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在破舊斑駁的老城墻上。晨曦的新生與城墻的老舊在這一刻交映出和諧的輪回之意。
剛剛換班的城門衛(wèi)來到城樓上,刺眼的陽光讓他忍不住伸手擋在自己眼前,等到緩過來一點,他好像看到女墻上有個。。。人?
只見一個少年仰面朝天,整個身子只有背部躺在墻垛上,雙臂和兩腿全都癱在空中,腦袋最大程度的后仰,像是吊在軀干之上。
只有一桿大槍從他背后伸出,勉強撐住他的脖頸,讓他不至于斷氣而亡。
城門重地竟然有人酣睡,上一班守衛(wèi)是怎么值得班?他甚是生氣,大步上前就要動手,卻見那少年突然睜眼,一個翻身落了下來??吹缴倌晷休p氣輕,身手敏捷,城門衛(wèi)眉頭一挑,警惕的看著少年。
“少年人,你怎么睡在城墻之上?”城門衛(wèi)的手按住刀柄。
“我是應(yīng)人之邀,來這里赴約的?!鄙倌曜⒁獾匠情T衛(wèi)的警惕,靦腆一笑:“大叔,我不是壞人,我是從北雁關(guān)來的,這是我的路引?!鄙倌耆苏f著從懷里掏出自己身份的證明,遞了過去。
城門衛(wèi)單手接過,打開仔細看了看:“路引倒是沒什么問題,但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
“嘿嘿,大叔,我是來和別人比武的,約好了是今天。路上因為一點事耽誤了行程,沒找到住的地方,干脆到約好的地方等著了。對了,我們約的地方就是這北城墻。”少年人三言兩語將自己的來歷和目的講了個遍。
城門衛(wèi)挑了挑眉,抬眼看了少年一眼,他這些話倒是挑不出毛病,就在他想繼續(xù)問下去的時候,城墻下傳來一些騷動,下一刻城門衛(wèi)就聽到身后有腳步聲正在靠近自己。
回首望去,這城門衛(wèi)瞬間繃直身體,恭敬的神色瞬間出現(xiàn)在他的臉上,少年人在他的神情里看到了尊敬和信仰。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五個身姿挺拔的漢子正向他走來。左手邊第一個漢子,一身青色短衫,腰胯一柄長刀,寬肩蜂腰,腳步輕盈。
第二個漢子,明明身材壯碩,一副武人模樣,卻硬是穿著一身不合氣質(zhì)的老舊儒衫。
右邊第一個漢子,身負長弓與箭囊,身材瘦小,但手臂奇粗。右邊第二個漢子,倒是什么東西都沒帶,和普通人一樣的裝束,唯一與他人不同的地方,是他的眼瞳——他有著一雙紅色的眼瞳。
居中的一人,單手持戟,身材也是五人中最為壯碩的一位。他負半身甲,滿頭烏發(fā)肆意的披灑在寬闊的肩頭,一雙眼睛充滿著銳意和進攻性。
“可是阿九兄弟?”居中的漢子向陳小龍點點頭,接著看向那少年,眼中帶著詢問。
“正是,閣下可是斷天城斷無神?”少年阿九整理下自己的衣衫,緊了緊背后的長槍,反問道。
“是我。老陳,退下吧,等會兒不管發(fā)生什么,都不要讓任何人上來這里!”斷無神先是回答阿九,接著大手向那城門衛(wèi)一揮,表示這個人沒有問題,讓他接著忙自己的事情。
老陳抱拳應(yīng)諾,轉(zhuǎn)身離去,心中卻忍不住的想:“怎么把將軍和幾位統(tǒng)領(lǐng)都驚動了,看來這什么阿九來頭不小呀!”
隨著老陳的離去,城墻之上的氣氛也開始變得有些凝重。斷無神向前一步,看向阿九,遲疑道:“小兄弟,這是我四位義弟,他們都想見識見識小兄弟的手段,可否?”
阿九點點頭:“既然來了當然要客隨主便,請斷前輩劃下道來,阿九一定奉陪?!闭f著,阿九開始將身后長槍取下,提在掌中。
斷無神和同伴四人眼神交流一番,說道:“我兄弟五人都想領(lǐng)教一番小兄弟的手段,但我五人車輪戰(zhàn)著實說不過去。這樣,以十招為限,我們輪流與小兄弟過手十招?!?p> 說到這里,斷無神停頓了下,看到阿九沒有神態(tài)沒有任何變化,接著說道:“十招之內(nèi)分勝負,不管輸贏如何,十招一過,小兄弟都可有一刻鐘的休息時間,小兄弟意下如何?”
