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裝修
生鮮超市。
羅彬的手指在一排青翠的西蘭花上流連，最終精準地挑出最新鮮的一顆丟進購物車。
他側頭瞥了眼旁邊邁著六親不認八字步、正百無聊賴戳著促銷草莓包裝盒的莫菲，嘴角勾起一絲調侃：
“喂，小姨子，你這算不算上班摸魚？小心胡強給你來個‘特別績效評估’，直接法辦?！?p> 莫菲聞言，嗤笑一聲，順手把快被她戳爛的草莓盒推回貨架，動作瀟灑得帶風：
“呵，借他十個膽兒！再說了，人家胡經(jīng)理這會兒正參加集團‘精英干部培訓’呢，鍍金懂不懂？哪有空管我這小卡拉米。”
她故意把“精英”兩個字咬得陰陽怪氣。
“干部培訓？”
羅彬拿起一盒白玉菇，聞言挑眉，語氣帶著點意外，
“那看樣子是要被重用了？前途光明啊胡經(jīng)理?！?p> 他抬頭看向莫菲，卻撞上對方一臉“你仿佛在逗我”的復雜表情，混合著無奈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
“怎么了？”
羅彬放下蘑菇。
莫菲翻了個巨大的白眼，手指煩躁地卷著自己挑染的藍發(fā)梢：
“重用？前途？你摸著良心說，就‘破事部’這仨字兒，聽著像有前途的地兒嗎？干的活兒不是給領導背鍋就是給其他部門擦屁股！胡強？他能在里面安穩(wěn)混到退休不被氣死，我就算他贏！”
破事部，部如其名，干的盡是些吃力不討好的“破事”，想在這里出人頭地？概率比羅彬做的糖醋小排不翻車還低。
“咳…萬一嘛，世事無絕對?！?p> 羅彬被懟得有點語塞，趕緊轉移話題，目光投向冰柜里碼放整齊的肋排，
“誒對了，中午想吃什么？我記得…你特愛吃排骨對吧？”
他精準地拎起一盒貼著“特級”標簽、雪花分布均勻的肋排，掂量了一下，似乎覺得份量不夠彰顯待客之道，又干脆利落地抄起旁邊另一盒，一起丟進已經(jīng)堆了不少食材的購物車里。
“你怎么知道？”
莫菲狐疑地瞇起眼，像只警惕的貓。
“還能怎么知道？”
羅彬推著車往前走，頭也不回，聲音帶著笑意，
“你姐諸葛大力女士親口認證的唄！說你打小就饞大圣阿姨做的糖醋小排，能抱著盤子不撒手?！?p> 他忽然停下腳步，轉身挑眉，露出一個帶著酒窩、自信爆棚的笑容：
“雖然我做的可能比不上大圣阿姨那老字號的手藝，但是！相信我，絕對好吃到讓你原地爆炸！宇宙級美味！”
“呵，拭目以待?！?p> 莫菲嗤之以鼻，雙手插進破洞牛仔褲口袋，晃悠著跟上，換了個更關心的話題：
“喂，說正經(jīng)的，你今天上午鬼鬼祟祟跑萬獸頂層那鳥不拉屎的機密會議室干嘛去了？跟那幾個老狐貍開會？”
“嗯？”
羅彬正拿起一盒精品牛腩，聞言挑眉，意味深長地瞥了她一眼，慢悠悠把牛腩放進車里，
“裝，繼續(xù)裝。你不是全程‘旁聽’得挺嗨皮嗎？真以為我家小力那防火墻是紙糊的，發(fā)現(xiàn)不了你那點偷窺的小手腳?。俊?p> 他推著車繼續(xù)前進，語氣篤定：
“你真正想問的，是我哪兒搞來那套能把黃老頭激動到差點心梗的石墨烯技術吧？”
“切！少自作多情了！鬼才關心你那破技術哪來的！”
莫菲像被踩了尾巴，立刻炸毛反駁，但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把矛頭轉向另一個方向：
“我就是好奇！你腦子被門夾了？干嘛非賣給萬獸這艘快沉的老破船？國內沒更好的碼頭了？”
“有啊，當然有?！?p> 羅彬在一排調味品前停下，拿起一瓶陳醋仔細看了看生產(chǎn)日期，這才慢條斯理地回答：
“一開始也確實談了幾家看著更光鮮亮麗的。”
他放下醋瓶，轉身正視莫菲，表情帶上幾分認真：
