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入獄
邪良城的水牢沒有水,卻是真正的牢,在地底十米以下,只有一個通道進(jìn)出,要過五道精鐵大門,還要通過六個全天有人值守的崗哨。水牢的外表看起來只是一個大門,沒有房屋,沒有院子,但進(jìn)入之后一路向下,會越來越大,直到出現(xiàn)一個擁有五千個牢房的空間。
石還就在這五千個牢房其中之一個之中,小姑娘和李大娘的牢房挨著,離石還不遠(yuǎn),芷君的牢房不知在何處。
已經(jīng)進(jìn)來很長時間了,水牢里無日月,石還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只是看到鐵漢從自己牢前經(jīng)過一次,被打的遍體鱗傷,把小姑娘嚇的哇哇大哭。
又過了一段時間,大概有一天的時間,李大娘死了。
小姑娘沒哭。整個人開始沉默。
隨后,石還被押了出去,押人的是一個化血境,石還能感覺到壓迫感。
“小子,不管你在外面有什么勢力,來了水牢,就是一個囚犯,一個等死的囚犯,所以別給自己找不痛快。”
“我只是一個荒民。”石還輕輕回答。
押人的化血境停住回頭看了他一眼,語氣有些緩和,但還是繼續(xù)說道:“不管你在外面有什么冤屈,進(jìn)了水牢,都不會再是干凈的人。”
他將石還押到一處刑房,為石還戴上鎖具,臨走的時候說道:“如果你想逃跑,倒是可以試試,反正咱邪良城有規(guī)矩,只要能從水牢逃出去的,過往一概不論,不過我勸你還是消停點(diǎn),咱這水牢正上面可是五軍司,你若是能從五軍司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也不會被抓到水牢里來不是?!?p> 這人規(guī)勸一句,便要自行離開,轉(zhuǎn)身正好碰到另外兩人,也不說話,搖頭便走。
來人正是桑韓與李鬼。
二人笑嘻嘻的,滿臉得意的神情,直接開門見山。
“你可真是我們的福星。”
“是啊?!鄙mn伸手示意石還坐下,說道:“沒想到,你的同伙竟然還是一個通緝犯?!?p> 石還側(cè)目。
“那個叫鐵漢的,手上有幾條人命?!崩罟斫忉?。
“大荒里的人,哪個沒幾條人命?!笔€憤聲說道,他感覺自己把鐵漢害了,當(dāng)初進(jìn)了城就應(yīng)該讓他早點(diǎn)走的。
“你說的有道理,所以我們在拿了他的法典之后,給他留了一條命,怎么樣,是不是很講道義?!鄙mn笑著說道。
“你拿了法典絕山體?”
“當(dāng)然,意外之喜。”
李鬼繼續(xù)說道:“所以我們也不為難你,把你那件天寶交出來,我二人也給你留一條命,雖說放你出去不可能,但等個幾年,還有充軍的機(jī)會。”
“所以你們只是為了一件寶物就把我們抓了?”
“剛開始是不知道的,呵呵,剛開始只是為了從王家二少爺身上撈一些油水。”
“好了,不和你廢話了?!鄙mn收起嬉笑的神情,說道:“都是化血境,所以你有什么手段我們也清楚,這也是我們這幾天沒有動你的原因,幾天時間,你應(yīng)該能想明白了吧。”
石還心中這才知道,原告桑韓和李鬼二人是怕自己用血云毀了寶物。
“芷君呢?”石還問道。
“那個女的嗎?”桑韓說道:“放心,一個脫塵我二人還不放在眼里,王知回花了大價錢要把她弄出去,所以她現(xiàn)在還好好的?!?p> “不要得寸進(jìn)尺?!崩罟淼土R一聲。
石還不以為意,說道:“我那寶物,可不是普通的天寶。”
“哦,有何不同?”
“若我猜的不錯,二位的劍法不是普通貨色吧?”石還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道。
“你小子眼光還可以,不錯,我二人這劍法可是師出有門,就算在整個瑯琊郡,那都是可以排進(jìn)前三的。”
“那是當(dāng)然,能入二位大人眼的,自然不會是凡品,只是二位大人如此劍法,用了十幾劍仍然沒有劈開我的寶物,這難道還不能讓大人看出一些端倪嗎?想必二位大人也清楚,我當(dāng)時重傷在身?!笔€循循誘導(dǎo)著桑韓和李鬼的思緒。
果然,二人瞬間握緊了拳頭,對啊,一件天寶,二人合力三劍足以劈開,但十幾劍,二人自問沒有放水。想到這里,二人心中一下子火熱起來。
“什么條件,你說,若是想讓我放你們出去,還是別想了?!?p> “那倒不是,只是希望二位大人能留我等幾人性命,也少受一些皮肉之苦,另外,芷君不能交給王知回?!?p> 二人心中一算計(jì),這事情不大,本來等榨干了石還身上的油水,二人也會抽手不管的,至于芷君,隨便給王知回找一個理由搪塞就好,難道他還敢報復(fù)不成。
想到這里,桑韓說道:“好,這件事情我答應(yīng)了,寶物拿來吧。”
石還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擺擺手,說道:“現(xiàn)在還不行。”
“你小子在耍我們?”
