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石還回到驛站的時候，鳳仙兒已經(jīng)梳洗好，正在為離火鳶梳理羽毛，雖然她張口閉口笨鳥傻鳥，但對離火鳶還是很不錯的。
石還把在街上買的吃食放在桌子上，還有一大塊混合著獸血的荒獸肉，這是從專門的寵物店為離火鳶買的特制獸肉。
“哇，石還，你這么貼心？”
鳳仙兒直接流出口水，把離火鳶扔在一旁，絲毫不顧形象，抓起來就大吃。石還笑笑，坐在她身邊一起吃起來，他也很餓了。
“仙兒姐，這里的情況我打聽清楚了。”石還一邊吃一邊說：“澤城和勾城最近有摩擦，所以戒備的有點嚴(yán)，城主府水家實力很強，還有一個化血老祖坐鎮(zhèn)?！?p> “化血？”鳳仙兒停住了，說道：“不應(yīng)該啊，如果有化血境的話，一定會和上級的護城聯(lián)絡(luò)的，我想一下，哦，澤城上級的護城是臨淵城，可是臨淵城的官冊上并沒有記載啊?！?p> 鳳仙兒把手里的官冊翻得嘩嘩響。
“一百年前的老頭了，不知道是不是還活著，不過化血境活個兩百歲沒問題的吧。”
鳳仙兒吮著手指，點頭，“這樣啊，二百歲的老化血，怕是已經(jīng)到了大限，化血境只要五十年沒有信息，官冊就默認(rèn)死亡了，怪不得沒有記載?！?p> 石還抬起頭，“仙兒姐，和上級護城聯(lián)絡(luò)有這么難嗎？”
“難，很難?！兵P仙兒說道：“每一個城池的建立都和寶地息息相關(guān)，而寶地又都是天地災(zāi)劫的產(chǎn)物，村子和小城的寶物或許沒什么，但護城往上，每一座城池都會本能的把自己隱蔽起來，最起碼要化血境才能略微感知。”
“況且，羅盤這樣躲避風(fēng)險的寶物小城是孕育不出來的，而城池之間距離遙遠，沒有羅盤，脫塵在大荒中寸步難行?！?p> 鳳仙兒總結(jié)道：“化血境對于小城的意義，不止是強大的武力，還是和外界溝通的橋梁，沒有化血境，小城就會成為孤島?！?p> 還有這樣的說法，石還心中感嘆，怪不得石城封閉數(shù)百年，七小城，大概就是因為沒有化血境才消失在外界視線中的吧。
很快吃完飯，鳳仙兒抱著圓圓的肚子睡覺去了，但石還還不能睡，他還要進行日常的藥浴。一桶血水，散發(fā)著熱氣和血腥，石還裸身坐在其中，洗澡和藥浴一起辦了。
他從洪荒拍賣行中帶回來一些存放著的脫塵中期的獸血，是洪荒拍賣行現(xiàn)在最好的存貨。
泡了兩個月的新鮮獸血，今天一入藥湯，石還就明顯感覺到不同，疼痛不強，就像撓癢癢一樣，再一細細感應(yīng)，獸血的活性果然不足，元力之針數(shù)量不多，而且和之前的比起來也病怏怏的沒有力道。
泡了半個時辰，石還站起來，擦干身體，徑直躺到床上沉默起來。
今天的藥浴一無所獲，一個毛孔也沒有打通，他全身的皮膚已經(jīng)打通了百分之八十，但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卻讓石還犯難起來，這百分之二十大部分集中在三個區(qū)域，胸口，頭部，和命門。他本來準(zhǔn)備今天再打通一塊區(qū)域的，但藥浴的活力不夠，或者說，剩下的毛孔，堅韌起來。
石還想了一個晚上都沒有想明白，也睡得不踏實，第二天一大早就敲開鳳仙兒的門。