阿九微微一笑:“斷前輩考慮的很周全,就按前輩所說的來?!?p> “好,小兄弟既然如此痛快,那我們也不矯情,咱直接開始?”
阿九點點頭,緩步走向城墻地坪中央,斷天城雖是小城,但這北城墻卻是極為高大,城墻厚度足足有三丈距離,完全足夠幾人在此對戰(zhàn)。
阿九停在城墻中央,擺開架勢,亮出自己的武器。這柄長槍長約八尺,渾身亮銀,槍身之上隱隱浮現(xiàn)一頭俊逸非凡的鴻雁,槍頭是不知名金屬材質(zhì),隱隱透著青光,看起來甚是鋒利!
斷無神一方先上場的是背弓的矮小漢子,只見跨出一步,肩膀一震,背上的長弓立刻離開主人的后背,極為絲滑的來到主人掌中,漢子站定,看向阿九開口道:“黃義,善使長弓,我有九箭,領(lǐng)教閣下高招。”
等到阿九抱拳還禮后,黃義一個閃身,極速拉開與阿九的距離,并且瞬間完成彎弓搭箭的動作,緊接著,一支羽箭破空而出,直射阿九。
按道理來講,用弓箭的高手一般都喜好遠距離作戰(zhàn),像黃義這般擺明車馬的與人對攻,其實是阿九占了天大便宜。
但既然已經(jīng)開始,阿九也不矯情,一震掌中長槍,青色槍尖將那支箭自空中破開,兩半箭桿斜斜落在阿九身后。
黃義神色平靜,對這一箭的無功而返毫不驚訝,而是冷靜的繼續(xù)后移,踏步如飛,同時射出第二支箭。
從長弓彎曲的幅度判斷,這一箭要比第一箭的力度更大。第二支箭以更快的速度射向阿九,這一箭留給阿九反應(yīng)的時間和第一箭差不多,但是力道明顯增加不少。
阿九還是冷靜出槍,但這一槍只是將箭挑落在地。只守不攻在阿九看來是取死之道。擋下這一箭后,阿九單腿一蹬,整個身體如離弦之箭般沖向黃義。
再看黃義,他還是一副冷靜的表情,沒有因為阿九的進攻而表現(xiàn)出任何的慌亂。
阿九進攻之前,他早已彎弓搭箭,準備射出第三支箭,看到阿九極速近身,黃義沒有匆忙出手,而是等到阿九第四次腳落地之際,立刻松手,這一箭,破空之聲尤勝之前兩箭。
黃義對時機的把握精準到了極點,阿九前三步之時,氣勢正足,且正處于啟動階段,變向更易,第四步踏出,前沖之勢已成,再想微調(diào)姿勢躲箭幾乎已不可能,只能硬接或者放棄進攻才行。
這一箭,阿九躲得開,但是他沒有,一旦自己躲箭,前沖之勢勢必要被打斷,這樣一來,局勢又會掌握在黃義手中,阿九打算硬接這一箭。
槍指前方,阿九緊盯著這一箭。槍頭與箭頭接觸之際,阿九用力一震,再次震斷這一箭。
場邊身著儒衫的漢子低聲說道:“老四這三箭者,一箭比一箭重乎,第三箭的力量幾乎比的上大哥全力一擊也,但看這小兄弟接起來似乎毫不費力乎!看來老四兇多吉少也!”
