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水太涼
“東征之事，你怎么看?！?p> 南城門樓。
漢人陳夫子與獻(xiàn)慜皇帝朱慈烺，對面而坐，下棋對弈。
自打獻(xiàn)慜登基以來，每日勤勉克己，還未有一日，在晴天白日出來討清閑。
王英對圍棋懂一些，但僅僅局限于能下，說是會下都有些牽強(qiáng)。陳夫子是大儒，圍棋不過信手拈來，稱之為國手都不過分。但與獻(xiàn)慜對弈，卻是旗鼓相當(dāng)，且隱隱落入下風(fēng)。時而，還要皺眉思索，似乎是被難住了。
“陛下要東征？”陳夫子執(zhí)白棋，于棋盤落子，剛好對一黑子呈包圍之勢。
“不然呢?！蓖跤⒑谄炻溆诮锹涮幠莻€顯眼的空缺上，當(dāng)即，吃掉大片白子。
“陛下這一子，落的妙?！标惙蜃拥?。
“哦？”王英露出疑惑之色。
“方才，白子已將黑子包圍，儼然已是絕路?？杀菹逻@一子落下，本來的死局便有了轉(zhuǎn)機(jī)，本來的弱勢也因?yàn)檫@一股鯨吞之勢成了順勢?！?p> “哈哈哈哈?！蓖跤⑿α耍胺蜃邮窃谡f棋局，還是在說天下?！?p> “陛下，棋局，亦如天下?！?p> “嗯，好一個棋局亦如天下。夫子可是說，我大明，便如這棋盤上的黑子，本是逆境，如今時來運(yùn)轉(zhuǎn)，便要?dú)馔躺胶?，囊括天下？?p> 陳夫子笑而不語。
“呵呵呵，你啊你，你們這幫書生，就是愛打啞謎?！蓖跤⑿χ焓贮c(diǎn)指，“夫子，朕已經(jīng)落子了，你還在遲疑什么？”
自方才那一子之后，陳夫子便沒有再落子。
他笑道：“自陛下剛才那一子之后，這天下之像便穩(wěn)了，本來的逆勢也變成了順勢。陛下逆勢尚能翻盤，這順勢，焉有輸?shù)玫览?？?p> “哦？”王英瞇了瞇眼，隨后大笑，“哈哈哈哈，你啊你，要么說你是夫子呢，哈哈哈?！?p> 王英拍了拍陳夫子的手臂，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城門樓高數(shù)十米，自城門樓朝城內(nèi)望去，盡收眼底。往外望去，漫漫無盡。
“這城樓，還是矮了些?！?p> “入目之土，皆為我國王土。終一日，王城之上，亦可勘盡天下?！标惙蜃痈锨埃谕跤⑸砗笳径?，陪著他，一同遠(yuǎn)眺。
“呵呵呵，陳夫子?！?p> “陛下。”
“你們文化人拍馬屁，聽著就是雅致。”
“陛下謬贊。”
“東邊打下來，朕打算再建一座城，連同四方，你說，該叫什么名字。”
陳夫子思忖了一下，說道：“陛下勵精圖治，命國號天啟，都城亦為天啟。如今，我大名昌盛，太平長樂。不如，就叫盛樂，如何？”
“哈哈哈，好一個盛樂?！蓖跤㈦p手撐著城垛，臉上看不出喜樂。
這個位置可是危險(xiǎn)的緊，若此時有心人在此，只需輕輕推一下，這大明，就換皇帝了。這天啟，也就終止于元年。
“陳夫子?！蓖跤⒑暗?。
“陛下?！?p> “盛樂城建立，你去做個御史如何？”
“陛下，臣······”陳夫子忽然怔住了。
“朕封的官兒，跟清人不一樣吧?！蓖跤⑿Φ?。
陳夫子心神具震，連忙下跪。
“陛下，臣······萬死！”陳夫子以頭搶地，高呼萬歲。
“起來吧，咱不興這一套?！?p> “食君之祿，為君之臣，君臣之禮不可廢！”
“哦？”王英回過頭，面帶笑容，瞇起了眼，“清人的俸祿，你可是也吃了。我聽說，你可是連夜去吃的，蘇老三早食去的都沒你跑的快。”
清軍入京，大明皇帝朱由檢，于煤山自縊。
當(dāng)晚，大明臣，陳夫子，蘇文勝，程軍枋一同飲酒，商議殉國之事。
陳夫子與蘇文勝痛哭流涕，高呼陛下萬歲，要隨陛下一同遠(yuǎn)去。
僅程軍枋一言不發(fā)，酒也不喝，獨(dú)自飲茶。
宴畢，當(dāng)夜，陳夫子連夜入宮表忠誠。
清人為定天下文人之心，贊陳夫子顧全大義，原職不動，賞千金。
次日清晨，蘇文勝早食都未吃，便奔赴皇宮表態(tài)。
當(dāng)日天亮，卻有人發(fā)現(xiàn)，程軍枋已于家中自縊，全家上下，連老弱婦孺奴仆家丁，共計(jì)七十二人。盡自縊殉國。
“夫子啊，這已經(jīng)打春了，你說，這水，還涼么？”
陳夫子額頭碰在地上，淚流滿面，已然泣不成聲。
“后悔了？”王英問道，“說實(shí)話，你能來，我很意外。畢竟，清人給你的待遇，還是不錯的。至少，可以讓你富貴余生，何必冒著生命危險(xiǎn)，這么大年紀(jì)了，還漂洋過海的來找我呢。”
“陛下······”陳夫子微微抬頭，一張臉滿是悲愴之色，“臣的兒子，死了?！?p> “嗯？”
“臣的孫子，也死了。”
“這······”
“他們說，食君之祿，為君之臣。家依于國，國破而家亡。王國之奴，不敢茍活，亦不忍看天下之苦，便偷死去了?！?p> “偷死，呵，世人皆偷生，他們卻偷死，好一個偷死啊。”王英慨然。
“陛下，如果臣說，臣從未背叛大明。臣不死，是愿為天下漢人好，為百姓好，陛下，信么？”陳夫子抬起頭，眼里有著一股濃濃的期望。
“信，夫子說話，朕自然信?！?p> “陛下，相信臣？”
“當(dāng)然信，除非，你想讓你九泉之下的兒孫在先皇面前抬不起頭來?！蓖跤⒆哌^來，將這個可憐的老人攙起?！笆烦牵蘧拖冉唤o你了，是忠是反，你自己決定。”
“陛下······”
陳夫子還想說話，然，皇帝已然伸著懶腰下了城墻。
“哎呦，下棋下的真累啊，還是回去上班好了?！?p> ······
天啟元年春。
獻(xiàn)慜皇帝朱慈烺，命虎威軍大統(tǒng)領(lǐng)呂青攜包含漢、白、土、獸四族之軍，共萬五之師，奉皇命東征。
天啟城，乃大陸西海南南角。
出征之路，是東征，也是北伐。
不過，因此次出征覆蓋范圍之廣，將覆蓋亞美利加州整個背部，故稱東征。
出征前，獻(xiàn)慜皇帝朱慈烺，于大軍前講話。
“將士們······”
“你們，是我大明的鐵甲······”
“此次出征，非是掠奪，而是復(fù)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