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太守的詢問,陳啟當(dāng)下伸手在背后推了推荀彧。
猝不及防的荀彧身子猛地前傾邁出一步,自然也顧不上其他,當(dāng)即出言道:“回府君,我等受命調(diào)查流民異樣,幸于陳佐吏慧眼明辨,于方才發(fā)現(xiàn)了問題所在,故而特來向府君稟報!”
聞聽此言,司馬儁饒有興致的看了眼陳啟,隨后又將目光轉(zhuǎn)回到荀彧身上。
“問題何在?”
眼見太守還是望著自己等待回話,荀彧心下有些無奈卻還是盡職的答道:“蜂擁入城萬余流民,屬下與陳佐吏連夜排查后證得,其中必有蛾賊蹤跡。然若無暗藏兵刃糧食補給,縱使蛾賊有心卻也無力,故而經(jīng)陳佐吏明察,便發(fā)現(xiàn)這些蛾賊竟將兵刃糧食藏在了包裹嬰兒的襁褓中,借此來瞞騙過檢查的兵士!”
“幸而陳佐吏發(fā)現(xiàn)及時,如若不然眼見城外黃巾賊至,潛藏于流民之中的隱患不曾發(fā)覺,待到那時恐成大禍!”
荀彧又一次點明了陳啟的作用,前后幾番言語更是三句不離。
他并無貪功之念,更沒有想過冒領(lǐng)自己好友的功勞。
雖然他不清楚方才陳啟為何推自己一把,讓自己被迫發(fā)言好似在此間占了首功一般。
然君子敬以直內(nèi),荀彧仍舊不曾有半點私心想要抹去好友在此間的真正功績!
聽到荀彧的答話,司馬儁先是眼前一亮,心下頓時了卻一事。
隨后卻又笑著看向李旻道:“文若所言陳啟功勞甚大,李郡丞你看如何?”
李旻聞言也笑道:“文若謙謙君子以誠為人,想來子庚定是功勞微薄,文若不忍故而才有此言,欲要分撥一些于子庚,讓其面上好過些?!?p> “哦?不知陳佐吏可認為郡丞這番話是否為真?”
“府君高見,郡丞明察!”
陳啟當(dāng)即上前應(yīng)道:“在下出力淺薄,荀佐吏不忍于此故而方有這般言論!”
聽到這般答話,司馬儁好似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
李旻則是悄然遞給了陳啟一個眼神,其中滿滿都是贊許。
在場中自詡唯一一個腦子清醒的人荀文若這時候不淡定了。
他不明白自己都說著這般清楚,怎么這件事到最后卻成了自己功勞最大而陳啟只不過是出了點力氣,甚至還需要自己于心不忍才分出一份功勞?
奪占友人之功可非君子所為,荀彧當(dāng)即就要上前稟明真相。
然而還沒等他有所動作,身旁的陳啟卻是在后面直接一把拽住了他。
而后飛快的低聲道了一句:“文若切勿多言!”
本來還欲開口的荀彧頓時停下,眉頭動了動終究還是沒有多言。
就在此時,太守司馬儁卻突然開口道:“現(xiàn)下雖已知曉賊子手段,但若要從萬余人中尋出賊子真身恐也不易,卻不如以靜制動。倘若賊子妄動,則郡兵當(dāng)可迅速鎮(zhèn)壓之!”
一旁的李旻忙道:“府君所言極是,以在下之見,此事倒不如由他們二人繼續(xù)主持,如此也算得心應(yīng)手?!?p> “甚好?!?p> 司馬儁聞聽此言點了點頭,隨后便對荀彧說道:“此事便交于你等二人,文若切莫放松懈怠,須知陽翟安危與否皆系于此!”
“屬下謹遵府君教誨?!?p> 陳啟拽了荀彧一把,兩人同時出聲應(yīng)道,而后便告退離開。
出了郡府大門,荀彧當(dāng)即便向陳啟發(fā)問:“方才于府中,子庚兩次三番行事變化,推諉功勞貶低自己,這卻是何意?而后又百般阻攔不欲讓我澄清直言!真當(dāng)彧是貪功棄友之人不成?”
眼見荀彧一臉嚴肅,陳啟生怕好友多想,忙解釋道:
“文若多慮了!我自知文若待人以誠謙謙君子,也知文若直言不諱不吝功勞。
可文若你曾想過,你我二人主次有別兼所出不同,你為郡守舉薦,我為郡丞下屬??v使府君與郡丞關(guān)系和睦,可這主次分別卻是萬萬亂不得!
我可有功,但卻在明面上功不可越于你之上,如此府君郡丞二人當(dāng)可皆大歡喜!”
聞聽此言,荀彧卻是皺著眉頭反駁道:“縱使如此,可此事功勞明明盡皆在你,而我只不過是旁助之力,焉能竊取首功!”
誰料陳啟卻是翻了翻白眼道:“有什么竊取不竊取的,你我引為知己,些許功勞勿要再提,更何況府君心里都清楚,這不又給了咱們一份差事。這次的功勞我可不會讓了!”
“可談讓與不讓?誰之功勞便是誰的!”
面對陳啟這番話,荀彧卻是正色的解釋道:“待到黃巾賊子退去,我定當(dāng)與府君就此事論述清楚!”
“行吧,行吧,你想怎樣就怎樣,等退了賊兵一切都隨你?!?p> 陳啟聳了聳肩也沒反對,倒是荀彧心中卻越發(fā)堅定自己的想法。
眼見荀彧面容正色神態(tài)堅持,陳啟心下卻是不以為然,甚至還有些想笑。
方才他所言非虛,卻又不盡事實。
太守與郡丞之間互相留個面子這很正常,但還不至于抹去手下佐吏功勞的地步,更何況府君司馬儁本就不是那般薄恩寡義之人。
這事說到底還是自身的問題,好友可不不清楚自己這屬吏的身份是怎么來的,但府君又怎么可能不知曉其中內(nèi)情?
說好聽點郡丞李旻是提攜晚輩顧念舊情,但說白了就是收受賄賂以公器私用!
哪怕郡中屬吏可自行任命,但如陳啟這種方回郡中聲名不顯的,直接就做到戶曹史下屬吏,這要說其中沒有貓膩誰都不信,只不過這種事大家都是約定成俗,誰也不會戳破誰罷了。
荀彧初來郡中不知內(nèi)情,倘若今日之事陳啟硬要堅持自己的功勞,那太守也不會非把白的說成黑的。
可恐怕在受了這次賞后,陳啟在郡中的官途也就算是到頭了,更別說有機會接下之后的這份差事。
可以說前次之事雖然是陳啟自身原因,卻也算借機入了太守的眼。
而第二次若他仍能大放光彩在太守面前又露了面,那就是實打?qū)嵉恼姹臼拢?p> 到時打壓一說自成謬論,更可以順理成章的擺脫賄官上位的標(biāo)簽!
須知,碌碌之人買官那是才不配位,而陳啟這種則叫懷才不遇終得賞識。
兩者之間又豈可相提并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