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瑯琊榜

第九十二章 絕處逢生

瑯琊榜 海宴 5155 2007-03-16 22:58:00

    我也知道應該分分卷,添個章節(jié)名了,可是……拖來拖來,工作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得非常浩大,實在是提不起精神來……

  ——————————————————這是后天也很懶惰的分割線————————————————

  聽到岳秀澤責罵卓鼎風時,言豫津也很想學著罵罵自己的那位好朋友。蕭景睿雖加入了戰(zhàn)團,但卻只見他救護卓家人,于自身防衛(wèi)則非常漫不經(jīng)心,仿佛仍有些心緒如灰的樣子。言豫津眼見著宮羽身法如魅,出手厲辣,根本不需旁人操心,便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蕭景睿身上,與念念一左一右替他補漏,從開始打到現(xiàn)在,別的暫且不說,這兩個人倒培養(yǎng)起不錯的默契來了。

  在整場血戰(zhàn)中,唯一安安穩(wěn)穩(wěn)沒有動過一個手指頭的人就是梅長蘇。除了蒙摯和宮羽時刻注意著他以外,飛流除非受命,基本上更是寸步不離。膽敢向梅長蘇發(fā)起攻擊的士兵,全被少年給極狠厲的手法啪啪折碎腕骨臂骨,痛得直滾,偏生梅長蘇還陰惻惻地在旁邊說著“飛流啊,要記住只能折斷胳膊,不要一不小心又折到脖子了”,聽那話的意思好象這位冷魅少年經(jīng)常會一不小心就折斷人家脖子似的,嚇得比較靠前的人紛紛后退,再加上謝玉格殺令的主要目標是卓家人,所以到后來,攻擊梅長蘇的人大部分都轉(zhuǎn)移到了卓家那邊,不想在此處費力不討好地斷手斷腳。

  此時蒙摯追擊謝玉到了外面,閣內(nèi)少了一個超一流高手,情勢頓覺惡化。內(nèi)力不足的卓夫人與卓青怡漸漸有些體力不支,本已受傷的卓鼎風看起來更是不妙,只有不在謝玉格殺令范圍內(nèi)的夏冬、言豫津和大楚人沒那么狼狽,但場面絕對是慘淡支撐,如果援兵再不進來,謝玉想要的結(jié)果已近在眼前。

  就在這時,夏冬嗅到一絲燈油的焦臭氣,不由眉宇一沉。

  “難道謝玉還打算放火燒霖鈴閣……”

  “什么?”言豫津吃了一驚。

  “此閣后面臨湖,他封了前門放火,我們只有跳水,如果湖岸上布了長矛手,從水里上岸就會很難,雖然你我沒什么問題,可有些人就難說了?!?p>  言豫津手上未停,心中已是巨震。大家跳水后,若聚在一起上岸,剛好可以讓人家集中兵力對付,若各自分散,實力弱一些的又怎么可能逃得出這深海侯門?想到此節(jié),額前已滲冷汗,大聲道:“夏冬姐姐,你別光預測他會怎么樣,也說說看我們該怎么辦啊!”

  “先別急,謝玉也沒預想過今天會燒自己家,所以府內(nèi)引火之物未必充足,最多搬些燈油過來,隔得又遠,想潑到房脊上是不可能了,最多從連廊處開始引燃,先燒外閣側(cè)樓。幸好昨天春雨,屋梁都是濕的,一時半會兒要把我們都給燒到水里去,也沒那么快啦?!?p>  “可是就算再慢,遲早也要燒過來??!再說,我們也撐不了多久了?!?p>  夏冬百忙中扭頭看了梅長蘇一眼,見自己說了這么多他卻毫無反應,忍不住嗔道:“蘇先生,大家都這么忙就你一個人閑著你還不動動腦筋,你在入定嗎?”

  “沒有?!泵烽L蘇閉著眼睛道,“我在聽你們冤枉人家謝侯爺。”

  “?。渴裁匆馑??”