“你是說你的身體有一部分毛孔沒法打通了是嗎？”鳳仙兒打著哈欠。
“是的?！笔€臉色沉重，點頭說道。
“打不通是正常的，”鳳仙兒繼續(xù)打哈欠，“脫塵初期，打通全身皮膚的百分之一，那脫塵數(shù)字就是一，打通百分之五十，那脫塵數(shù)字就是五十，如果全部打通，那脫塵數(shù)字就是一百?！?p> “一百啊，知道這是什么概念嗎？大理國幾十萬年的歷史，沒有一個人能在脫塵初期就達到一百的，理論上來說，脫塵數(shù)字一百，是不可能的。”
“為什么不可能？”石還問道。
“為什么？”鳳仙兒來了點興致，說道：“山有高低，指有長短，皮膚也是這樣，手臂大腿，這些都是普通的部分，很好打通，也一定是最先打通的部分，但腳心，胸口，頭頂，命門，這些占了大約百分之三十的部分是很危險的，尤其是元力之針沖擊的時候，身體會本能的使毛孔更堅韌，所以有些人，一輩子都無法打通這些部分。況且胎盤血有限，而最開始用來打通的毛孔一定不是這些堅韌的地方，所以到了最后，靠更為溫和的藥浴和水磨功夫一般的基礎(chǔ)功法，更是不可能，這也是脫塵數(shù)字越往上少的主要原因?！?p> “一般來說，只要全身打通的毛孔能連成一個整體，使體內(nèi)的元氣形成循環(huán)，那就是脫塵初期了，只有天才，才會強求打通更多毛孔。你最近容光煥發(fā)，依我看，已經(jīng)是穩(wěn)妥的脫塵初期了?！?p> 石還愣住了，自己已經(jīng)是脫塵初期了？可是感覺好陌生，又感覺和以前沒什么變化，作為脫塵初期標(biāo)志的皮膚元氣循環(huán)石還就感覺不到。但是石還也沒有把這個問題問出來，他用獸血加上混玉脫塵本就就與別人不同，更何況他的目標(biāo)也不僅僅是脫塵數(shù)字五十而已。他算了一下自己第一次藥浴的日子，到現(xiàn)在也才半年多，八個月，石還咋舌，這豈不是比鳳仙兒的哥哥還要快？
那可是鳳仙兒口中真正的天才。
不過鳳仙兒的話也給石還提了一個醒，那就是別人或許不行，但對于至始至終就是用獸血脫塵的石還來說，也許反而是個機會，但是還需要嘗試和冒險。脫塵初期需要溫和，激烈則易致命，脫塵后期反而需要激烈，溫和則無用，但對于初期溫和的大部分人來說，后期的激烈手段已經(jīng)不是他們能接受的了的了。相比于一開始溫和的胎盤血和最后的激烈手段，激烈到底的石還是個異數(shù)，應(yīng)該不存在能不能接受的問題。
石還很快又想到，也許是凰舞打通了更多的毛孔，多用了一些時間也說不來。只是他忽略了一個問題，鳳仙兒哥哥的脫塵數(shù)字是七十，而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打通了百分之八十的毛孔。
石還又來到洪荒拍賣行，他來拿一些獸血，打通更多的毛孔，雖然鳳仙兒說那是天才才會做的事情，但他還是想試試，走一走天才才走的道路。
石還一進門，執(zhí)事李端老頭就急切的迎上來，他喜笑顏開，把石還拉到昨日的靜室之中，直接說道：“客人，老頭等你好久了?！?p> “執(zhí)事找小子可是有什么事情？”
“有事，有事，而且是好事?！崩项^給石還倒上一杯茶，慢悠悠的說道：“昨日那些皮貨，上面很滿意，你也知道勾城的事情，這些皮貨做成皮甲，能讓城衛(wèi)軍的實力提升幾分。”
