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可是沒有人敢站出去為這母子說一句話,冉大人在蘄州這個地界上很有官威,而且他掌管所有縣丞報上來的每家每戶的地租,誰又敢多說什么。
還沒等李清舒出面,那母子竟然自己走開了。
緊接著冉大人一半威脅一半勸導(dǎo)的讓人離開了此處,他知曉現(xiàn)下這個狀況只能等著這群人離開之后再接著去處理。
李清舒站在不遠(yuǎn)處,極為好看的杏眼靜靜地注視眼前的一切。
衙門后面,墨綠色的山上飄蕩著像仙女絲帶般白色的霧氣,悠悠的白云擋住了太陽帶來溫?zé)岬墓狻?p> 在衙門口的人從里到外逐漸的散開,衙門旁邊的松樹松葉上還有露珠蒸發(fā)后留下的痕跡。
冉大人也注意到李清舒就站在人群后面,他什么話也沒有說,直接走了進(jìn)去,身后還跟著一個不像衙役的人。
李清舒瞧著跟在冉大人身后那人的穿著更像是一位商人,衣著華麗,身上的綢緞針腳細(xì)密,更不論他的衣服還在光的折射下泛出淡黃色的光澤。
他們不在乎死了的人是怎么死的,也不在乎這個案子的緣由,有人利用死者推波助瀾達(dá)到自己目的,有人為了掩蓋死因也在背后推波助瀾。
李清舒一愣,身后又傳來陳玨徐徐的聲音:“宮中的太監(jiān)大多不被人重視,甚至是輕賤,但是咱家也知曉,許多勸諫的大臣以為血濺金正殿就可以讓圣人回心轉(zhuǎn)意,認(rèn)為自己死得其所,可是圣人的心意又是誰能輕易改變的呢?在大勢難改時,即使是拼上性命都無所作為,這樣的死一點益處都沒有,還不如在激流而來時,全身而退,保全自身才有重頭再來的能力?!?p> “難道這樣的死的確能得一時的稱贊,可是又有什么用呢?這樣的死,是成全了仁還是成全了義?誰有說得清楚呢?咱家雖是太監(jiān),但也知曉即使是死,也要死得其所,死的有價值?!?p> 背著手的陳玨已經(jīng)走到她面前了,目光炯炯地望著她。
聽到這段話,李清舒心中動搖了,在來的路途中,她已經(jīng)明白了,是朝廷之中的人害怕宋景昭會成為下一個張孚敬,在他還未長成參天大樹之時,就先拔掉他的根莖,讓他只能依附,順從。
可她的底線,一直都是尊重生命,每一個人的生命,這是她一直堅持的底線,甚至是人生信念,可擺在她面前的未知······更何況,她知曉宋景昭在做什么,他現(xiàn)在正在做什么,她是蜉蝣,卻也想用自己的微薄力量做一點點事情。
“更何況,若是真是因為稅法而死,你又當(dāng)如何?”陳玨搖了搖頭,接著開口說道:“其實,我與你養(yǎng)父是至交好友,但是因為路走的不同,選擇不同才會如此。”
陳玨的這番話讓李清舒忽然知曉了,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了,為父母翻案之后,她就一直迷茫而無所適從,既然生如浮萍,為何不為這世道做出自己的一番力道。她喜歡生命,珍愛生命,瞧見冤枉便想為死者鳴冤。
若是有人含冤而死,死者的靈魂得不到安息,兇手得不到應(yīng)有的懲罰,死者的親屬得到心里的救贖,那么,她現(xiàn)在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義?
李清舒笑了。
一道陽光射在地面上。
“我會將案子查清楚,無論他是因何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