“不過嘛，后來一想，你不是還在這艘‘老破船’上當釘子戶嘛？我要是能成功入股，大小也算個‘船東’了，總能罩著你點，省得你被那些破事氣出好歹。這可是你老姐諸葛大力女士下的最高指示——‘看著點莫菲，別讓她太野’。”
他學著大力的語氣，惟妙惟肖。
莫菲：“……拜托！我不是三歲小孩了！用不著你看！”
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
“這話，留著跟你親姐見面的時候，親口、大聲、理直氣壯地跟她說?！?p> 羅彬笑瞇瞇地回擊，推著滿載的購物車走向收銀臺。
莫菲：“…………”（內心OS：算你狠?。?p> 愛情公寓3601
買完菜，羅彬開著車一路風馳電掣殺回公寓。
莫菲嘴上說著“誰稀罕吃你做的飯”，身體卻被羅彬不由分說硬塞進副駕，一路“押解”回來，美其名曰“檢驗姐夫實力”。
兩人推門進3601，一股慵懶的居家氣息撲面而來。
美嘉挺著越發(fā)明顯的孕肚，像只饜足的貓咪般窩在沙發(fā)最軟的位置，整個人散發(fā)著“能不動就不動”的氣息。
子喬則俯身在客廳的大茶幾上，全神貫注，嘴里還念念有詞。
羅彬把大包小包的食材往廚房島臺一放，好奇地湊過去一看，頓時驚得下巴差點掉下來。
“嚯！好家伙！子喬！你居然在拼《清明上河圖》？！”
他指著那鋪滿了半張桌子、密密麻麻成千上萬碎片的拼圖，用一種近乎崇拜的眼神看著子喬：
“閣下這毅力…小弟我佩服得五體投地！真乃神人也！”
他夸張地抱了抱拳。
“哼哼！”
子喬得意地抬起頭，一臉神圣：
“這可是我送給我即將出世的小小布的傳世禮物！我要讓她知道，她爹！呂小布！是這公寓里最有耐心、最靠譜的爸爸！父愛如山！”
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小小布捧著拼圖，用星星眼崇拜地看著他的感人畫面。
“這都拼了一整天了，你才拼了多少啊…”
美嘉無奈的聲音從沙發(fā)傳來，她費力地挪了挪身子，看向茶幾上那可憐兮兮、只勉強拼出個汴河橋頭輪廓的十幾塊碎片，
“照你這蝸牛速度，孩子會打醬油了你能拼完嗎？”
“呦，精神可嘉嘛?！?p> 莫菲也湊過來，掃了一眼那浩大的工程和微小的進展，毒舌本色不改：
“不過，呂少爺，根據(jù)本天才粗略計算，以你目前日均拼合面積不超過0.05平方米的效率，再結合這拼圖總面積…嗯，保守估計，孩子大學畢業(yè)前應該能看見成品？加油哦！”
她毫無誠意地拍了拍子喬肩膀。
羅彬看著那可憐的進度條，再對比子喬眼中熊熊燃燒的父愛之火，只能同情地搖搖頭。
懸，太懸了。
“額……”
子喬被兩人聯(lián)手打擊得笑容一僵，隨即梗著脖子，放出狠話：
“三天！就三天！讓你們見識見識什么叫‘父愛的爆發(fā)力’！一定能搞定！”
三天？拼完清明上河圖？
羅彬和莫菲默契地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這人沒救了”的訊息。算了，看在他即將當?shù)姆萆?，這盆冷水…暫時不潑了。
“行，有志氣！我去煲個祖?zhèn)髅胤健疇钤暗跍o你補補腦，助力你的偉大父愛工程！”
羅彬晃了晃手里裝藥材的袋子，轉身進了廚房。
“喂！需要幫忙嗎！本天才刀工一流！”
莫菲眼睛一亮，擼起袖子露出小臂酷炫的紋身貼，興致勃勃就要跟進去。
“誒！打住！免了免了！”
羅彬反應神速，從廚房門口探出半個身子，一臉驚恐地擺手，
“好意心領！我可不想待會兒湯里喝出點‘意外驚喜’，比如…某個人的指甲蓋？”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莫菲那涂著暗黑系指甲油、還鑲著鉚釘?shù)氖浮?p> 莫菲：“…………”