“所以上面很高興，就動用關(guān)系從那些獎勵中提前截了一些出來，很湊巧，截下來的正好是荒獸血，脫塵后期?！?p> 石還面露異色，昨天老頭的確說過那個消息，也說過洪荒拍賣行的主人，田家和城主府的關(guān)系不錯，但他沒想到竟然能截下來脫塵后期荒獸血這樣的好東西。
“李執(zhí)事，您老直接開價吧，反正我那些家底您也一清二楚，既然留在了店里，我也沒想著拿回去?！?p> 老頭眼睛閃著光，他湊到石還臉前，說道：“這次的量不算少，足有一大缸，如果客人全要的話，留在店里的三萬兩兌換券，就沒了。”
昨日皮貨的報酬，石還領(lǐng)了三萬兩現(xiàn)銀票，還有三萬兩的兌換券留在店里，想著以后或許還會來店里兌換東西，石還說道：“價格沒有問題，但我想留一萬的兌換券，然后補給執(zhí)事一萬兩現(xiàn)銀，執(zhí)事覺得如何？”
“成交?！?p> ……
石還孤身回到驛站，那一缸的荒獸血，會有洪荒拍賣行的人負(fù)責(zé)送過來，以田家在澤城的能量，想查清楚石還的住所易如反掌，所以石還也不怕暴露。
收到貨之后，石還還驚喜了一下，這荒獸血，竟然是新鮮的。這正合石還的心意，他現(xiàn)在就需要活性強勁的藥浴來打破自身桎梏，所以越狂暴越好。
這次石還沒有失望，藥湯的沖擊力讓他在一瞬間就怨恨起自己來，尤其是他今天沖擊的部位是腳底，疼痛之外還有難耐的瘙癢，那種酸爽，簡直不可想象。
半個時辰后，石還淚流滿面的站起來，他的表情已經(jīng)崩潰了，這是他第一次使用脫塵后期的荒獸血，也是他最難熬的一次。
一大缸的荒獸血，足夠石還用七天，所以這七天之中，石還幾乎沒有出門。
第一天，他打通了腳底。第二天，他打通了命門，第三天和第四天，他打通了胸口，但接下來一連兩天，他都沒有打通頭部。
今天是第七天，也是最后一天，如果今天還打不通，不只荒獸血將用完，更有一個可怕的結(jié)果：脫塵后期的荒獸血，不夠狂暴，他需要更高級別。
任何人，哪怕是鳳仙兒，也從來不敢想象身體泡在化血境荒獸血中的情形，大概一瞬間會爆體而亡。官冊上說，化血境，既然用了化血兩字，那血液就大不相同，和脫塵境的血液相比，完全是兩種概念。
一桶藥湯，水和血的比例已經(jīng)達到了驚人的一比一，石敬地的藥劑中也沒有預(yù)言過這種情況，沒有人敢直接用荒獸血藥浴，更沒有人敢用這么大的比例。
混玉——鎮(zhèn)邪，壓驚，彌亂。
只有石還這么做了。
他做了充足的心理準(zhǔn)備，然后坐進浴桶里，直接把頭沉在水里面。疼痛這件事情，石還這大半年一直在練習(xí)，但過度疼痛，石還并不了解。所以他直接暈了過去，然后轉(zhuǎn)醒，然后再暈。
湯藥中的元力之針很充足，也足夠有力，每一根都飽滿晶瑩，在混玉的鎮(zhèn)壓下，一根根排著隊，如百戰(zhàn)之師一般，沖撞在頭皮上，如刀斧加身。
石還很想放松下來，但他做不到，頭部是身體最重要的部分，他卻要在上面扎出無數(shù)個洞，所以他的身體開始拼命反抗，一方是最利的矛，一方是最硬的盾。
……
整整過了兩個時辰，浴桶嘭的一聲倒在地上，石還艱難的從里面爬出來，獸血還是獸血，他還是他，藥湯中的元力還在，沒有損耗一分，但里面的元力之針，卻全部都碎了。
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