  “我們現(xiàn)在可是在水閣里,一時半會又燒不干凈,所以謝玉是不會放火的。他以滅巫為由在府內(nèi)殺人,是捂著蓋著干的,外頭的巡防營雖聽從他的命令在維護治安,不放人進來,但其實并不知道這里面發(fā)生了什么。可一旦大火燒起來,就很明顯這里頭出事了,屆時不僅譽王有借口進來察看,夏春大人,還有言老侯爺,只怕都會心中焦急牽掛,誰也攔他們不住。謝玉怎么會出此昏招,自己放火把他們招進來?”

  言豫津神情一呆,但手上卻沒閑著,兩掌劈中攻至面前的一名士兵,“你說誰?我……我爹?”

  “你到謝府來赴宴,結(jié)果這里面燒起來了,令尊能不著急嗎?言府跟這里只隔了一條街,他很快就會得到消息的。”

  言豫津心里暖融融的,又忍不住擔心:“這里亂成這樣,巡防營還守在外面,我爹還是不要來的好……”

  梅長蘇唇邊露出一絲微笑,安慰道:“你放心,巡防營今夜當值的應該是歐陽將軍吧,他是絕不會傷害言老侯爺一絲一毫的……”

  雖是父子,但言豫津?qū)Ω赣H的過去基本上是一無所知,聞言忙追問道:“為什么?。俊币驗榉中?,一柄長槍幾乎刺中他肋下,被宇文念一劍挑偏,國舅公子定了定神,連聲道謝。

  “你小心些,”夏冬拉長了聲音嬌笑道,“等今晚過了你來問我好了,歐陽將軍與令尊當年的舊交,夏冬姐姐也知道的?!?p>  言豫津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趕緊裝沒聽見。

  “啊,燒起來了……”一旁的宇文念突然細聲細氣地說了一句,與此同時每個人都已經(jīng)看見被漸起的火勢映亮的窗欞,聞到了風中的煙塵味道。

  “謝玉不會放火,那這火是誰放的?”言豫津喃喃地道,“難道是……可蒙大統(tǒng)領(lǐng)從哪里找到的燈油???”

  飛流無聲無息地一咧嘴,露出兩排雪白整齊的牙齒。

  此時因為火起,閣內(nèi)猛攻的士兵們都亂了手腳,有些人進,有些人退,漸無章法,夏冬等人趁機反擊,一時壓力大輕。

  “嗯……雖然有點晚了,但我想最好還是問一聲,”梅長蘇突然道,“我們中間有不會游泳的嗎?”

  良久沒有回答,梅長蘇甚是滿意:“看來都會了。……卓莊主,你的傷還支持得住嗎?”

  卓鼎風咬牙道:“沒問題!”

  此時蒙摯已從外面沖了回來,所到之處,士兵紛紛避讓,可謂勢如破竹。閣外宇文暄的聲音這時也響了起來:“念念,你要小心哦!”

  “我沒事!”宇文念揚聲應道,“暄哥,你快躲開吧?!?p>  “好,那我先走了,在外面等你?!?p>  這句話之后,外面果然就再無他的聲息。過了良久,言豫津才輕聲評論了一句:“你們大楚人,做事還真干脆……”

  外面火勢越來越大,室內(nèi)漸有灼熱之感。圍攻的武士們已盡數(shù)撤去,大概是謝玉知道在此剿殺掉他們已無可能,開始重新在湖岸處布置人手。大家得了口喘息的時間,退到離火源最遠的角落處,互相檢視傷口,沒想到竟是不聲不響的卓青遙傷勢最重,左胸和背部都浸染著鮮血。梅長蘇遞了瓶藥膏過去,說是止血收口功效極好,卓夫人忙含淚接了道謝,輕柔地為兒子處理傷口,一面包扎一面落淚,口中還不停地問著他感覺如何,不過卓青遙卻只是紅著雙眼慘然搖頭,一個字也不想多說,目光時時看向外面那一片火紅,顯然心中正在牽掛即將臨產(chǎn)的妻子。

