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山大聲哭嚎,不能自己!
因為,蝶兒正是嚴氏的小名,兩人在小時候互稱的小名,山哥與蝶兒。
小時候,嚴蝶也正是如此對王山說過:「希望在這亂世中,能像蝴蝶一般,就算生命短暫,也能夠自由自在…」。
王山自恨,無法給嚴蝶快樂、幸福的一生;
更恨自己,無法在這最后緊要關頭,早一步阻止嚴氏自殺。
悲痛交集,自己為什么這么沒用,這么沒用…。
這許多年來,自己對嚴蝶,從牽掛、思念、珍藏,在記憶深處,成了最刻骨銘心的想念,最強力的支撐。
如今,卻因為自己一時的猶豫,沒有攬住可惡的親兵,沒有及時地殺了親兵,沒有阻止嚴蝶…。
多年來的顛沛流離,讓王山有些自卑,處世多了躊躇。
如果早知道嚴蝶藏有小刀?如果不要遲疑直接殺了親兵,如果…,再多的如果,都挽回不了嚴蝶的逝去。
王山心中,悲憤、心痛,一時之間難以自己,咳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出來。
此時,一個幼兒聲響:「娘親,娘親,你怎么了,怎么不理蝶兒?!?p> 「??!娘親你身上怎么有血,娘親娘親…」
王山回過神來,擦干嘴角的鮮血,看著嚴蝶生前交托的幼兒,對著蝶兒輕聲道:「蝶兒蝶兒,乖乖,娘親睡著了,等一下要去很遠的地方,所以先睡著了,不用怕不用怕?!?p> 蝶兒聽到聲音,抬頭看著王山說:「你是王叔叔,娘親說過你,你怎么在這里?」
「??!那里怎么還躺著兩個大人?!?p> 王山急著站起來,擋住蝶兒的視線,哄著說:「別怕別怕,我們先去找胡嬸,她會來叫妳媽媽,會來趕走那兩個人的。」
哄著抱起蝶兒,帶到仆人房去找煮飯打掃的胡嬸,交托事情,并暫時照顧蝶兒。
………
冷靜下來的王山,思緒頓時清晰起來。
胡關住說恩公被蔣英所殺,這兩個騎兵看來是親衛(wèi)兵,剛才提說歸附蔣元帥,應該便是蔣英派來,要來清剿恩公的眷屬。
據(jù)恩公和王郎中說,蔣英是苗將,去年一起投降于恩公的三個苗將,帶頭的是劉震,還有李福。劉震,恩公才要我將七玄弩的千人隊裝備給劉震部隊…。
??!原來,這三個苗將取得了七玄弩,七玄弩威力強橫,自以為無敵了,所以背叛了恩公,殺了恩公,殺了關住,害死了嚴蝶。
七玄弩,七玄弩,是這七玄弩害死了恩公,恩公??!是王山害死了您??!害死了關住,害死了蝶兒…。
想著想著,便跪了下來,王山心里確認是七玄弩,是自己制作的七玄弩造成的大錯!
………
分省署衙內
處理完死忠于朱元璋,不降附的文武官員,并派出幾個千戶前去替守城門。
劉震、蔣英、李福三人,在大廳上分次坐著,正討論金華府的糧草輜重,兵馬軍力;突然,劉震的親衛(wèi)兵急忙趕來。
道:「稟元帥,放置七玄弩裝備的庫房著火了?!谷艘宦牬篌@,皆都站了起來。
大聲道:「什么?七玄弩庫房失火?」
劉震道:「走,我們過去?!谷诉B袂奔出,騎馬至庫房觀看。
庫房里主要放置軍士與戰(zhàn)馬之用具,七玄弩置于里頭特別隔房,鑰匙則由信任的千戶保管,并加派人員看守;但庫房里包括槍、箭、投石車、攻城梯,及戰(zhàn)馬的草秣等,以致這火勢一發(fā)不可收拾,無法也來不及搬出七玄弩,看守人員也無所適從。
雖然兵士們全力撲救,但火勢猛烈,尤其是放置七玄弩隔房這邊,幾乎燃燒殆盡。
三人在庫房外,眼看著熊熊大火,燒的濃煙沖天,燒的灰飛煙滅。也燒盡眾人的雄心壯志,燒盡眾人心中的大業(yè)…
劉震道:「此火來得太意外,先前只顧著處理投降眾人,以及防止消息外漏,沒想到要先注意庫房。」
蔣英也道:「應該是縱火,城里還有忠于胡大海的人?!?p> 李福問說:「震兄,你那邊還剩多少七玄弩?」
劉震道:「先前各隊裝備完后,就統(tǒng)一收回庫房,只剩親衛(wèi)隊二十人還帶著。」
李福道:「二十人,只剩二十支,這…,這無法打仗啊!」
蔣英道:「無法打也得打?。∪硕家呀?jīng)殺了,難道現(xiàn)在還可反悔,朱元璋還會相信我們?我們已經(jīng)是叛徒,只能繼續(xù)干下去了!」
李福道:「對了,還有魯班王,那制作七玄弩的魯班王還在吧?」
劉震道:「據(jù)說是暫住在胡大海的官邸里?!?p> 蔣英道:「咦?派出追殺胡大海之子胡關住的二個親衛(wèi)兵,怎么沒來回報?」
問了自己親衛(wèi)隊長,馬上派人去查看。
………
此時,王山正在城內角落的杠房,看著已入殮的嚴蝶。
先前,王山由悔恨中清醒后,便冷靜地思考,如何處理后續(xù),請胡嬸找人來入殮嚴蝶,并清理廂房血跡,布置出兩個親兵與胡關住及門衛(wèi),在門口打斗后,同歸于盡的痕跡,雖然也舍不得胡關住,但知道若處理了胡關住,反而一切后續(xù)都會被注意,被防患。
最后,是自己制作出的七玄弩,是一切禍首,王山?jīng)Q定要讓它消失,從世上消失。
當初七玄弩完成所交付的庫房,自己本就熟悉,于是處理好官邸事之后,為避免未來有更多的重兵把守,便迅速地去庫房放火,一定要燒了那些七玄弩,讓一切歸于無。
看著棺木里的嚴蝶,王山再次濕了眼眶,落下了淚,轉頭看向旁邊,胡嬸抱著先前哭過,又已睡著的胡蝶,心中堅強起來。
嚴蝶最后的托付,我王山一定會做到,一定要做到,蝶兒,妳安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