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糖果屋：切腹

　　“冷靜下來了么？嗯……這看起來是一道數(shù)學題？數(shù)學題把你逼瘋了？看不出來，你還挺孩子氣的。”

　　特莉絲微微一笑，見鮑爾溫沒有回答的意思，又問：

　　“能不能告訴我，那個叫剛特的人是誰？”

　　鮑爾溫看了特莉絲一眼，還是解釋道：

　　“他自稱鏡子商人、玻璃商人……他是真正的惡魔?？傊?，看到一個笑瞇瞇的光頭，別理他，別理他！你就當看不見他，否則……你會失去最重要的東西?！?p>　　特莉絲皺著眉頭，應(yīng)該是聽進去了。

　　“這道數(shù)學題，你能解出來嗎？”鮑爾溫看著木牌問道。

　　特莉絲搖搖頭：“我只能看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p>　　女術(shù)士可不是只會魔法。

　　要想培養(yǎng)出一名女術(shù)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女術(shù)士不僅僅需要學習魔法，他們還要學習包括算術(shù)、政治等多方面的知識。

　　“走吧，去看看地板下面到底是什么東西?！滨U爾溫又恢復(fù)了鎮(zhèn)定，“那個小女孩告訴我，有人可能還活著……”

　　說完，鮑爾溫一馬當先，小哈和特莉絲默默地跟在后面。

　　進了屋子，鮑爾溫將尸體一腳踹開，露出了滿是坑坑洼洼的地面。

　　“這里肯定有機關(guān)。我們?nèi)フ艺遥『⒆討?yīng)該不會把機關(guān)弄得太隱秘。”

　　鮑爾溫的目光在房間里掃視了一圈，根本不用特莉絲和小哈幫忙，他就已經(jīng)找到了機關(guān)：地面上有一塊明顯的凸起。

　　“不用找了，特莉絲?！?p>　　他用劍挑了挑凸起的地磚，發(fā)現(xiàn)地磚是中空的，下面藏著一個扣環(huán)。

　　用力一推，面前頓時出現(xiàn)了一個入口。

　　里面黑漆漆一片，沒有照明物，想了想，鮑爾溫說道：

　　“特莉絲，你的魔力不夠了，記住，跟在我后面，或者，就我和小哈下去，你留在這里?！?p>　　特莉絲搖頭道：“你先下去吧，我下去只會成為你的累贅，如果沒有危險的話，可以通知我?！?p>　　這是最穩(wěn)妥的辦法。

　　點了點頭，鮑爾溫轉(zhuǎn)身慢慢進入地下室，小哈緊緊跟在身后。沒走多久，他就聽到了生物呼吸的聲音。

　　“呼吸聲很虛弱，我們?nèi)タ纯??！?p>　　拐過一個拐角，他徹底進入了地下室。

　　這里也是黑漆漆的，但卻有兩雙眼睛盯著鮑爾溫。其中一雙泛著幽幽的紅光，似乎察覺到鮑爾溫的到來，它的主人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就像野獸見到獵物一樣興奮。

　　鮑爾溫左手突然燃起一團火焰，將整個地下室照得一片通明。

　　這里很簡陋，四周都是天然的土墻，狹小的空間里，除了一大一小兩個籠子，什么也沒有。

　　大籠子里躺著一個男人，他衣衫襤褸，皮膚發(fā)青，雙手不停地摳著自己的手臂，流出紅綠相間的血液。

　　小籠子里……鮑爾溫能明顯分辨出這是一名小男孩，它的脖子上還套著藍色的圍巾。

　　但他不是人類，他的下身已經(jīng)變成了怪物蟲子的模樣，本來毫無動靜的蟲足，見到鮑爾溫，開始躁動。

　　“連人類的意識都消失殆盡了嗎？”

　　鮑爾溫嘀咕了一句，拍了拍小哈的屁|股，示意它去叫特莉絲。

　　或許是聽到人類的語言，正在自殘的男人掙扎著站起，不斷喘著粗氣。

　　“你……人類？哈……晚了，都晚了！”

　　“鮑爾溫，這是……”