“別急,老四還有六支箭,而且,這小兄弟接第三箭并不像你們看的那樣?!睌酂o神看著阿九第四步踏下的腳印,那里的腳印比前面的都要重。
“有什么不對乎?”儒衫漢子有些疑惑。
“二哥,你雖然武力強勝,但這江湖比試不比戰(zhàn)場廝殺。剛才這阿九前三步是蓄勢的過程,一腳比一腳重是正常現(xiàn)象,但第四步,他本應(yīng)該起勢前沖,應(yīng)該比前三步要輕才對??涩F(xiàn)在他的第四步反而更重,這說明他剛才接四哥這一箭可并不像他面上表現(xiàn)的那般輕松!”持刀漢子解釋完,儒衫漢子仔細看了看后微微點頭。
場邊幾人如何反應(yīng),阿九是不太關(guān)心的,此刻他的注意力全都在那黃義身上。剛才那第三箭他確實接的不太輕松,那一箭附帶的勁道,已經(jīng)超過了他最大的力道,后面還有幾箭,阿九想著盡快結(jié)束這場戰(zhàn)斗,只見他猛地加速,原本已經(jīng)很快的身形變得更加迅捷。
黃義此時已經(jīng)完成了第四次出手,這一箭給阿九帶去了比第三箭更大的麻煩。
不,準確的說,這并不是一箭,而是三箭,黃義這一次三箭連珠,一箭接著一箭,三箭之間間隔不到一指。
這是黃義的一式絕技,憑著這連珠箭,他拿下過七個敵方將領(lǐng)的頭顱。
阿九不敢大意,之前第三箭的威力他可見識過,但他還是沒有減緩前沖之勢,極速前行之際,一擰長槍挽出三朵槍花,剎那間接連拍飛三支利箭。
此時阿九與黃義之間只有不到十步的距離,再看黃義,依舊是一副冷靜的表情。
看到連珠三箭被破,他也沒太大的情緒波動,只是接著彎弓搭箭,這一次,他將箭囊里的最后三支箭全取了出來。
毫不猶豫,趁著阿九換氣之際,黃義松開了弓弦。三支箭同時開始加速,但是軌跡和速度卻各不相同。
居中一箭目標是阿九面部,另外兩箭目標卻分別是阿九左右兩腿,且這兩箭的速度更快。
阿九深吸一口氣,這三箭來勢洶洶,時機把握的極為精準不說,還異常兇險。兩箭射下盤,阻止了他的前沖之勢,一箭射面部,直指眉心。
阿九一收長槍,將其橫在腰間,緊接著躍起一個凌空騰起,躲過底下兩箭,空中刺出長槍,一槍將那最后一箭自中心刺開,之后去勢不減,槍頭直奔黃義面門。
再看黃義,面色終于有了一絲波動,看到這里阿九心中也是稍微一松,掌中長槍直沖而去,但怎料黃義波動的神情瞬間變味。
看到黃義嘴角一翹,阿九知道要遭。果不其然,這是黃義早就備好的陷阱。
先用九箭對敵,層層變招,一招勝過一招,讓對手以為箭是自己的殺招。當箭射完之際,就是敵方心弦放松之時,在這會兒,再動用自己的殺招,必能萬無一失。
黃義一按長弓弓臂,長弓兩側(cè)立刻彈出兩把利刃,他用力一轉(zhuǎn)長弓,用弓弦絞住阿九長槍的中部,再用自己異常粗壯的手臂控制住長槍。
最后黃義的另一只手猛推長弓一側(cè)利刃,攻向槍尾處的阿九。
這一擊出人意料,不僅控制住阿九的兵刃,還打了阿九一個措手不及。
看到這里,場邊的幾人都覺得大局已定,甚至面容都掛上微笑,但接下來的一幕,讓他們的笑容凝固了。
凝神看去,阿九的槍頭已經(jīng)抵在黃義的脖頸處,而黃義的長弓此時也裂成兩半,散落在黃義不遠處的地面上。
“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乎?”儒衫漢子喃喃道。
“嗯......”持刀漢子咽了口口水,說道:“這小兄弟看起來有些本事呀!”
斷無神抱著長戟,面容肅穆:“看來這阿九兄弟確實名不虛傳!”
“大哥,汝看清剛才發(fā)生什么了乎?”儒衫漢子看向斷無神。
“剛才,那小兄弟瞬間彎腰躲過老四致命一擊,同時單腳抵住老四胸部,同時翻身向下,用背山式,把老四連長槍整個背摔過去。不僅破解了這一式,甚至還弄斷了老四的弓。這般危急時刻還能想到這般有效率的策略,甚至反敗為勝,這可不僅僅是有兩把刷子?!睌酂o神看著地上那把斷弓,低聲回答。
場中,黃義看著阿九:“我輸了,小兄弟果然很強!”
阿九收槍:“前輩謬贊!”
