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兜兜轉轉一個月,回信到了。共和軍依舊提前查看了信件,覺得沒問題,便將其轉交陳緣,但陳緣卻看的頭皮發(fā)麻。
回信的表面內(nèi)容是師門的必殺令,此外還有一些安慰的話,以及修行經(jīng)驗,前輩心得等,用來擴充內(nèi)容。
也正是因為這些話,陳緣才記起來,自己的修行者身份被自己給暴露了,因此不由得想抽自己一巴掌。
不過都已經(jīng)暴露了,陳緣也沒辦法。他一聲苦笑,繼續(xù)看信。
陳緣原本的計劃,是打算讓夜不收的人假扮師門援兵,然后自己去共和軍與官軍對峙的前線與他們接頭,并在接頭時溜走。
但密信的內(nèi)容,卻要求陳緣盡可能吸引共和軍高官與超凡者一起與他接頭,由官軍來個一窩端。
這可要了他的命!
陳緣就算一個人去接頭,暗地里肯定也會有共和軍的人看著,如果情況不對,共和軍至少能得知。就算共和軍派一些人與陳緣同行,陳緣覺得有自己人接頭,也不太可能出事。
但如果共和軍高官隨行,加上一些超凡之人,還有他們的衛(wèi)兵,侍從,弟子等人……自己想在眾目睽睽下溜走,這就基本不可能了。而雙方打起來,自己還想在戰(zhàn)場中全身而退,這更不可能!
畢竟官軍的目標里也有超凡之人,到時超凡大戰(zhàn),他又處于戰(zhàn)場中央,這能不出事?而且他們會跟自己走么?
陳緣當即寫了一封回信,讓他們慎重考慮。結果信發(fā)出的第三天,一個自稱是陳緣師伯的人便找上門來,手里還拎著剛寄出去的信,讓陳緣的心涼到谷底。
同慶城,三合院。熟悉的會議室,卻站滿了不熟悉的人。
陳緣坐在一名中年道人身邊,見他面不改色的與共和軍一眾高官商量引出,并擊殺覺醒心月狐星命的人的事宜,內(nèi)心焦躁不安,卻只能低下頭,面無表情的聆聽著。
中年道人首先一揖到地,說“貧道丹誠,首先拜謝諸位放了我?guī)熤兑获R,二謝諸位這么多天來對我?guī)熤兜恼疹櫍x諸位幫我們找到了師弟的遺骨。這三個都是大恩,我青陽門必定謹記在心!“
共和軍的三名師長一臉嚴肅,其中一名高個趕緊上前扶起丹誠,說“道長言重了!貴派為千年之約北上,一諾千金,我們也是很敬佩的!雖然陣營不同,但也沒兵戎相見,無冤無仇的,又哪來放一馬的說法?至于所謂的照顧……也就一些吃食,藥材,不算什么大恩德。真要說起來,小道長被我們嚇的舉刀自傷,我們才是真的有愧!只能說是還債罷了,還望道長莫怪……?!?p> 一群經(jīng)驗豐富,卻各懷鬼胎的人精,說起話來是想當漂亮。兩撥人還未開始談正事,就嘮嗑了快半個時辰。待正事開談時,更是談得連稱呼都變了,幾人滿臉都寫著相逢恨晚。
高師長說“這個心月狐,最起碼是個星魂刻骨,力量比仙師還高上一層,且不知蹤影……說來也是慚愧,手下沒用,連對方蹤影都找不到,不知仙師有何辦法?”
丹誠道人冷笑著說“秦庭在西北一戰(zhàn)隕落五名星君,導致星軌震蕩,天命都差點不穩(wěn)。若是在以前,這人想躲起來我們也沒辦法,但借著星軌還未平復之際,師尊他老人家卻是推算出了此人方位,只待天機反噬過去,便能帶領全門精銳北上與我們匯合,一起圍殺?!?p> 關師長一驚,說“全門精銳?秦庭會允許你們?”