“不敢,只是我現(xiàn)在身陷水牢,不謹(jǐn)慎不行,還請二位大人發(fā)一個法道誓言?!?p> 法道誓言,以自己的法為賭注,向法道發(fā)出的誓言,若有違誓言,法道崩散,此生再無存進(jìn),嚴(yán)重者,身死法消。
二人遲疑片刻,在寶物的誘惑下,最后還是發(fā)出誓言。
感受著二人血云中傳出來的奇妙波動,石還覺得二人沒有說謊。法道誓言,他也只是聽過,沒有真正見過,不過依照芷君的說法,法道誓言上可達(dá)天際,與冥冥之中自成感應(yīng),只要立下誓言者沒有超脫于世界,那就會終生受到束縛,所以修法者輕易不會立誓。也正是因?yàn)槿绱?,桑韓和李鬼二人立下的誓言約束范圍很小,只是立誓不會在水牢中做傷害石還幾人性命的事情,也不會將芷君交給王知回。但對于石還等人來說,這樣就足夠了。
二人拿著石還的鍋?zhàn)罂从铱矗椴蛔越l(fā)出低沉的笑聲,一入手,他們就知道這寶物“鍋”的真正價值遠(yuǎn)超想象,物超所值。當(dāng)下二人也不猶豫,收起鍋就要離開。
“小子,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若是以后我二人在這寶物中發(fā)現(xiàn)了什么手腳,還會回來找你的?!?p> 石還點(diǎn)頭稱是,他不擔(dān)心,因?yàn)樗咀霾坏檬帜_啊,況且,他也是真的打算將鍋送給二人。在他心里,破財免災(zāi),這件事情能這么解決很好。
一件寶物而已。
很快,芷君和小姑娘的牢房被換到了石還隔壁,石還又給牢頭,就是那天那個押他的人,送了一點(diǎn)好處,所以鐵漢的牢房也被換到了附近。
得益于這件事情,石還和牢頭的關(guān)系似乎近了一些,偶爾還能說上幾句話,牢頭叫老李頭,沒有真的名字,只有一個姓,父親是牢頭,祖父是牢頭,到他這里,已經(jīng)是第六代做牢頭了。
老李頭說,他們家的人,只有在沒有陽光的地方,才能活成人樣。
通過談話,石還也知道了一些別的事情,比如水牢里為什么沒有那些特別針對化血境的酷刑。李老頭說,這樣的酷刑其實(shí)有,只是必須司正和城主大人才能使用,一來化血境如果要自隕,等閑人根本攔不住,血云的神妙由此更是可見一斑,另一方面,水牢里的化血境都是戰(zhàn)略資源,如果遇到戰(zhàn)爭,獸潮,這些人都是要被充軍的。
一個很靠譜的消息,石還覺得這是他們唯一的機(jī)會。
李大娘死了,小姑娘再也沒有了少年的靈動。
“你叫什么名字?”石還問。
“李不言。”
“不言?”
“不言不語的不言?!?p> “我叫石還,他是鐵漢,這位你可以叫她芷君?!笔€向李不言一一介紹。
“我知道,他在學(xué)院里很出名。”小姑娘沒有說是誰,但石還知道她說的是鐵漢。
“李大娘的事情,很抱歉?!边@是石還第一次有機(jī)會和小姑娘說話。
“我娘讓我告訴你,這件事情不用放在心上,是你交代的事情她沒做好?!?p> “是我連累了你們,本來可以不用發(fā)生這樣的事情的?!笔€心中覺得很愧疚?!澳慵抑羞€有什么人嗎?”
“沒有了?!?p> 這是一個很平常的故事,小姑娘并非李大娘親生,二人相依為命,艱難的活在最低層,本來小姑娘還有一個哥哥,但在前兩年的一次拓荒中死去,除了為二人留下一些功勛,什么都沒有。小姑娘靠著這些微薄的功勛換取胎盤血,艱難脫塵,以工讀生的身份在武極法學(xué)院求學(xué)。
小姑娘李不言的話很少,重復(fù)的話絕不說第二次。她看著石還,說道:“我娘說,讓我以后都跟著你,讓我問問你的意見?!?p> “跟著我,為什么?”石還很詫異。
“我娘說,你很厲害,是他見過最厲害的化血境,以后前途無量。她說,你是好人,我是累贅,托付給你,我大概才不會被拋棄。”小姑娘看著鐵漢,言下之意已經(jīng)有一個被托付的人了,多一個,應(yīng)該也無所謂吧。
“還有,我覺得,除了你,她也沒有別的可托付的人了?!崩畈谎缘恼Z氣很悲傷,像一只丟失了父母的雛鳥。
“我可是一個被追殺的人啊,你母親還不知道這件事情?!笔€自嘲。
“沒關(guān)系,本來再有三個月,我們也要離開邪良城了。我們在邪良城的貢獻(xiàn)度用完了。”
石還本來還想問為什么,李不言后面的話打消了他說話的念頭,貢獻(xiàn)度,是每個人能在城里生活的條件,貢獻(xiàn)度的獲取方式很多,但對于小姑娘和李大娘來說,都很難。有貢獻(xiàn)度,就可以在城里生活下去,貢獻(xiàn)度用完,就必須搬離。很殘酷,但這是一個大城保持新陳代謝,不斷壯大自己的必要手段,只有這樣,那些強(qiáng)大的人才會來投靠,那些有牽掛的人,才能沒有后顧之憂。
“那你以后就跟著我吧。”石還對小姑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