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船家少女
心情糟糕的周念通隨便雇了艘小船,吩咐一聲“直達嘉興即可”,便躺進船艙悶頭大睡去了。
那小船上是祖孫三人,年近六十歲的祖父搖櫓,十三四的孫子掌舵,還有個十五六的孫女負責洗衣做飯和其他家務,一家人在運河上討生活,很是清苦。
今日倒是來了個大生意,而且是從金國中都直達宋國嘉興,長達三千里路的長途客運,跑這一趟,掙的船費足夠全家人小半年的吃用!
是以祖孫三人高高興興開船起航,對周念通那是熱情得很。
尤其是這客人還是位青年公子,面目清秀,舉止文雅,衣衫雖不華貴卻也清爽干凈,看著氣質不凡,雖然不像是什么達官貴人,卻也一定是有身份的不差錢人物,想來一路上招待滿意的話,說不準還能多得些賞錢!
只可惜這位客人明顯心情不佳,一上船就躺進船艙里了,祖孫三人生怕得罪了大主顧,小心翼翼不敢多說話,便是到了飯點,也不敢出聲喊周念通起來,只是由那孫女將飯食端進船艙,預備周念通醒過來食用。
……
周念通也弄不清自己這一躺躺了多久,總之是睡得夠夠的了,這才算是稍稍消減了心中的郁悶之感。
他起身伸了個懶腰,活動活動脖子肩膀,只覺得躺得久了,身子有些懶洋洋提不起勁,于是起身決定出艙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好讓自己精神起來。
鉆出客艙,周念通愕然發(fā)現(xiàn)周圍黑乎乎,一片安靜,船兒也橫在水面上不動,卻原來是到了半夜時分。
再看船頭,正仰八叉睡著兩人,正是那搖櫓掌舵的老翁和少年,只蓋了一層薄被,想來是見他周念通待在船艙中不出來,不好意思進艙去吵他,只得在船頭將就休息。
這老翁和孫子在船頭,那船尾……
周念通剛想到這個,就聽船尾處“嚶嚀”一聲,一個少女迷迷糊糊爬起來,同樣是一床薄被從身上滑下,露出發(fā)育良好的窈窕身姿。
那少女便是船主的孫女,大約十五六歲年紀,雖只是穿著簡單的粗布衣裳,不施粉黛,卻也是一位相貌秀麗的小家碧玉,時常勞作的身形纖長毫無贅肉,健美的青春氣息十足。
她揉了揉眼睛,這才清醒過來,見周念通站在那邊,眼睛一亮:“呀,公子起身了?你睡了一天了,連著兩頓飯都沒吃,好叫人擔心呢!”
周念通轉頭望向她,笑了笑:“抱歉,之前心情不好,一個人占了一整個船艙,倒教你們也沒法好好休息了……”
少女笑了起來:“沒事的,俺們水上討生活的,這點苦算不了什么!公子可餓了嗎?之前的飯食都還留著,我?guī)湍銦嵋幌掳桑俊?p> 周念通這時才感到確實肚中饑火難耐,于是點頭答應。
……
少女在船尾的小爐上起火熱飯,周念通則是重新鉆進船艙,抱出一床厚被,給那邊仍在沉睡的祖孫兩人蓋上。
他見兩人睡得很沉,也不便叫醒他們,想來有自己這客人在,對方也不會進船艙去睡,于是給蓋上厚些的棉被聊以保暖便可。
少女見狀,笑容甜甜,心說這個公子心地可真不錯,這回遇上了個好客人!
不一會兒,飯食已經(jīng)熱好,少女便端給周念通,讓他果腹。
這少女的手藝竟是出奇的好,雖然尚且比不上小黃蓉,卻也十分出色了,那飯食本身簡單,缺油少葷,又是放涼了重新熱過一遍的,但是吃起來卻是別有風味,叫周念通胃口大開。
見周念通吃得香,那少女覺得自己的手藝受到肯定,也頗為高興,睡意也消散無蹤了。
周念通邊吃著,邊隨口跟少女聊著天。
說來慚愧,他之前心情敗壞,是隨便叫了艘客船,付了定金說了目的地,隨后便進艙悶頭大睡,完全沒有跟船家交流,連船家祖孫三人姓名都沒問。
這會兒方才知道,這祖孫三人姓項,祖父叫項金,底下孫子孫女名字簡單,一個叫項盆兒,一個叫項瓶兒。
他們一直是在運河上辛苦,運送客人來往,有時幫忙帶些貨物,也說不清自己到底屬于金國還是宋國,只知道金國這邊得交一份稅,宋國那邊還得交一份稅,兩邊的稅吏都可以欺負他們。
至于他們的父母,卻是十年前便得了疫病,雙雙病死,只靠著這老祖父在運河上跑船為生,好不容易把孫子孫女拉扯大,能幫襯著他一同跑船,生活總算是有了些盼頭。
周念通長嘆一聲,道了聲:“都不容易”,便不吭聲了。
少女項瓶兒擦了擦因為想起父母有些濕潤的眼睛,淡淡笑道:“習慣了,祖父說,我們都長大了,要加把勁,多多跑船,掙些錢下來,將來好給弟弟和……嗯……”
她的臉上帶了些紅暈,卻是想起祖父說的要給弟弟攢娶媳婦的錢,還有給自己攢嫁妝的話來,不由一陣害羞。
周念通佯裝不知,道:“是啊,未來總是光明的,有希望的!”
他望了望滿天繁星,對著又開始打哈欠的項瓶兒道:“瓶兒姑娘,你去船艙睡罷,夜深露寒,別受了涼?!?p> 項瓶兒有些手足無措:“啊,這不好吧,公子你呢?”
周念通微笑道:“我睡了一天了,現(xiàn)在精神的很,就想一個人靜一靜?!?p> ……
拗不過周念通,項瓶兒進船艙去睡了。
此刻夜深人靜,萬般皆籟,河上靜悄悄,除了船頭祖孫兩偶爾的幾聲鼾聲以外,也就是水中有時會傳出哪條魚翻身打轉的聲音。
周念通取出一壺酒,坐在船尾,一邊望著滿天繁星,一邊有一口沒一口地喝了起來。
這數(shù)百年前的星空倒是真美麗,沒有空氣污染,沒有光污染,滿天繁星閃亮,看得十分清楚。
在這星空下喝酒,不用去思考那些煩心的事情,當真是讓人心胸為之暢然。
喝著喝著,周念通不禁笑了起來。
自己這段時間心理壓力確實有些大了,就因為那成吉思汗的事情!
其實說到底,不必自己往自己身上加擔子的,鐵木真統(tǒng)一蒙古,成為成吉思汗,這是必經(jīng)的歷史,自己只不過當了個見證,沒有豁出去一切去阻止罷了,有什么罪過?
自己在大漠也不是光劃水了啊,也是經(jīng)歷了九死一生啊,也努力阻止了完顏洪烈把蒙古勢力納入金國麾下,進而進犯宋國的陰謀啊,雖然不在乎什么贊譽,但至少是有功無過??!
瞧這段時間自己忙的,光是終南山到中都就來回三趟,又是憂心宋金蒙古三國之間的關系,還要分心關注郭靖黃蓉的事情,以及看戲吃瓜,都忘了自己的事情了!
別的不說,那西藏密宗之下隱宗的威脅可還在頭頂上懸著呢!
那已經(jīng)確定的敵人楊璉真珈,自己有多久沒想起來了?
?。ㄕ陴B(yǎng)傷的楊璉真珈:“……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