  宮羽在這里走到了卓家人的面前,挽發(fā)收袖,斂衣下拜,用平靜的語調(diào)道:“令郎死于家父之手,此罪難消。我既然找了謝玉報仇,你們自然也可以找我報仇。宮羽這條命在這里,聽憑各位的處置。”

  “宮……”言豫津一急,剛想沖過去,被夏冬一把拉住。

  卓鼎風夫婦凝目看了她片刻,雖然面色寒洌如霜,卻也沒有立即發(fā)作,而是緩緩地對視一眼,似乎在無聲地交流看法。

  片刻后,卓夫人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宮羽冷冷地道:“若是你父親還活著,我必定天涯海角,殺之而后快,可惜他死了……至于你,那個時候還沒出生,我縱然心頭再恨,拿你的命又能解幾分?卓家以后不會再找你一個孤女報仇,但是你……今夜之后也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

  宮羽垂著頭,兩滴珠淚濺落在衣衫上。她飛快地抬袖拭目,模模糊糊地回答了一句什么,站起身形,果然避到了較遠的地方去。

  梅長蘇默默地在旁邊觀望一陣,走到了卓鼎風身邊,輕聲道:“卓莊主,我知道你也累了,但是有些話,我還是想現(xiàn)在問問你?!?p>  卓鼎風深吸一口氣,用手掌抹了一把臉,“你問吧?!?p>  “雖然你與謝玉之間有殺子之仇,但如果今夜他不下殺手,你是否一定會吐露他的秘密?”

  卓鼎風仰面向天,臉上的皺紋仿佛在這須臾之間,變深了一倍。仔細想了片刻,他仍是目光茫然:“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殺子之仇如廝慘重,叫人怎么能輕易放開?但若要真的置謝玉于死地,遙兒……遙兒怎么辦……還有他的孩子……”

  “可是謝玉好象根本沒有給你任何考慮的機會,非要滅你的口才行,”梅長蘇硬起心腸忽視掉他的悲傷難過,又逼緊了一步,“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卓鼎風怔怔地將視線轉(zhuǎn)到這位江左梅郎的臉上,顫聲道:“請先生指教。”

  “因為他賭不起。他不能把自己最致命的機密,放在一個與他有殺子之仇的人手里。以前你以為你們是在合作,但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明白他只是在利用。甚至包括聯(lián)姻,都不過是他利用的一種手段而已。你們之間,彼此都已再無任何信任可言?!?p>  說這些話的時候,梅長蘇的目光掠過了卓青遙慘白如雪的臉,惋嘆一聲,“可悲的是,這樁婚姻雖然對謝玉而言是手段,可對卓公子與謝小姐而言,卻是真正的神仙美眷……不過,謝小姐總歸是卓公子的妻子,懷的也總歸是他的孩子。只要大家都能劫后余生,也未必就走到了絕路?!?p>  卓青遙用手捂住嘴劇烈地咳嗽了一陣,擦去唇角的血絲,重重閉上了眼睛。

  “蘇先生,”卓鼎風臉色灰敗,頹然地扶著兒子的肩膀,低低道,“我知道你今日援手為的是什么……可是……為著所謂扶保太子的大義,我已走錯一步,以致有今日之難,實在不想再卷得更深……”

  梅長蘇慢慢點著頭,神色冷峻,“原來卓莊主以為自己還可以抽身,真是可喜可賀。”

  卓鼎風一呆,視線在妻子兒女身上逡巡了許久,頹然地低下頭去:“我是一家之主,是我?guī)麄冏咤e了路……”