她氣得牙根癢癢，對著廚房門虛空揮了一拳，憤憤轉身，把自己重重摔進另一張沙發(fā)里，掏出手機開始泄憤式狂戳屏幕。
好心當成驢肝肺！活該你被大力論文折磨！
“誒？”
沙發(fā)上的美嘉倒是被“狀元湯”勾起了興趣，眼睛一亮，努力挪動著身子，像只笨拙又可愛的企鵝湊到廚房門口，扒著門框，一臉討好：
“羅大廚~中午做什么好吃的呀？有沒有適合孕婦的呀？”
她嗅著空氣中隱約飄出的藥材香，肚子很配合地咕嚕了一聲。
“嗯…”
羅彬系上圍裙，已經(jīng)開始麻利地清洗食材，
“主要做點藥膳，天麻魚頭湯、核桃仁炒西芹什么的，大部分都是給大力補腦的，她最近寫論文快把CPU燒干了。再給你和莫菲整個硬菜——糖醋小排！然后煲個老火靚湯，炒幾個清爽時蔬，齊活！”
水龍頭嘩嘩響，他頭也不抬地問：
“對了美嘉姐，其他人呢？張偉和咖喱醬沒在？”
“他倆去法院啦！”
美嘉靠在門框上回話，
“今天是最后一次庭外和解了，據(jù)說對方態(tài)度不錯！要是還談不攏，就只能等法院判了。至于趙海棠嘛……”
話音未落，客廳門“哐當”一聲被推開，趙海棠像只斗勝的公雞，滿面春風、昂首挺胸地走了進來，頭發(fā)絲兒都透著得意。
“吶！說曹操，曹操到！我們的大忙人、胡老師的御用新房監(jiān)工——趙公子回來啦！”
美嘉笑著打趣，
“怎么樣？裝修大業(yè)進展如何？沒把一菲姐的房子拆了吧？”
趙海棠下巴一揚，雙手叉腰，仿佛站在世界之巔：
“非常順利！Perfect！那效果，簡直是現(xiàn)代建筑藝術的巔峰！是金字塔！是兵馬俑！是泰姬陵般流芳百世的曠世巨作！胡老師回來，絕對感動到哭！”
他沉浸在自我陶醉的想象中。
“停停停！”
正跟拼圖死磕的子喬忍不住抬頭吐槽，
“趙海棠，你確定你是在給一菲修房子，而不是給她修陵寢？聽著就沒個活人能住的樣兒！”
“誒，不對啊?！?p> 羅彬從廚房探出頭，手里還拿著沾水的青菜，敏銳地捕捉到關鍵信息，
“一菲姐走之前不是千叮嚀萬囑咐，讓你只負責‘盯’，別動手‘改’嗎？趙公子，你該不會…又玩什么幺蛾子了吧？”
他狐疑地盯著趙海棠。
“嘖！庸俗！”
趙海棠一甩頭發(fā)，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房子，是一個人安身立命、寄托靈魂的基本空間！豈能馬虎？再說了，我只是在胡老師原本那…略顯平庸的設計上，加入了一點點…一點點我個人的藝術理解和點睛之筆！絕對化腐朽為神奇！等著瞧好吧！”
他拍著胸脯，自信爆棚。
看著他這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樣子，羅彬心里的警報聲反而更響了。
藝術理解？趙海棠的藝術？
他腦海里瞬間閃過3602那面被趙海棠“點睛”過的、畫滿抽象派涂鴉的承重墻…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禱：
胡老師，您的新房…自求多福吧！
約一個多小時后。
濃郁的飯菜香已經(jīng)彌漫了整個客廳。
羅彬提著兩個超大號保溫飯盒走了出來，額角還帶著點忙碌后的薄汗。
“呦，呂大藝術家，還沒拼好你那‘父愛的橋梁’呢？”
他路過還在跟拼圖搏斗的子喬身邊，調侃了一句，順手把一小盅熱氣騰騰、散發(fā)著奇異藥香的湯放在他手邊，
“喏，特意給你留的‘狀元及第湯’，趁熱喝，補補腦細胞再戰(zhàn)！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說完，他目光轉向另一邊沙發(fā)上，那位穿著露臍短T恤和破洞牛仔褲、毫無形象癱成“大”字型、正對著手機屏幕瘋狂輸出的莫菲，無奈地嘆了口氣：