丹誠滿臉怒氣,說“自然不會!若是明著說找星命之人復仇,怕是我都出不來?!?p> 劉師長欲言又止,說“那……?!?p> 丹誠說“偷跑出來的,雖然有風險,但這仇不能不報!”
關師長說“此仇確實不共戴天,我等聽聞都頗為憤怒!如果貴派鐵了心要復仇,我軍愿意相助!“
丹誠一喜,說“當真?“
關師長一愣,心想不對勁,你們不是打算自己復仇么?怎么客套話還信了?
丹誠自顧自的說“星辰環(huán)衛(wèi)天命運轉,形成星軌,或者說國運。所以自古以來,星命之人與當世朝廷都是一體的。我派雖然要復仇,但根基畢竟在秦地,祖師祠堂,先人墳墓,前輩法蛻等……都不能輕動。而這次對星命之人出手,等同與秦庭宣戰(zhàn),若想不被秦庭發(fā)現(xiàn),實在是難!本來我們只有五成把握圍殺此人,并且不被秦庭發(fā)現(xiàn),但能得諸位相助,現(xiàn)在卻有八成了!“
幾位師長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這是弄巧成拙?
從之前陳緣,以及他師門的態(tài)度來看,他們確信青陽門要親手復仇,所以態(tài)度親切,啥好話都敢說。但對面卻冷不丁了來這么一下,反而將他們坑進去了。
而且……他師門既然能推算出心月狐的位置,那會不會推算出,其實骨灰盒里的人,不是他師弟?
其實共和軍的人對陳緣的師叔丹心道人的失蹤,還是沒有確定情報。雖然他們推測,丹心道人十有八九是被心月狐抓走的,而這么多天過去,丹心道人都沒回來找他師侄,應該也死翹翹了,但……。
幾位師長內(nèi)心變化,表情卻是一如既往的嚴肅。他們表示一定相助!然后命人帶陳緣他們回去休息,之后就地開啟了討論。
劉師長感覺頭痛,說“這青陽門居然擅長演算,不會出事吧?“
有人看見心月狐帶著人跑,聯(lián)系到陳緣所說的話,共和軍才有驅虎吞狼的策劃,但也只是策劃。
后來陳緣的師叔,丹心道人多日未歸,共和軍發(fā)動全部力量搜索全州都未發(fā)現(xiàn)此人,確信其遇害,才有了行動。
但未見到對方的尸體,共和軍終究不放心,也沒把握勸動雙方火拼。所以共和軍只能一邊繼續(xù)搜尋,防著丹心道人突然出現(xiàn),一邊則偽造尸體。
而青陽門的人會推算,這是共和軍的人萬萬沒想到的。雖然青陽門的人,這群會推算的人都認為丹心已死,而且死于心月狐。但他們畢竟作了梗的,要是被發(fā)現(xiàn),如何是好?
幾人做賊心虛,卻毫無辦法。無奈之下找來軍中全部散修,商討計策。
林涯作為散修之首,率先說“我認為沒事。“
關師長問道“緣由?”
林涯說“人生自有天數(shù),但凡人何德何能,得以窺天?所謂推算,并不能算出一個人此刻的狀態(tài),而是他一生中,此刻命定的劫難。而且這個結果是模糊的,最多得到幾個字,一般只能明確是兇或吉,然后順著這個結果繼續(xù)推演?!?p> “這種推演,一是麻煩,二是費時費力,三是有反噬。在我看來,青陽門推算出丹心身死,且與心月狐有關,并推算出心月狐此刻的大致方位,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付出的代價應該也不少。在這樣種情況下,陳緣都認定骨灰盒里的人是他師叔了,青陽門有必要再來一次推算?“
另一名散修開口,說“我也覺得有道理。青陽門既然已經(jīng)行動,必然是需要推算的都推算過了,此刻沒問題,那就是沒問題!“
關師長陷入沉思。劉師長則說“即便如此,我還是不放心,如果他們斗了個兩敗俱傷,我們能不能全都殺掉,以絕后患?“
一個散修開口道“您如果非要想,也不是不可以,就怕他們沒有兩敗俱傷……?!?p> 共和軍這邊談的火熱,陳緣這邊卻是冷場。
丹誠帶著陳緣回到房間后,先大袖一揮,青光閃耀,將房間化為一個封閉的空間,隨后問道“你有什么想問的不?”
