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吃得下這么多的?莫不是餓死鬼投胎?”
“還不一會就來吃了兩次,哪來的錢?”
“吃兩次早茶的錢罷了,這有啥奇怪的?!?p> “嘿,你可不知道,這小兔崽子是個孤兒,在鎮(zhèn)南吃百家飯長大的,苦的時候還要去啃樹皮,哪來的錢吃糕點?!?p> “嘶,莫不是偷的?!”
“這幾天鎮(zhèn)里人失蹤是不是他見財起意干的?”
一陣陣竊竊私語徘徊在簡十初周圍的人群中,仿佛有一只不知名的大手在推波助瀾,局面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fā)展而去。
漸漸的,一個個不懷好意的目光集中在簡十初身上,似乎是篤定只要剝開簡十初的衣物,就能發(fā)現(xiàn)其中帶著血的金銀錢財,人贓俱獲。
原本周圍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平時路上見到了也會笑瞇瞇地打聲招呼,如今卻遠遠將簡十初圍了個圈,攤主手持著個扁擔,一幅隨時都會動手的模樣。
被眾人包圍在中央,可簡十初卻沒有心思去關(guān)心這些,此時他全部心神已經(jīng)沉浸于體內(nèi),與排山倒海般的饑餓感做著斗爭。
這一刻,簡十初甚至冥冥之中感覺到,如果再得不到足夠補給,自己很可能會被體內(nèi)饑餓的細胞吃掉。
不會躲過了接二連三的劫難,卻變成了餓死鬼吧,他心中五味雜成。
但就在此絕望之時,體內(nèi)深處如有小恒星爆發(fā),一顆黑金色的小太陽突兀出現(xiàn)在“山川”之上,光芒照耀之下,江河奔騰不息,山脈高聳入云。
不過眨眼功夫,他就感覺到肉體又強了一分。
體內(nèi)饑餓感總算被這顆小太陽壓制消退,但卻不知道這種狀態(tài)能撐到何時。
簡十初顫顫微微地睜開雙眼,將心神從人身小天地中拉了回來,額頭之上冷汗密布,整個人在盞茶時間之內(nèi)竟已經(jīng)瘦削了兩分!
周圍的鎮(zhèn)民盯著簡十初,見他沒什么動靜,互相望了望,仗著人多勢眾,漸漸圍攏了上來。
幾個膽大的,手里甚至已經(jīng)拿著板凳、棍棒等趁手之物,作勢欲打。
“小兔崽子,可還認得我們?我叫什么名字?”帶頭的攤主舉著扁擔,厲聲向簡十初喝問道。
簡十初心知這幾日因為董冶的緣故,鎮(zhèn)內(nèi)無故失蹤的好幾人,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都在傳是鎮(zhèn)里鬧了鬼。
董冶是操縱倀鬼行兇的,鎮(zhèn)里人還真的湊巧說對了。
他剛剛鬧出的動靜嚇壞了這些老百姓,估計這會兒已經(jīng)被懷疑是鬼上身了。
簡十初剛要辯解,但猛然反應過來他還真不知道這周圍人的信息。
畢竟剛剛穿越過來沒多久,他通過向小谷山旁敲側(cè)擊,勉強弄明白了小鎮(zhèn)概況,但要具體到隨便路上拉一個人就知道身份信息,這可真難為人了。
就面前這個攤主,雖說簡十初已經(jīng)來吃過兩三次,但每次過來都自然坐下點餐吃飯,周圍之人過來也都順口喊“老板、老板”,簡十初哪有機會去了解他姓甚名誰。
人群中忽然沖出一蓬頭垢面婦人,指著簡十初哭嚎,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聞言,鎮(zhèn)民們又是一陣嘀嘀咕咕。
“是更夫張阿六的婆娘?!?p> “張阿六不見了以后,她就瘋瘋癲癲的?!?p> “聽說瘋子能看到正常人看不到的東西,她是不是看到張阿六的冤魂了。”
因為鬧鬼和失蹤一起降臨的小鎮(zhèn),此時的鎮(zhèn)民神經(jīng)敏感至極,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引起議論紛紛。
何況此時眾人仿佛抓到了真兇,當然不肯松口。
這時候,簡十初是不是真兇已經(jīng)不重要了,就是給他長了八張嘴都解釋不清。
鎮(zhèn)民們只要有了個懷疑,便有了個解決問題的希望。
哪怕只有1%的可能,在場之人都愿意去相信這就是真相。
眾口鑠金,三人成虎。
就這么一愣神的功夫,帶頭的攤主已經(jīng)高高舉起扁擔,仿佛舉著棍棒一樣朝簡十初頭上砍去,口中還大聲喝道:“鬼東西,看打!”
周圍之人一下子被帶動,一哄而上,你一拳我一腳,紛紛向著簡十初攻來。
一時間,石頭、板凳,甚至還有爛菜葉,都向著他砸來。
看這樣式,若換成簡十初之前的身子骨,只怕?lián)尾蛔∫混南憔鸵幻鼏韬簦残姨澚艘呀?jīng)是個一品。
但即便已經(jīng)是一品了,他只來得及舉起雙手擋在身前,密密麻麻的攻擊便已經(jīng)落在身上。
原本已經(jīng)做好受傷準備的簡十初卻發(fā)現(xiàn)落在身上的攻擊不痛不癢。
每當身上某處將要受到擊打,身體便會自動將此處柔軟下來,仿佛彈簧一般,將攻擊輕輕接下,又原路反彈回去。
這樣的造成的結(jié)果是,簡十初看似被眾人圍毆,實際卻是眾人的力道被引導向其他地方,被圍毆的簡十初仿佛在經(jīng)歷一場松骨按摩。
但圍毆的眾人可不好過。
這邊一扁擔下去,觸及到簡十初身上后被一個彈起,重重打到了一旁扔石頭的人身上。
而石頭砸到簡十初身上,又彈向了人群中某個倒霉蛋子頭上。
一時間,場中痛呼之聲連連,卻盡是從圍攻之人口中發(fā)出。
然而周圍之人都是此鎮(zhèn)鎮(zhèn)民,簡十初是萬萬不敢還擊的。
剛剛脫胎換骨,此時還不能控制好自身力道,萬一弄出了人命,先不說歷史上秦朝刑法之酷烈,王亭長那就交代不過去。
況且,雖然此時被眾人圍毆,但在這之前幾天大家還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鄉(xiāng)親,簡十初自己著實下不去狠手。
無奈之下,他只能一邊擋著要害,一邊緩緩后退尋找出路。
但身后不遠就是面院墻,被眾人包圍其中,哪能尋到退路?
在這危急關(guān)頭,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人群外響起。
“都給我住手!”
聽聲音,正是簡十初心心念念的便宜師傅王亭長。
為了喝退眾人,王亭長還用上了手段。
一喝之下,場上鎮(zhèn)民一個個搖頭晃腦,紛紛癱軟在地,露出了被包圍在中央的人。
王亭長一看之下頓時頭大。
又是簡十初!
不是讓他戒驕戒躁的嗎?
怎么自己剛剛離開不久,這小家伙又得罪鎮(zhèn)民了,甚至被圍攻至此。
若不是自己來的及時,這條小命還能留下?
當真是個惹禍精。
王亭長氣沖沖地直奔簡十初而來,手指頂著簡十初腦門,臉色發(fā)黑,正欲好好訓斥一番。
但轉(zhuǎn)眼看到簡十初渾身破破爛爛,仿佛剛剛逃難回來的狼狽模樣,滿腔怒氣終究還是化為了一句問話——
“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