接著阿九看向其余四人:“不知接下來,是哪位前輩賜教?”
“我來!”持刀漢子越眾而出,“你先休息一刻,我不占你便宜!”
“好!”阿九也不矯情,直接盤膝坐下,運功調(diào)息。
持刀漢子也就雙手拄刀,靜靜等待即將到來的戰(zhàn)斗。
黃義撿起斷裂的長弓,緩步走回兄弟中間,看向斷無神,愧疚的低下頭。
“已經(jīng)很好了,和之前比,老四你這次的弓刀更加詭異迅速了。”斷無神安慰了一聲。黃義點點頭,默默的回到原位。
一刻鐘后,阿九睜眼,起身看向持刀漢子:“可以開始了!”
“在下單刀,修行家傳狂風刀,請賜教!”說著單刀已經(jīng)拉開架勢。阿九點點頭,同樣沉腰扎馬,橫槍在手:“請賜教?!?p> “大哥,汝看五弟有幾分把握能打贏這阿九乎?”儒衫漢子看向斷無神。
斷無神搖了搖頭:“不好說!”
“老三,汝看乎?”儒衫漢子看到老大不說,再次問向那紅瞳漢子。
“老五怕是不敵這小兄弟?!奔t瞳漢子眼中閃過一抹紅光,淡淡回答道。
“哦?”
“看下去就知道了。”紅瞳漢子沒有解釋什么,儒衫漢子也不再追問,四人將目光再次挪到場中。
單刀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提刀進攻,他的刀法是家傳,在這邊州綠林中赫赫有名,提起刀法,江湖人士總能想到單家狂風刀。
這套刀法暴戾異常,但又有著狂風的韌性,據(jù)傳單家先祖是在巨峰山口,靜坐罡風之中一十八載,才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創(chuàng)出這套刀法。
刀法初始只有八式,后經(jīng)單家多代人不斷改良,到單刀這一代,已有一十二式。
此刻單刀用的正是第一式。只見單刀刀勢猛烈,刀光籠罩阿九周身各處。
阿九并非庸手,一桿長槍防的是滴水不漏,而且阿九察覺,單刀這一式每一刀的力量都不是太足,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他自信自己可以立于不敗之地。
但是很快,阿九不這么想了。
單刀在橫劈阿九一刀后,抽身回撤并開始他的第二式,奇怪的是他第二式無論是起手式還是招式都和第一式一模一樣。
唯一的區(qū)別是這一次的力道比第一次要強了許多,阿九表示自己還是可以接的下,但是很快第三第四式使出,阿九心中有了絲絲的沉重。
接連四式都是一模一樣的動作,而且力道一次比一次大,難道接下來幾式都是如此?如此這般,讓他施展到第八式第九式自己怕是就已經(jīng)撐不住了。
阿九暗暗想著,一定要打斷他的進攻!
狂風刀此時已經(jīng)使到第六式了,現(xiàn)在的一刀抵得上開始時一刀三倍的力量,阿九硬接一刀,已經(jīng)忍不住開始后撤了。
就在第六式使完之際,阿九拼著硬接單刀一刀,一槍刺向單刀肩頭。
單刀一驚,但手下卻是絲毫不慢,立刻提刀擋住這一刺,緊接著劃刀一偏,刀勢又成。
“小兄弟,我這狂風刀可不是簡單的攻擊能打斷的!”單刀此時還有心思說話,可見他對自己的刀法很有自信。
阿九緊緊盯著單刀,面色沉靜,絲毫沒有被單刀言語影響。他只是將心神放在戰(zhàn)斗當中,仔細觀察單刀的發(fā)力方式。
人不可能無止境的提升自己的力量,從一開始的力量提升到現(xiàn)在幾乎三倍多的力量,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貓膩。
阿九明白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一旦讓單刀用出第八式,自己幾乎不可能接的下他的刀。
很快第七式來臨,阿九擋著如狂風暴雨般的刀,感覺自己像是暴風雨中的一株小草,狂暴的力量不斷從四面八方涌來,勢要將自己摧殘至死方休。
盡管阿九接的吃力,但是場邊四人發(fā)現(xiàn)阿九的眼睛一直明亮。
“他能看的出老五的破綻乎?就算是老大,也是在第三次和老五交手才看出的也。”儒衫漢子喃喃自語。
紅瞳漢子和斷無神皆是沉默不語。斷無神看著場中局勢,暗自想著:“你當真可以看的出?”
