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叫紅豆的丫頭主動站了出來說道:“是我去報的官?!?p> 她身穿旋裙,上前福身行禮后接著說道:“當(dāng)日公子不放心魏小姐便讓奴婢先回來,可奴婢剛到魏小姐院門就瞧見她的尸身,這事我不敢耽擱一面讓人請公子回來,一面讓人去請衙門的人過來驗尸,確定魏小姐死因,只是云芝非吵嚷著魏小姐是他殺,當(dāng)時人心惶惶,還是老爺回來坐鎮(zhèn)才沒出大亂子?!?p> 頓了頓,她又接著說道:“當(dāng)日魏小姐的行為舉止確實奇怪,她平日對下人極為親和,可死前卻對著身邊的丫鬟發(fā)了好大一通脾氣,甚至和老夫人也吵了起來,不像素日里的作風(fēng)?!?p> 李清舒杏眼微凝,事出反常必有妖,平日里規(guī)規(guī)矩矩的人,怎么會突然在一天內(nèi)性情大變?
因為上官儀的授意,紅豆將當(dāng)日的情形說道十分詳盡,談話之間他們極乎無人顧忌到這院中已經(jīng)有人慢慢接近這院中。
“尊兒,是誰來了?”說話者聲音威嚴(yán),來者身穿大紅色官袍,面無表情,眉如蠶墨,不怒自威,再瞧見是一男一女,微微皺眉,說道:“你這又打哪里認(rèn)識來的朋友?”
來者不是別人,是上官府的大家長上官祁,是上官儀的父親。
上官儀沉默片刻后說道:“他們是仵作,來復(fù)查云枝的案子?!?p> 提及到魏云枝,上官祁神色有了些許不自然,而后詢問道:“那查出什么來了?”
上官儀沒等身旁的李清舒接話,直接插話說道:“他們說,云枝是被人害死的,您說呢?”
這話自然不是問的李清舒和其他人,問的就是站在階梯上,居高臨下看著他們的上官祁,而上官儀垂在身畔的雙手漸漸握緊,神情變得有些蒼白,不知道因為疲憊還是憤怒,可這些情緒轉(zhuǎn)瞬即逝消逝得無影無蹤。
上官祁好像是聽到什么好笑的笑話,大笑出幾聲,將目光落在李清舒的身上,指著她厲聲問道:“你說,魏云枝是他殺的嗎?”
見狀,夏學(xué)洪轉(zhuǎn)而望向李清舒,搖頭示意她。
李清舒微微一笑,主動站出來,堅定自己的結(jié)果:“是,在查勘魏小姐死前的屋子,結(jié)果卻是如此?!?p> 上官祁的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問道:“你覺得自己仵作手藝比三司法的人還要好嗎?”頓了頓,他壓著聲音淡淡地問道:“難道,你以為以你的身份就能容易的查這個案子嗎?三司法的人為什么交給你,你難道覺察不到嗎?”
李清舒眉頭微動,仰起頭對上他眼睛。
上官祁見著她對上的目光,嫌惡的皺起眉頭說道:
“別這么看我,讓我誤以為看見故人?!?p> “你想做什么,本官知道,這件事你若是視而不見,我可以幫你進你想進的地方,拜你想拜的師傅?!?p> “甚至,你是你最想要的東西?!?p> “你來京都的目的,我知道,你想要的我可以允你一個承諾,你應(yīng)該知道你的身份京都不少老臣都知道的吧!”
李清舒依舊沉默,沒有說話。她整個人輕飄飄的,很久很久沒有人在再她耳邊提及到她小時候的事,她進京從未刻意隱瞞自己的過去,她也知道當(dāng)年的事情,京都的大部分老臣都是知道的,所以她沒有刻意的掩蓋什么,畢竟進京都,她有自己的企圖。
上官祁接著說道:“你是個聰明人,應(yīng)該很清楚該如何選?!?p> 李清舒釋然一笑,繃直的肩旁松懈下來,這么多年不管她如何掙扎,都找不到頭緒,那么所有事情不管時過境遷多久,只要是人為定然會留下蛛絲馬跡,所以她開口質(zhì)問:
“如果我要證據(jù)呢?”