“喂，小姨子！說你呢！空調開這么猛，穿這么點還四仰八叉地躺，想感冒?。口s緊的，桌子上的湯，喝兩口驅驅寒氣！還有，動動你尊貴的手指，在群里吼一聲，讓張偉他們回來吃飯！菜快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跟個老媽子似的！”
莫菲頭也不抬，手指在屏幕上飛舞，不耐煩地懟了一句。
羅彬聳聳肩，對這種程度的吐槽早已免疫。
他拎起兩個保溫飯盒，大步流星地出門，目標明確——
給自家媳婦兒送溫暖去！
這個點兒，大力肯定餓壞了！論文再重要，也不能餓著他的天才少女。
羅彬一路風馳電掣趕到學校，電話接通：
“喂，大力，在哪兒呢？實驗室還是圖書館？”
電話那頭傳來大力略帶疲憊卻依舊清冷的聲音：
“涼亭。寫論文。怎么了？”
一聽這言簡意賅、完全沒提吃飯的調調，羅彬眉頭就皺起來了：
“一聽就知道還沒吃飯！原地待命！補給馬上到！”
掛斷電話，他熟門熟路地直奔那個熟悉的湖畔涼亭。
果然，大力纖瘦的身影正坐在石桌前，秀氣的眉頭緊鎖，全神貫注地盯著筆記本電腦屏幕，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時不時停下來咬著筆桿思索，顯然被論文難題困擾得不輕。
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灑在她身上，那專注又略帶苦惱的側臉，在羅彬眼里依舊美得驚心動魄。
“諸葛大力同學！您的外賣，使命必達！”
羅彬像一陣風似的躥到她面前，獻寶似的將兩個沉甸甸的保溫飯盒“咚”地放在石桌上。
“羅彬！”
看到突然出現(xiàn)的他，大力眼中瞬間迸發(fā)出驚喜的光芒，眉宇間籠罩的愁云剎那間被驅散，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揚起。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先解決溫飽問題！”
羅彬不由分說，動作輕柔卻堅定地合上她的筆記本電腦，推到一邊。他仔細端詳著女友的臉，心疼地伸出手指，輕輕拂過她眼下淡淡的青黑：
“看看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啃書本，肯定又沒按時吃飯！這小臉兒，都瘦了一圈了！”
語氣里滿是心疼和責備。
瘦了？
大力聞言，嘴角忍不住勾起一個微妙的弧度。
得益于羅彬這段時間風雨無阻、花樣翻新的“科學投喂”，她的體重秤非常誠實地顯示——
她比之前足足胖了五斤！
不過，看著他一臉“關心則亂”、心疼得仿佛她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大力心里暖暖的，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算了，讓他繼續(xù)操心吧，這種被珍視的感覺…不賴。（諸葛大圣：？？？我不珍視你嗎？）
“來，開動！”
羅彬麻利地打開保溫盒蓋子，誘人的飯菜香瞬間飄散出來。
他細心地掰開一次性筷子，磨掉可能的毛刺，才遞到大力手中。
大力接過筷子，看著飯盒里色香味俱全、還冒著熱氣的飯菜，再看看眼前一臉期待和寵溺的男朋友，心里最后那點論文帶來的煩躁也煙消云散。
她用力點點頭，聲音清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