阿九還在盯著單刀的出手,盡管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身中數(shù)刀,盡管他現(xiàn)在每接一刀都會退后數(shù)步,盡管他的虎口已經(jīng)鮮血淋漓,但他依然緊盯著單刀的出手。
盯著他每一式的運刀路線,每一刀的發(fā)力方式,每一次出手的肌肉變化。
某一刻,阿九眼中精光暴漲。終于,他看到了,他看清了單刀是如何獲取這般強大的力量的——他是在借力!
既然已經(jīng)明白,阿九不再防守,他終于開始變招。
阿九瞅準時機,出槍擋下單刀出招,緊接著他提槍收腹,槍尾掃向單刀,單刀故技重施,擋槍揮刀行云流水。但就在他重新收刀,借勢轉(zhuǎn)力之時,場中突然亮起一點銀光。
一道驚鴻過后,雙方已經(jīng)互換占位。
阿九與單刀已經(jīng)各自停下自己的進攻,只保持自己的招式的最后姿勢。
“你果然厲害!我單刀服了!”單刀緩緩收刀,面色略有難堪,轉(zhuǎn)身看向衣衫已經(jīng)破舊不堪的阿九。
“能告訴我你是怎么看出來,我的破綻在我的后腰?”
“狂風刀應(yīng)該是借著每一次劈砍的反沖之力不斷蓄勢的吧!既然要蓄勢那就要有一個轉(zhuǎn)換反沖之力的動作。我觀察到你每次出刀后,都會有一個短暫的擰腰姿勢,所以猜測你的破綻應(yīng)該是那里!”
阿九緩緩收槍,看向單刀:“狂風刀果然名不虛傳,就刀法立意和刀法招式精妙而言,都是登峰造極的。我能看破,也是僥幸,而且我想單家針對這一破綻應(yīng)該也有所應(yīng)對吧!”
單刀聽完阿九所說,面色趨于平緩:“確實如你所言,只是我還沒有練到那一層罷了。不過確實是我輸了,還要感謝小兄弟最后手下留情!”
阿九點點頭,不再言語,單刀提刀回到自己兄弟身邊,斷無神同樣一拍單刀肩膀,表示安慰,接著看向阿九:“小兄弟,我這里有金瘡藥,等你恢復(fù)后我們擇日再戰(zhàn),如何?”
“斷前輩客氣了,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不用擔心我的傷勢!”
斷無神點點頭,不再堅持。
一柱香后,儒衫漢子越眾而出,他活動了活動自己的手腕腳腕,接著扭腰擺胯,活動了活動自己的腰部。
看著站起來的阿九,抱拳說道:“吾名梁丘武,小兄弟請之?!?p> 阿九面色異樣,這種驢頭不對馬嘴的說話方式,著實有些奇怪。
但眼下這情況顯然不適合說這些,于是阿九點點頭,持槍起勢,準備接招。
這一次他要搶先手,之前兩次都是對方先攻,雖然最后僥幸贏了,也都不太輕松。后面還有兩場,這一場要盡快拿下。
阿九一抖長槍,槍出如雷,梁丘武看到這一幕,嘴角噙笑,左腿后撤,右拳手臂發(fā)力,老舊的儒衫被鼓起的肌肉撐的快要崩開。
“咚!”一聲像是擂鼓般的聲響傳來,斷無神等人定睛一看,梁丘武一只拳頭正砸在阿九左側(cè)肋下。
而阿九先發(fā)的極速一槍,竟然被梁丘武無可思議的躲開。
阿九一轉(zhuǎn)槍頭,挑向梁丘武,逼的他回身防守,他則趁機跳出戰(zhàn)圈,在此時他才有機會去消化剛才那一次交手。
剛才自己一槍刺出,在兩人相距不足一丈距離時,梁丘武突然自自己眼中消失,緊接著自己左肋就像是被巨錘砸了一錘一般。按常理,這般力道,自己應(yīng)該已經(jīng)飛出去了,但不知為何,自己絲毫沒有挪動位置,這股巨力全部在自己體內(nèi)爆開。
可能是梁丘武有意為之,并沒有攻擊自己要害,而是選擇了痛感相對劇烈,對身體損害卻相對較小的肋下,也虧的阿九意志堅定,才沒有被這一下給打暈過去。
盡管接了下來,但阿九并不好受,此時他感覺自己左邊身體都不屬于自己般,不停的打擺子,而且喉嚨里也有了一絲的血腥味。
突然,阿九彈起自己的身體,再次向后飛掠三五丈,接下來的一瞬里,阿九剛才站立的位置上,梁丘武正一拳砸在地面上。
梁丘武站起身來,活動了下自己的手腕。
“小兄弟還要繼續(xù)否?”
