,中間見縫插針,問玉娘一些這個朝代的事情。
她是胡編,玉娘的話卻是真實的,雖然所知不多,但總好過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