陳緣納悶了,說“難道不是你有什么想問的?”
陳緣從同慶突圍到現(xiàn)在,所聽的情報,所歷的戰(zhàn)況,并沒有詳細說出去,而且他突然入道也是疑點。所以陳緣以為丹誠會代表夜不收對他進行詢問,調查,卻沒想到丹誠根本不管這件事。
丹誠說“我能有什么想問的?你又不是我的人。你是夜不收,我只是一個打手,或者說是雇傭者,帶著詳細的計劃被派來與你一起演戲的,所以你真沒啥想問的?我記得信件發(fā)出去的時候,計劃還沒定下吧?“
丹誠的話讓陳緣一拍大腿,這才記起來丹誠也是修仙的,不是自己上司,更不可能代表夜不收的高官參與內(nèi)部問話。
陳緣說“請問西北戰(zhàn)況,以及……本部的計劃。”
丹誠一聲長嘆,緩緩道來。
西北十一州中,登州,兗州,幽州,白州與雷州,是血災重災區(qū),這個沒變,白虎星君依然率軍在這五個州征戰(zhàn),但朱雀星君所在防區(qū)卻有重大變故。
原本除了被血人隔開的甘州,以及圣地大戰(zhàn)荒獸的靈州外,剩下的四州雖然有共和軍起義與仙魔大戰(zhàn),形勢復雜,但朱雀星君還是能控制局勢的。
但前些陣子,共和軍不知道從哪里突然蹦出三十萬精銳部隊,加上以不知名手段驅使的血人,突襲甘州。這一戰(zhàn),血人多了一君三王。
隨后,共和軍聯(lián)合部分魔道,帶著這些多出來的血人君王,與一群自稱是銀星教派的超凡者,設計引誘朱雀星君主動帶兵出擊。在凡人戰(zhàn)場,官軍雖然大勝。但為了保存戰(zhàn)果,官軍的強者卻在堅守下陷入圍困。
最終,五名星君身隕,近百強者身死。軍官雖然保存了凡人戰(zhàn)場的勝果,幾乎全滅前線的共和軍,卻因沒有強者的支持,又不得不將打回的地盤吐回去,甚至還主動收縮了不少。
朱雀星君收縮戰(zhàn)線,白虎星君側翼不安全,加上勻出了部分強者給朱雀星君穩(wěn)定局勢,白虎星君也不得不收縮戰(zhàn)線,將之前的戰(zhàn)果拋棄。
丹誠的話讓陳緣倒吸一口涼氣,他果然沒猜錯,但也因此知道了官軍的執(zhí)念。可以這么說,這一次官軍下套,圍殺的共和軍的強者的數(shù)量,決定了他們能收回多少被迫放棄的土地。
想到這里,陳緣就覺得牙痛。官軍這次鐵了心要玩大的,但玩的越大,他這個風暴中心的人就只能死的越慘。
據(jù)丹誠所說,他們在內(nèi)地找到一個完美覺醒的心月狐,起步便是星魂刻骨!而且已經(jīng)前往預設地點潛伏了。
到時候,陳緣的青陽門眾人會在預設戰(zhàn)場布置法陣,對外說是圍困陣法,請求共和軍派人拖住心月狐,實則是殺陣,要困殺共和軍的強者。
這個預設戰(zhàn)場會在共和軍與官軍接壤的地方,但更靠近共和軍,以便共和軍支援,而且會故意放跑一些共和軍,讓他們回去報信。而共和軍吃了這個虧,肯定會派人增援,所以官軍第二步便是圍點打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