阿九揉了揉自己左肋,緩緩站起身來,提起長槍,指向梁丘武。
“嘿嘿,吾心甚悅!”
梁丘武再次前沖,拳頭撕裂空氣,帶起凄厲的破空之聲。
梁丘武離阿九越來越近,阿九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拳風,但就是看不到他的拳到底要攻擊哪里。
終于阿九還是中了梁丘武這一拳,這一拳打在阿九小腹。阿九的小腹瞬間收縮,喉嚨里的血再也壓不住,瞬間涌到嘴中。
梁丘武沒有手軟,看到阿九沒有喊停的意思,繼續(xù)進攻,一肘擊向阿九面門,阿九勉強提起手臂,擋住這強力一擊,但他也被這一肘打出去兩三丈遠。
場邊四人看著這一幕,反應(yīng)各異。黃義點點頭:“是條漢子!”
單刀摸了摸自己腰部:“可別這么輕易就輸了呀!好歹是打贏我的人!”
斷無神撇了單刀一眼,單刀脖子一縮,趕緊看向別處。
“老二天生巨力,這些年又被老林調(diào)教,單論速度來說,他比我們都強。如果阿九小兄弟不能跟得上老二的速度,這場比試怕是沒什么懸念了!”斷無神看著場中二人,不停摩挲掌中長戟。它也很想有一場勢均力敵的戰(zhàn)斗??!
“他跟得上。”紅瞳漢子冷不丁的冒出這么一句,黃義和斷無神都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他。
場中,阿九此時已經(jīng)坐在城墻邊上,只有在這里,他才可以不擔心來自身后的攻擊,專心應(yīng)付來自面前的攻擊。
速度這回事兒取不得巧,阿九沒有像梁丘武一樣經(jīng)歷過針對性的速度訓(xùn)練,短時間內(nèi)不可能擁有跟得上梁丘武的速度,要想躲過他的攻擊,阿九認為只有憑借自己的眼睛和腦子。
看清對方的出手,并且提前預(yù)判對方的攻擊軌跡,只有這樣他才能真正的擁有和梁丘武對戰(zhàn)的基礎(chǔ)。
身體已經(jīng)挨了梁丘武四五拳了,現(xiàn)在只有右手臂面前還算戰(zhàn)力完整,其他地方或多或少都有些力不從心,尤其是腹部和左肋,稍微一動都會帶起劇烈的疼痛感。
阿九強壓下痛感,逼著自己集中精神緊盯梁丘武,一段時間后,阿九的眼睛終于開始適應(yīng)梁丘武的速度。
阿九已經(jīng)可以勉強看的見梁丘武的出手了。一開始的捉襟見肘也變得可以勉強應(yīng)付,不至于每一招都接不住了。
“小兄弟,汝果真厲害,如此短的時間就能看清吾的出手,但光是這樣汝可是打不贏吾的!”梁丘武眼中有著一絲的驚訝,但更多的還是自信。還有三招,三招內(nèi)自己一定可以拿下他。
阿九不答話,他沒有多余的精力去做任何對戰(zhàn)之外的事情。
梁丘武嘴角一挑,一腳踢向阿九小腹,按照梁丘武的預(yù)測,本來這一腳應(yīng)該是要踢空的,自己只要踢空后順勢一勾就可以控制住阿九,這一場就算是拿下了。
但現(xiàn)實卻超乎梁丘武意料,他沒有踢空,而是結(jié)結(jié)實實的踢到了阿九,并且踢中的不是阿九的腹部,而是阿九的左臂。
當梁丘武察覺到這一點時,他就明白阿九要反擊了,心中一跳,就要抽腿回身,跳出戰(zhàn)圈。
但他發(fā)現(xiàn)自己沒能抽回,沒能抽回的原因很簡單,阿九受傷的左臂死死抱住了梁丘武的小腿。
下一瞬間,梁丘武就感覺到自己膝蓋內(nèi)側(cè)一抽,整條腿的力量像是被抽走了一樣,綿軟無力。
