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被鬧鈴喚醒,袁貝迫不及待將季淶的建議,如實一一轉述給翟楚。翟楚聽后,似恍然驚悟,連拍腦門,隨即拿起手機給公司打電話,請了病假。
一再確認翟楚一個人居家沒有問題之后,袁貝和易九兒才囑咐了又囑咐之后出發(fā)了。
翟楚一個人,泡了一壺茶,點了根沉香,把這整件事情,從頭到尾梳理回想了一遍。心里不禁暗暗吃驚。從事人力資源工作八年多,這么可笑又荒唐的事,竟然也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而且,這么拙劣的手段,自己卻沒發(fā)現(xiàn),想也沒想就順著別人的意圖,一頭栽進去了,糊涂啊。盲目的信了不該信的人,大意了。不該的。
翟楚無可奈何又自嘲的笑了笑,慢慢喝盡杯子里的茶。
素日忙碌慣了,這猛然停下來的工作日,空將出來的時間,一時竟無所事事又無聊至極,她想起了孟亞。不知道,這個時間,他在忙什么。想了想后,她還是拿起手機,給他發(fā)了條微信。
“今天在哪里忙呢?孟總?!?p> “有事?”孟亞秒回。這個開場白,孟亞心頭迅速閃過一個問號。
“沒事就不能給你發(fā)信息了嗎?”翟楚故意說。
“當然不是,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節(jié)后第一天上班,這個點,你應該很忙。”孟亞太了解翟楚。
“請病假了?!钡猿]打算瞞他。
“怎么了?”孟亞急切的問。
“沒事。只是有點累了,想休息一下?!钡猿貜?。
“這不像你的風格。是不是有什么事?”孟亞回信息的速度非??臁?p> “一言難盡?!钡猿睦锖鋈挥行┆q豫,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孟亞。
“不是身體不舒服,是心里不舒服吧?”孟亞發(fā)來一個微笑的表情。
“好像什么都瞞不過你?!钡猿残Α?p> “那就不要試圖瞞住我了?!泵蟻喺f。
“是公司的事?!钡猿亍?p> “公司的事,還有什么能難倒我們翟總的嗎?”孟亞笑著問。翟楚的職業(yè)素養(yǎng)和工作能力是有目共睹的,這點,孟亞從不懷疑。
“這事說起來有點烏龍,我被繞進去了,竟然沒察覺。唉……打擊面太大了!人格和智商都被無情碾壓?!钡猿l(fā)了個尷尬的表情。
“安慰一下?!泵蟻喖恿艘粋€擁抱的表情。
“像吞了只蒼蠅一樣難受……”這是實話。而且,翟楚感覺這只蒼蠅就粘在嗓子眼,還在撲騰著小翅膀,十二分的惡心,痛癢難耐,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來廈門散散心吧,玩幾天再回去?!泵蟻喺f。
“你去廈門了?”翟楚驚訝的問道。
“昨晚到的。你看看下午的機票,看好了發(fā)我,我去機場接你?!泵蟻喗又职l(fā)了條信息,“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明天我們上鼓浪嶼,我好好陪陪你散散心?!?p> “不去,公司的事還沒處理好。我暫時哪也不去。”翟楚倔強的回道。前天還在一起,卻沒聽孟亞提起,她想想心里也是有些不舒服的。女人的這點小心思,到了自己這里,翟楚才知道,原來大家都差不多,并無不同。笑過袁貝,自己又何嘗不是,臨到自己了也沒什么兩樣,即便這個年紀了,也依然逃不過。想著想著,翟楚不禁啞然失笑。
“到底什么事?嚴重嗎?”孟亞問。翟楚沒回,他感覺不太對勁,于是撥通了翟楚的電話。
“沒什么,我可能……是擋了某人晉升的路了吧!”翟楚停頓了一下,因為也沒有任何證據(jù),只是自己根據(jù)目前的狀況,猜測而已,“只是猜測……沒有實證?!?p> “背刺?”
“我自己帶出來的人,我希望不是她?!钡猿q豫了下,繼續(xù)道,“她攀了個后臺,集團人力資源總經理。這一次公司裁員,她做了點小動作,拿我當槍使了。”
“當槍使?怎么個情況?你?不至于啊!”孟亞有些不敢相信,大笑著連用了幾個疑問句。
“大意了啊。忽略了一個有‘上進心’的小姑娘的野心。公司有一個工作了九年多的市場部總監(jiān),是我們集團一個副總家的遠房親戚。這人雖然人品不怎么樣,做事倒也勉強,還算是兢兢業(yè)業(yè)勤勤懇懇的這么多年?!钡猿@了口氣,“這次裁員計劃,他本來不在名單上的。但是,節(jié)前最后一次調整名單的時候,不知道是誰加上去了。我當時也沒太在意,心里是有過一些疑惑的……臨近放假,只顧著自己手頭上的事,忘記過問了?!?p>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加上去的?”孟亞問。
“裁員是要節(jié)后才開始走流程,這份名單此前是保密的,只有我們人事部和相關領導知道??墒?,那個同事卻在名單確定后就知道了……這不是很奇怪嗎?”翟楚語氣平靜的說道。
“有人故意透露消息給他了,目的呢?”孟亞肯定道。
“是的,可能還添油加醋的修飾了一番吧……現(xiàn)在,這個同事被裁,完全就變成了是我——翟楚,公報私仇了,變成是我給他穿小鞋,有意針對他,是我報復他的了?!钡猿秸f越快,稍稍有些激動,只有在孟亞這里,她才是完完全全放松的,一改往日優(yōu)雅知性,開始八卦碎碎念,“你說,這不是莫須有的罪名嗎?哎這個關我什么事啊,裁員名單是我翟楚一個人想怎么加就怎么加的啊,真是的,想出這種問題來傳話的人,也不過過腦子??墒悄莻€同事,他竟然傻到都相信了。搞笑吧真是!”
“就為這點事???不像你??!”孟亞笑了,“有誤會是正常的。怎么想是別人的事,你也管不住別人的嘴啊,你一向不都是解釋都不需要解釋的么,隨他去唄。”
“這不是解釋不解釋的事了!他拿了把刀子到公司來找我,如果不是保安攔得快,現(xiàn)在躺在醫(yī)院病床上的就是我!是我!你明白了嗎?你還笑得出的哦,有那么好笑嗎?”翟楚越說越激動,也可能是因為孟亞剛剛那聲不經意的笑和滿不在乎的語氣,一瞬間將她的委屈和氣憤直接點到爆。又或者,心里還是介意孟亞一聲不吭就去了外地的,“我怎么不介意!我怎么不后怕!我怎么不生氣!我到現(xiàn)在我想想這件事情我都渾身發(fā)抖發(fā)冷,萬一他真的失手傷到我了呢……萬一他出院了之后自己還是想不明白,還要來找我呢?”
孟亞沒有說話。翟楚也賭氣不說話。就這樣僵持著,氣氛在沉默中,漸漸變得凝重。
沉默了幾分鐘后,孟亞低沉的聲音,從話筒那端傳來。
“我這邊有點事,必須要我在這里處理。我剛剛已經給助理發(fā)過信息,定明早的航班回上海?!泵蟻喭A讼隆R姷猿]有出聲,他便繼續(xù)說道,“等我,我開車去接你。我到之前,你就在家里待著,哪也不許去?!?p> 翟楚沒有出聲,聽完后就直接掛斷了電話,一手端起杯子,另一只手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小口的抿著茶,也抿著孟亞的每一句話。
這茶葉不錯,是上個月孟亞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