　　特莉絲下來后，站到鮑爾溫身旁，震驚地問道。

　　他沒有回答特莉絲的問題，而是搖搖頭，走到男人身邊，觀察他的精神狀態(tài)。

　　男人藍色的瞳孔周圍的眼白，已經(jīng)被鮮血染紅。他的身體不時抽搐，兩根觸手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他的頭頂，他咬緊牙關(guān)，不斷通過傷害自己的方式，保持清醒。

　　“科爾？”鮑爾溫試探性地問道。

　　“是……你是……接下委托的……好心人？”他努力睜大眼睛，試圖看清鮑爾溫的面容，卻只能看見模糊一團。

　　他的眼睛正在逐漸退化變小，再過不久，他的眼睛就會重新生長在觸手端。

　　“但是……晚了，已經(jīng)完了，全完了！”

　　這時候，他已經(jīng)不需要大口喘氣了，整個人都有些瘋狂。

　　他抬起沾滿鮮血的手，指向另一只籠子里的怪物。

　　“看到那只怪物了嗎？看到?jīng)]！那個丑八怪，他是我親愛的兒子??！你怎么這么晚才來？”

　　鮑爾溫沉默不語，而特莉絲也是一言不發(fā)，她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這倒也是……像我這種人|渣，活該如此?？晌业膬鹤?，他是無辜的！如果可以的話，請懲罰我吧，神，你為什么要這么殘忍？

　　求求你，好心人，殺了他吧，至少不要讓他繼續(xù)痛苦下去，我活不了多久了，但是我不想看到他這么痛苦，求求你……”

　　科爾突然跪倒在地，紅色血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嘴里不停地重復(fù)著“求求你”，鮑爾溫甚至能看見他赤裸的后背上已經(jīng)滿是鮮血，仿佛有什么東西要從他的皮膚里鉆出來一樣。

　　“鮑爾溫……這一次，讓我來好嗎？”

　　特莉絲的頭撞了撞鮑爾溫的肩膀，她的聲音嗡嗡的，有些含糊不清。

　　見鮑爾溫沉默不語，特莉絲又重復(fù)了一遍：

　　“讓我來，把劍借我?！?p>　　他沒有回答，只用一只手將特莉絲的腦袋扶住，讓她不至于摔倒。

　　待她疑惑地抬起頭后，鮑爾溫走到小籠子邊上，看了看這個可憐的小家伙：

　　它不斷將蟲足伸出籠子，發(fā)出“嘶嘶”叫聲，揮舞著爪子，用腦袋不斷撞擊籠子，試圖出來攻擊鮑爾溫。

　　“他是怪物……他已經(jīng)是怪物了，殺死怪物是我最擅長的事情?！?p>　　鮑爾溫的眼神黯淡下來。這孩子已經(jīng)沒救了。

　　拋棄多余的情感，他不再猶豫，蹲下身子，左手連續(xù)射出一道道風刃，割斷了男孩的喉嚨，將他的下肢切成了碎片。

　　現(xiàn)在“他”是一名正常的、死去的小男孩了，至少上半身是。

　　他沒有取下小男孩脖子上的圍巾，那應(yīng)該是小男孩最寶貴的東西。

　　“科爾，你想得救嗎？你應(yīng)該還有救。”

　　鮑爾溫問道，他并沒有站起來。

　　“是的，你的狀況……可以不用徹底變?yōu)楣治铩！碧乩蚪z遲疑了下。

　　“……瑪麗怎么樣了？”科爾反問了一句。

　　“她啊，死了，自殺?！?p>　　“這樣啊……”

　　如此感嘆著，科爾將手伸向自己的脖子，想要掐死自己。

　　鮑爾溫余光瞥見他的愚蠢舉動，無奈地站了起來，抽出匕首扔了過去。

　　“要自殺嗎？你那樣可能死不了，這把匕首送你了，這樣比較快?！?p>　　在特莉絲呆滯的眼神下，科爾愣住了，好一會兒，才撿起匕首握在手里，問道：

　　“你還真是好心人……能不能告訴我，捅哪里最痛？”