梁丘武何許人也,雖然一條腿受制于人,但并不影響他繼續(xù)進攻,雙臂一合,一招雙峰貫耳攻向阿九頭部。
阿九早有預(yù)料,既然決定反擊,他早已想好對方所有進攻的可能。
阿九上身猛地向前沖去,一個頭槌撞在梁丘武面部,趁著梁丘武處于短暫的眩暈狀態(tài),阿九一記手刀,打在梁丘武頸部。
看著癱倒在地的梁丘武,阿九一屁股坐在地上,艱難的盤腿打坐,竭力調(diào)息。
單刀來到場中,背起梁丘武,回到場邊。
“小兄弟,明日再戰(zhàn)如何?”斷無神再次提議,阿九沒有回話,只是微微搖頭。
斷無神幾人眉頭微蹙,這小兄弟有些執(zhí)拗?。】此那闆r,現(xiàn)在站起身來都難,這種情況下繼續(xù)比武,輸了自己等人更加難堪,贏了也是勝之不武!
就在斷無神等人權(quán)衡思量之時,阿九的呼吸聲猛地變得正常起來。
這一變化引起斷無神等人的注意,四人抬眼看去,驚訝之色緩緩出現(xiàn)在四人眼中。
場中原本傷痕累累的少年,隨著時間的推移,背脊緩緩直起,呼吸亦自原先的短促轉(zhuǎn)為現(xiàn)在的悠長有力。
最為不可思議的是,裸露在外的傷口,在阿九一呼一吸之間緩緩愈合,甚至連結(jié)痂的過程都沒有,就像是掀起漣漪的湖面緩緩恢復(fù)平靜般自然。
四人睜大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他們再也沒有提出推遲比試的言論,靜靜等待一炷香時間的結(jié)束。
梁丘武畢竟體質(zhì)特殊,一記兇狠的手刀,只能讓他昏迷盞茶功夫。
揉了揉脖頸中招處,梁丘武緩緩起身睜開眼鏡,看到兄弟四人正瞪著場中的阿九,眼中都帶著疑惑、不解和震驚。
梁丘武扭頭看向場中,他的表情也很快變得和兄弟幾人一樣。
“這小兄弟是妖怪乎?”梁丘武瞬間跳起身來,壓低聲音問向兄弟四人。
“子不語怪力亂神!”斷無神怪異的看了一眼梁丘武,梁丘武立刻將腦袋扭向一旁,面色微紅。
“他是人,不是妖,但擁有這般神異手段,恐怕他也非常人!”紅瞳漢子感嘆道。
“行走江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不說,我們也不問。明白嗎?”斷無神對四位兄弟說道。
其余四人皆緩緩點頭,確實如斷無神所言,誰身上沒有些秘密,他們兄弟五人中怕是沒有一個人毫無秘密可言吧!
一炷香時間終于到了,阿九緩緩起身,沒有理會五人怪異的目光,平靜的看向斷無神,眼中帶著詢問,像是再問接下來哪個人上場。
不等斷無神言語,紅瞳漢子向前幾步。
“我來領(lǐng)教閣下的高招!”
阿九點點頭,撿起腳邊的長槍,再次走到池坪中央,平靜的看著對方。
“在下狐青!我與閣下文斗如何?”狐青看向阿九,征詢著他的意見。
“哦?不知前輩所說的文斗是?”
“我出一招,你能破解,就算你贏,破解不開,算我贏,一炷香為限,如何?”
阿九看著狐青,搞不清楚他目的是什么,但也點頭同意下來。他自信自己有實力接的下任何挑戰(zhàn)!
“好?!焙鄳?yīng)了一聲,“我有一劍,悟三載方得,劍招名為——羅生!看好了!”
狐青說完,并指為劍,演化劍法,瞬息間,阿九周身仿佛籠罩在劍籠當中,四面八方仿若有無數(shù)劍尖對著自己,密密麻麻,一層又一層,星羅棋布!