  “莊主是明白人,”梅長蘇淡淡道,“現(xiàn)在你已知道謝玉當年殺你小兒之事,那么除非你死,否則就算你向他保證不記此仇,以謝玉的心田也未必會信。如今卓謝兩家已勢同水火,謝玉絕不會就此放過你們。要保你家人,就只能扳倒謝玉。只不過這樣一來,莊主你……”

  梅長蘇吞住了后半句話,沒再說下去,但卓鼎風卻明白他的意思。要扳倒謝玉,就必須揭露一些隱密,而自己也是這些隱密的參與者之一,縱然首告有功,也終不能完全免罪。

  “蘇先生,若你能保全我卓氏一門,能讓我們得回遙兒尚未出世的那個孩子,我自有回報……”卓鼎風慢慢說著,語調(diào)十分悲愴無奈,“縱有天大的罪孽,讓我一人承受就好……”

  “爹……”卓青遙似有所觸動,猛地睜開眼睛,痛苦地叫了一聲。

  “你什么都不要說了……”卓鼎風抬起了手,在空中遲疑了半刻,終于還是落在了卓青遙的頭,輕輕揉了揉,“你是長子,你還有娘和妹妹要照顧,明白嗎?”

  卓青遙用力抿緊嘴角,卻仍然止不住雙唇的顫抖,控制了好久,方道:“可是爹……綺兒也是無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若她能不計兩家的新仇舊怨,還愿意做你的妻子,我與你母親都會好生待她。但若是她不愿……遙兒,你又能怎樣呢……”

  聽到此處,卓青遙尚能咬牙忍住,卓青怡卻突然“哇”得一聲,大哭起來。

  “是我一開始錯了,拖累了家人……”卓鼎風看著小女兒,輕輕將她拉進懷里,兩行清淚落下。遠遠坐著的蕭景睿明明應該聽不清他們的對話,此時眸中竟也有微微水光漾動。

  梅長蘇遠遠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來道:“這些以后再說?;饎菘爝^來了,大家先到后面的棧橋上避一避吧?!?p>  大家依言起身,先后繞出后門,蕭景睿一直垂頭不語,等宇文念和言豫津過來拉他,他才默默地跟著行動,好象腦袋里是空的一樣。

  霖鈴閣的后廊處,連著一道九曲木制棧橋,一直向湖面延伸了有十多丈遠,末端豎了座小小亭子。梅長蘇請蒙摯和夏冬聯(lián)手,將棧橋拆斷一截,絕了火源,大家擠在亭子間里,竟是暫時安全了。

  “我都忘了這后面有湖心亭?。 毖栽ソ蚺闹约耗X袋道,“這樣一來根本燒不到我們啊,那蘇兄為什么要問我們會不會游水?”

  夏冬一把又擰住了他的臉,嗔道:“橋都斷了,你回去的時候不要游水?這湖這么淺,難不成還為你大少爺再挖深點好拖條船來接?”

  梅長蘇沒有理會這二人,只凝目看著對面的湖岸。沉沉夜色中并無燈火,那一片墨染中不知藏著些什么樣的魑魅魍魎。謝玉今夜之敗,此時已成定局,昨日之非,方有今日之報,只是可憐無辜的年輕一輩,各有重創(chuàng)。

  謝弼和卓青怡,良緣已是難成,家業(yè)終歸敗落;卓青遙與謝綺,夫妻勞燕分飛,幼子生而無依;還有景?!?p>  景睿……

  梅長蘇忍住喉間的嘆息,不愿意再多想下去。

  四周波聲微蕩,那邊的烈火飛焰被這一彎淺水隔著,竟好象異常的遙遠。剛從血腥鏖戰(zhàn)中脫身的人突然安靜下來,神思都不免恍惚起來,只覺得這一切沉寂得可怕,仿佛一只無形的手,翻起了心底最深的寒意,也喚醒了由于激戰(zhàn)而被忽略掉的疼痛。

  漫長的靜默后,言豫津突然站起身道:“你們看,岸上的情況好象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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