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也被凌七這一聲給鎮(zhèn)住,而后又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地伸手,摸了摸凌七的頭,說道:“小七,有你這一聲娘,我真的是無憾了,想不到,我在走的時候還有一個好兒子在我身邊,我這一生,已經(jīng)滿足了?!闭f這話的時候,她笑得很燦爛,不過,這時候,大娘的眼里也有了淚花。
這個時候,凌七早就哽咽無聲了,他心里很痛,有著濃濃的不舍,這種感覺,凌七是第一次體會,但是他卻明白,這就是對親人的不舍與親人將要離去的悲痛,很傷,很痛。
大娘滿是愛憐地摸著凌七的頭,看著他微笑,良久,她轉(zhuǎn)開視線,看向周圍的一群人,從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然后說道:“看大家都怎么了,我剛收了一個兒子,大家應(yīng)該為我高興才是,都別哭了,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討厭哭的?!?p> 被大娘這么一說,旁邊的人也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確實應(yīng)該是一件喜事,所以都振奮精神收了眼淚,然后都恭喜大娘收了一個好兒子,這么一鬧,倒真的把那悲傷的氣氛給沖淡了一些。
只是該來的還是來了,在這個晚上,當大家都回去以后,大娘的精神就一下子萎靡了起來,凌七陪在旁邊說了很多話??纱竽镞@時候已經(jīng)沒有力氣說話了,直到她閉眼,她都一直在看著凌七,聽凌七說著,然后她就靜靜地微笑離開了。
大娘的葬禮很簡單,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貧民區(qū)都這樣,不過,與其他人不同的是,大娘的葬禮來了很多人,很多凌七根本就不認識,連見都沒見過一面,但是,他們的神情都非常悲傷,凌七能夠感受到他們對大娘的尊敬。
當大娘下葬后,凌七是被劉叔給拉回來的,劉叔是大娘隔壁餐館的老板,與凌七很熟,因為凌七曾經(jīng)在他那里工作過一段時間,那是凌七剛被大娘給救過來的時候,劉叔對凌七很照顧,直到凌七手沒力氣,他就只讓凌七收收帳。
那工作很輕松,但是凌七卻只工作了一個星期就離開了,在離開的時候,劉叔找到了他,但是看了凌七的堅決后,他也只是搖頭就同意了。
把凌七拉近餐館,劉叔嘆了口氣,看到凌七一副魂不附體的樣子,劉叔也有點無可奈何,劉叔很清楚大娘在凌七心中的地位,雖然凌七平時不怎么說話,但是他平時的所作所為卻把他的內(nèi)心表露的一覽無余。
從廚房間拿出一些小菜與一碗營養(yǎng)劑,放到凌七的面前,說道:“小七,吃點吧,你已經(jīng)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在這么下去可不行?!?p> 凌七還是沒動,他的目光直直地看著前面,但是眼神卻沒有焦距,仿佛是一個死人。
劉叔又嘆了口氣,從懷里拿出一封信,遞給凌七,說道:“這是你大娘留給你的,她讓我在她離去之后交給你的?!?p> 一聽到是大娘留給自己的,凌七的魂一下子就回來了,從劉叔手中奪過信,他急不可耐地就看了起來:
小七,你肯定又不肯吃飯了是不?你這孩子,脾氣就是那么倔,雖然你不是我的親生兒子,但是我卻把你當成親生兒子來看。孩子,人總有一死的,大娘已經(jīng)老了,是時候該走了,但是你的路還很長,我雖然不知道你的來歷,但是我卻知道你肯定與我們不一樣。
你雖然不愛說話,但是我卻知道你很聰明,倔強,而且認死理,誰對你好,你就對誰好,大娘當初只是把你救了回來,你卻把大娘當成了親娘,在這最后的日子里,我有你的陪伴,我心滿意足了。
孩子,好好照顧自己,沒了大娘在身邊,你肯定會生活得很好的,大娘不知道你經(jīng)歷了什么,但是大娘只認一個理,那就是努力地追求幸福,所以大娘每天都在微笑,你懂了嗎?
劉叔你也認識,有什么麻煩的事你就找他,不要不好意思,你的情況大家都了解,都會幫你的,有時候,你放低一點,會更容易與別人溝通,沒人喜歡仰著脖子看人的。
好了,孩子,大娘走了,你要保重!
信很短,但是字里行間卻流露出大娘對凌七的深厚感情,在她心里,凌七已經(jīng)是她的孩子,是她放不下的牽掛。
淚水再次涌入眼簾,一顆顆砸落在餐桌上,璀璨的晶瑩碎成千片萬片。
劉叔其實早就看過這封信了,所以他很清楚凌七看到這封信后是什么樣子,拍了拍凌七的肩頭,說道:“小七,不要難過,大娘走的開心,她是笑著走的,我們應(yīng)該祝福她。”
“嗯!”凌七點頭,鄭重地收好信,收拾心情,抹掉眼淚,然后就拿起營養(yǎng)劑大口地喝起來,他沒有去碰那些小菜,沒有大娘,他吃什么都沒有味道。
看到凌七吃下營養(yǎng)劑,劉叔心里舒了口氣,但是他知道凌七現(xiàn)在的心情很低落,需要一點東西讓他恢復希望,所以劉叔沉吟了一會以后就對凌七說道:“小七,其實,大娘在臨走時有個心愿。”
“是什么?”凌七果然引起了很大注意,他放下營養(yǎng)劑,認真地盯著劉叔。
“大娘其實有一個兒子,她在臨走之前還跟我說她想她的兒子?!闭f到這里,劉叔好像有點懷念,良久才接著說道:“大娘很愛她的兒子,她希望她的孩子過上好日子,所以,她很努力地工作,而且拼命地賺錢,并且把錢省下來讓他的孩子去學習,希望他長大后成為有用的人,大娘的孩子也不負大娘的希望,三年前,他被人看重,帶進了城市,而后,就再也沒有音訊了,大娘在臨走之前,還特意去了邊境線,就是想看看那邊的人是否知道她孩子的消息,可惜,她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他孩子是否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