自己的頭頂處仿佛倒懸一柄天劍,劍尖直指頭頂百匯穴,一劍落,萬劍落。
“收!”
一聲令下,阿九感覺周身的利劍瞬息間變消失殆盡,而自己像從水中撈出一般,渾身被汗水浸透。
“這就是羅生,閣下請!”
狐青說完,就盤腿坐下,靜等阿九破解。
阿九閉目,回想剛才的經(jīng)歷,每每思及那柄高懸于頂?shù)睦麆Γ夹挠杏嗉?,仿佛那柄利劍隨時可能掉下來,插進自己的腦袋中,而每次回想至此,他都會出一頭的冷汗,此間當真有大恐怖!
不知何時,阿九猛然意識到,這一關(guān),自己一定要挺過去。如果任由這一幕一直高懸自己腦中,必定有損心境,更嚴重的,甚至有可能在對敵或修煉時走火入魔。
明白自己處境的阿九,開始一次又一次的回想那一劍,就算次次都被嚇得退出冥想,他也會在退出后第一時間再次進入。
如此周而復(fù)始,阿九的精神也開始變得疲憊不堪。可以看的出,他現(xiàn)在的眼神都有些呆滯。
“如果你選擇認輸,我可以幫你破除這一魔障!”狐青看到阿九的執(zhí)著,忽然有些不忍,輕輕出聲道。
阿九緩緩搖頭,他停下了無意義的嘗試。精神疲憊的現(xiàn)實,讓他清楚,萬不可再做任何無意義的事情。一定要想清楚后,再去進行嘗試,如果再像之前那般莽撞,恐怕還沒破解魔障,自己就要先變成白癡了。
看著狐青紅色雙瞳,看著他作劍的雙指,阿九陷入沉思。
狐青出手,自己周身自下而上依次出現(xiàn)劍尖,最后那柄令自己恐懼的巨劍,是最后成型,并且有一擲而下的勢頭。
一柱香時間快要到了,阿九還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狐青看到這里,輕嘆一口氣,就要起身,助阿九脫離困境。
怎料阿九猛地起身,打斷了他的行動。阿九緩緩睜開眼睛:“請前輩再施展一次羅生劍招!”
狐青看了阿九一眼,默不作聲,手上動作卻是不慢,一樣的起手,一樣的劍光布滿空間,一樣的巨劍直指頭顱。
一切都和之前一樣,可阿九卻變得和之前完全不一樣。
只見阿九周身竅穴,不斷探出一柄柄的金色長槍,和周身的每一柄劍針鋒相對。
劍不斷的新生,槍也不停的自阿九竅穴中探出,當最后一柄頭頂巨劍出現(xiàn)時,阿九百匯穴大開,一柄金色巨槍緩緩升起,槍尖對著劍尖,鋒芒畢露。
阿九面色平靜,盯著狐青:“可算破了前輩這一招?”
斷無神四人看著場中兩人坐在那里一動不動,他們清楚狐青的手段,一旦節(jié)奏掌握在他手中,很少有人能逃脫出去,盡管他們不清楚到底發(fā)生什么,但這并不妨礙他們對狐青的信心。
可就在一柱香時間即將結(jié)束之時,狐青睜開眼睛一臉失魂落魄,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破解這一招?”
斷無神看到狐青這幅樣子,眉頭緊皺,狐青的狀態(tài)很是不對,按照他的心志,不可能因為失敗就變成如今這般。
“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如何能打破那招的夢魘!你告訴我!”狐青從失魂落魄中醒來,情緒卻變得更加激動。
阿九莫名其妙的看著他,接著看向斷無神,斷無神好像突然想到什么,神色晦暗,良久,他輕嘆一口氣,上前打暈狐青,把他交給梁丘武。
“狐青輸了,接下來我做你的對手!”斷無神脫下半身甲,看向阿九。
阿九點點頭,做下休息,斷無神對梁丘武等人吩咐一聲,讓他們送狐青回去休息。
一向服從命令的幾位兄弟,這一次卻一反常態(tài),全都要求留下來看完對決。斷無神也不強求,只是緊握戟桿,調(diào)整自己的狀態(tài)。
一柱香后,兩人同時醒來,看向?qū)Ψ剑凵裰卸汲錆M了戰(zhàn)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