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壯志未酬身先死

　　「這位可是與人類始祖立過約定的。本來衪的威能毀天滅地。一般人是見不到的……」為了不讓自家女人入邪教，王小龍咽了一口口水，硬著頭皮說道：「但妳夫君有幸在某個秘境遇上過，還被授予上古仙法功法。這些可是機密，娘子妳可千萬別說出去?！?p>　　「?。俊孤櫴下牭剿€真見過，不禁睜大了眼。

　　「還能再見上嗎？」

　　「這可不一定。可遇不可求。」王小龍：「但祂答應過，任何三個信徒在一起祈禱，求祂的事，衪會聽到?！?p>　　聶氏顧盼，房間內(nèi)只有自己和男人兩個：「爺，一定要三個人嗎？兩個人成不？」

　　「神靈的話還怎么打折？既然要求三個。那是一定有道理的?！雇跣↓垼骸笂呌惺裁葱氖?，何不先跟爺說一說，或許我也可以幫上。」

　　「奴家還是想問那一個問題：“為什么一個年青有為的大好人會少年橫死，不得善終？縱使惡人死后終于得到報應，那個好人可是救不回來了。他豈非白死了？！這會不會太不公平了？為什么？為什么？”」

　　「那妳也得把整件事來龍去脈說一說，才好了解該不該去問?！雇跣↓埲讨豢?，說道：「或許我聽完已經(jīng)可以給妳解惑呢?！?p>　　「好。我說。」聶氏長吁一口氣，似是要把滿腔憋氣吐出來：

　　「當年，有一位大戶人家的閨閣少女，在一次寺廟上香時偶遇一位年青俊美的少年窮家寒門書生，兩人一見鐘情，在身邊丫鬟的刻意幫忙下，書信傳情，互相愛慕，甚至相約私奔。她愛他的才情橫溢、青云志向。他曾經(jīng)說過，待他赴京考取功名后，定要入朝為官，輔助圣上清理朝政，為民請命，掃清這世間一切不公污穢。他們有說不盡的話題，千言萬語，日夜思念，傾竹難書寫完的衷情……只恨不得能天天相見，挽手同行，就是相見凝視對方，也像是知道對方心思，夜里難眠只是念著對方，想著對方的一言一語，回味無窮……」

　　媽的！這不就是久違了的少男少女情意綿綿嗎？王小龍心中一股酸意快要吐出來了。

　　聽著聶氏娓娓道來，王小龍如何不知道她正沉醉于當年美好回憶中，便也忍住不打斷。

　　「那知道……」

　　但見她突然粉面剎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恐怖可怕之事：「十多個強徒，竟然就在官道上攔途截劫，硬說她倆是逃奴，以強大的武力和手中兵刃，壓得旁人不敢相助。他們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竟然敢動手殺人，強搶民女，書生雖弱，卻也挺身而出，保護他心愛的女子，結果……他死得好慘……」聶氏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王小龍只得以強勁的臂彎把悲傷中的她摟入懷中，輕拍她的后背。

　　「以他的才情，金榜題名也是有可能的。一位本該在朝堂上大放異釆，未來東林諸賢榜中可以列名的大儒，就這樣在幾個惡徒手上毀了，壯志未酬身先死……他是那么的年青……」聶氏回過氣來，幽幽嘆道：「何以好人不長命？

　　假如他倆不私奔，是否便不會遇上狂徒覷覦美色而殺人？

　　那是因為私奔的事，犯了天條嗎？

　　是不是那位姑娘害了他的性命？」

　　一連串直問心靈的問題，既是問他，也是自問。

　　很明顯，她那就是在說她自己的故事。

　　她從那件事上走不出來了。

　　一直認為是自己的美色，間接害死了一位年青才俊。

　　心中充滿悔疚，終生抱憾。

　　還好，王小龍有后世萬千防止自殺及創(chuàng)傷后遺癥的安慰調(diào)解技巧，對這種問心，要回應易如反掌。

　　「佛家說世間眾生皆苦?！雇跣↓埫C然說道：「早死，不一定不好。有些時候，死者容易，活下來的人才更痛苦?！?p>　　「……？」聶氏茫然望向他，不明所以。

　　「當今世上，大明內(nèi)憂外患已經(jīng)是極其嚴重，朝堂上黨爭不斷，各黨不管是東林、齊、楚、浙黨，莫不以爭權奪利為主，真正為百姓的賢良根本難以生存，都會被各黨視為障礙而聯(lián)手排除，除非愿意同流合污，否則當上了官也不一定是好事?！雇跣↓堉涝瓡r空的歷史走向，大明末年不但黨爭激烈，后來甚至要爭相投降韃虜，剃發(fā)易服：「若是一旦神州淪亡，當官的為保官位，還要給仇寇和韃子當奴才，忍辱偷生，連自家女人也會瞧不起……」他想起水太涼那位東林黨大佬的故事。

　　「爺是指龍闖……闖王治下？還是東虜那邊？」聶氏限于時代眼界，那里會想到滿清竟然有一日成功入關，還統(tǒng)治了全國。她有點不以為然：「譚郎……那位也不一定這么倒霉，便剛好派到那些地方為官吧？而且就是如此，到了那時他也可以掛官而去，存留清白之身，總不至于一死吧？」聶氏一激動，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說漏嘴了。但見男人并無訝異之色，便知道自己的事，估計他早聽過了。

　　「覆巢之下無完卵?！雇跣↓埡俸倮湫Γ骸负枚鄷r候，懷有正義感已經(jīng)是原罪。就是掛官回鄉(xiāng)，也不見得便能安享晚年。你不找事，禍事卻也會上門。」

　　他想到了原時空歷史上，為大明守邊干至七十高齡的大明帝師孫承忠退休回家鄉(xiāng)高陽，清兵入侵，他率全家抗清，高陽城破，一家四十余口皆壯烈戰(zhàn)死。七、八十歲退休回家鄉(xiāng)，卻全家抗清死在清兵入寇中，可知國難下難得平安。

　　而另一例子，八十日戴發(fā)效忠死守江陰抗清的前任典史閻應元被典史陳明遇拉入伙一同抗清，慘死之后，家人恐怕亦被憤而屠城的清兵殺害了。

　　聶氏面上赧紅，感覺男人在吃醋了。

　　「郎君不必如此，奴家與他清清白白的……奴家只是為了逃婚才相約私奔的……他對奴家一直以禮相待，約好等他金榜題名后，才會稟明雙方父母，三書六禮正式娶奴家過門的?！?p>　　「爺那里有吃醋，就事論事?！雇跣↓垼骸高@世代，好人不長命，禍害留千年。世事本就如此，他的死，命中注定，根本與妳無關?！?p>　　「不！我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他若不遇上我……」聶氏說了幾句，再也說不下去，哽咽地說：「奴家傷心難過?！?p>　　事已至此，她如何還不知道，自己的事，面前這位爺肯定全都知道了。

　　就是被男人發(fā)現(xiàn)她仍在思念舊人后，會不會惱恨冷落她，她也顧不得了。沒什么大了不起的，這條命她早也不惜了。

　　自從絕食自盡失敗后，既然受了那么多苦也沒死成功，她也沒有了再嘗試自盡的勇氣。

　　她只想有個自己的孩子陪同她渡過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