　　“腹部吧，切腹比較痛苦?！?p>　　他將特莉絲身子轉(zhuǎn)過身來，面對著自己。

　　科爾看了看手里鋒利的匕首，苦笑道：

　　“你們愿意聽一聽我的故事嗎？不精彩你們也愿意聽嗎？或許說出來……我會好受一些?！?p>　　不管是鮑爾溫，還是特莉絲，都沒有阻攔。

　　“那我講一講吧。我只是名平凡的屠夫，也沒有什么大志向。一個錯誤把我和瑪麗結(jié)合在一起，這簡直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錯誤！

　　瑪麗嫁給我后，從來沒有離開過村子，我也沒離開過，我只是想用陪伴來彌補她的遺憾。

　　但那終究只是我自欺欺人罷了，瑪麗過得很不快樂，我偶爾會發(fā)現(xiàn)她拿著白裙坐在床邊發(fā)呆，一見到我便面無表情將它硬塞回去。

　　真是糟糕透了，瑪麗越是這樣，我越是不能原諒自己?！?p>　　科爾眼神越來越暗淡，嘴角掛著要哭了一樣的笑容：

　　“我下定決心，想要給她自由，便去找我的朋友丘比寫了一封信……希望瑪麗看到這封信后，離開舊維吉瑪，去尋找屬于自己的生活。

　　那幾天，瑪麗的笑容越來越多了。我本以為這就是最好的結(jié)局，只要找機會帶著孩子們消失，便可以放她自由，也算是贖罪。”

　　“可誰想！誰又能想到！都離開我了！他們都離開了！留我一個人又有什么意義？”

　　科爾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匕首猛地捅向自己的肚子。

　　“噗呲！”

　　白刀子進去之后，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科爾死死按住想要拔出的手，整個人蜷縮在地上，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拉動刀子，腹部被劃開了，流出了里面的“內(nèi)容物”。

　　全程沒有發(fā)出慘叫。

　　……

　　2顆=1對。

　　F(0)=0，F(xiàn)(1)=1， F(n)=F(n - 1)+F(n - 2)（n ≥ 2，n ∈ N*）

　　F(x)=F(x)=f0+f1x+f2x2+…=x+x^2F(x)+xF(x)=x/(1?x?x^2)

　　將分母拆成兩個分母相加：x/(1?x?x^2)=A/(1?ax)+B/(1?bx)

　　求出A，B，a，b，然后得到通項公式……

　　驗證……

　　“那個，鮑爾溫……你真的沒事嗎？”

　　特莉絲憂心忡忡。

　　她見過鮑爾溫在石頭上刻下一串數(shù)字，但他卻面無表情，一言不發(fā)。

　　鮑爾溫終于站了起來，將在草地上一蹦一跳、跟著小哈追蝴蝶的木牌抓了過來，將它懟到自己寫的那一大篇算式上，陰森森地問道：

　　“剛特！對了沒，對了就放我們走！”

　　木牌子彎曲桿子在鮑爾溫的手上打了一下，自己跳了下來，它上面的字已經(jīng)改變：

　　“親愛的朋友，別生氣。嗯……其實我不知道，這玩意通項到底是什么啦，不過你前面幾項驗證起來沒有錯?！?p>　　在鮑爾溫冰冷的眼神中，字再次改變：好啦，你告訴我，這個月本來應(yīng)該增加多少糖果？（算上還沒有變成糖果的人類）

　　“3年=36個月，F(xiàn)(36)=14，930，352對=29，860，704個糖果”

　　木牌跳了起來。

　　“沒錯，這里的蟲子共有29，860，704+2只蟲子尸體，恭喜你，這一次是你贏了。你沒忘記吧，下一次見到我，我會要求你給我出一道題，以靈魂為賭注。”

　　隨著木牌子上的字體慢慢浮現(xiàn)，鮑爾溫及特莉絲還有小哈，腳下都出現(xiàn)了一道白光。

　　“滾！”

　　消失不見。

　　只有木牌子，高高興興地圍著那圈公式蹦跶著。

　　風景宜人、如夢如幻、人間仙境。

　　崩塌、消失……

　　再也沒人能達到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