上官祁猛吸一口氣,強壓制住心頭的怒意,陰冷地說道:“什么證據(jù)。”他頓了頓接著道:“你莫不是在癡心妄想些什么?那可是······”
他差點脫口而出,但忍住了,心中不屑在和她攀談:“我現(xiàn)在還和你說話,不過是因為故人?!?p> 李清舒笑了,她已經(jīng)得到自己想要的結(jié)果了。
在官場摸爬滾打這么多年,就只是因為提及到一件很久遠(yuǎn)的事情,就破防了。
這是為什么呢?
所以,她來京都會查清楚當(dāng)年的事情,但不是靠他口中所謂的承諾。。
而是靠自己。
所有人都在為李清舒捏一把冷汗,尤其是夏學(xué)洪,他見過虛偽的朝堂高官,見慣了京都的爾虞我詐,陰謀詭計,他終于明白為何在見到李清舒的第一眼,他便極為防備,原來只是因為嫉妒她身上那抹干凈的純粹,那一雙不染塵埃的杏眼真的很讓人羨慕又佩服。
“上官大人,我是個很固執(zhí)的人,所以我固執(zhí)的認(rèn)為所有真相都需要大白于天下,所有冤案都需要給死者一個交代,這其中也包括魏小姐?!?p> 上官祁瞇起眼睛,“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本世子想看看是誰要人命!”宋景昭大步走進院內(nèi),眾人看見他皆是瞪大了雙眼,驚詫不已,而近日他身著繡仙鶴的補子官服,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在場的李清舒反應(yīng)最快,第一時間上前行完禮。
“見過宋大人!”
宋景昭從階梯走下來,用寬厚的肩旁擋住李清舒的視線,他眼神說不清的波云詭譎,但化在臉上依然是平靜,始終帶著溫和卻疏離的笑意,一身紅色官袍襯得他清雅高貴,又?jǐn)z人心魄。
李清舒握緊早被汗水打濕的掌心,藏在袖子下,她屏氣凝神。
面對上官祁的威脅,她還是怕的。
“宋世子,別來無恙?!?p> 上官祁雖是中年男子,但氣度尤存,他沒想到被驅(qū)逐回來的宋景昭已經(jīng)褪去曾經(jīng)在朝堂中的少年氣,他們都以為將此人趕出京都便能挫挫他的銳氣,他真的很難理解這些少年為何總是如此不知所謂,什么地方都敢闖。
“上官大人,我是來查魏小姐的案子?!彼尉罢褤]揮手,他身旁的錦衣使有關(guān)于魏云枝的結(jié)案文書呈到上官祁面前,“魏小姐的案子未曾復(fù)驗,自然還不能結(jié)案?!?p> 上官儀凝眸,“看來宋世子,還不太知道本官規(guī)矩?!?p> 上官儀雖過而立之年,又是戶部尚書,雖說因為和太后的關(guān)系,受到圣上忌憚,可他在朝中的位置也是舉重輕重,怎會由得他來查自己。
宋景昭也不鬧,只是揚揚眉毛,溫柔地說道:“不如請上官大人看看我的腰間?!?p> “木魚牌出,是案皆查,皇權(quán)特許,百官避讓?!?p> 每個字都砸在眾人心上。
上官祁臉色大駭,圣上竟然把這東西都給了他,他臉上風(fēng)云變幻,而后不得不擠出一個笑容賠笑說道:“既然是圣上的意思,那請宋大人先等候,我讓知情人一一派人尋來?!?p> 宋景昭點頭,在他身后一行錦衣使有條不紊將此處包圍起來,他轉(zhuǎn)過身子,眸光微閃,“你倒是膽子很大?!鼻埔娝砩蠎虬嗟难b扮,并不想平常不施粉黛卻依然水出芙蓉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