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想哭的馬鈺

　　周念通見那道士被自己內(nèi)心腦補驚得面無人色，好笑之余拿出一燈給他的信件，說道：

　　“大理國段皇爺門下，周念通見過道長，有事前來叨擾。這是家?guī)煱萏蜁欧钌??！?p>　　說著，伸出右手手指，一道指力打在門上，發(fā)出輕微“噗”的一聲。

　　他的一陽指已經(jīng)入了七品，雖然威力不大，但是用于表明武功傳承倒是夠了。

　　至于自我介紹中為什么用的是段皇爺，則是因為一燈大師當(dāng)初出家是私下行為，隨即又隱居，這全真門人真不一定知道此事。

　　那道士卻也是見過一陽指的，只因他恩師王重陽大限來臨之時曾經(jīng)詐死，誘得西毒歐陽鋒前來闖靈堂，然后破棺而出，一記一陽指破了歐陽鋒的蛤蟆功。

　　那一指師兄弟幾人全都看的清清楚楚，跟眼前這童子所使果然一脈相承，可見他并無說謊。

　　那道士頓時大松一口氣，接過信件，笑道：“大理段皇爺與我全真教確是世交，周師弟喊我?guī)熜值拐媸菦]有錯。貧道玉陽子王處一，周師弟和這位夫人請進(jìn)重陽宮奉茶，待我請掌教師兄前來?！?p>　　說著，將兩人引入大殿，尋一靜室安排落座，又喊了道童前來奉茶，隨即拿著書信匆匆去找馬鈺了。

　　周念通喝著茶，心說原來剛才這位便是“鐵腳仙”王處一，看他步履沉穩(wěn)，確實腳底下有一套！

　　剛喝了半盞茶，只聽得一聲“什么！”的驚呼，聲音不近，但極為宏大，震動窗欞，顯露出極深厚的內(nèi)力修為。

　　周念通心想：“這想必就是那位馬鈺師兄的聲音了，這內(nèi)力當(dāng)真厲害，我是差遠(yuǎn)了，不知道娘能不能比得上？”卻見到瑛姑也是面露驚色，顯然那馬鈺功力還在她之上。

　　接著，聽到匆匆腳步聲由遠(yuǎn)而近，王處一跟著另一個手拿書信的道士沖了進(jìn)來。

　　那道士四十上下，頭頂梳了三個髻子，高高聳立，一件道袍一塵不染，正是全真掌教，丹陽子馬鈺。

　　只是此刻他全無掌教的威嚴(yán)，手拿書信沖來，一見到周念通便問道：

　　“這位周……師弟，你真是我周伯通師叔的孩兒？”

　　咦，一燈師父在信里全都說了嗎？

　　一燈的信件周念通自然是不好私自拆開看的，他猜測信里無非是些寒暄致辭，簡單證實一下自己南帝門下的身份，再加上有事過來求助云云，實在沒想到師父居然連自己身世都說了。

　　那畢竟涉及到大理皇室與全真教之間的丑聞，師父出家后真的大徹大悟，連這個都放下了？

　　周念通想著，在馬鈺急切的目光下窘迫地搔了搔頭：“嘿嘿，應(yīng)該是的……”

　　馬鈺看看周念通的眉眼神態(tài)，默默點了點頭，隨即轉(zhuǎn)身望向瑛姑，表情語氣像要哭出來一樣：“那這位就是貧道的……師叔母了？”

　　也難怪他要哭的樣子，眼前這位二十多歲的美貌女子居然成了他一個四十多歲老道的長輩！

　　瑛姑也是點了點頭，微微施了一禮：“見過丹陽子道長?！?p>　　“啊喲，使不得使不得，師叔母請坐……”周念通覺得馬鈺真的快要哭出來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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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熱鬧之后，幾人重新落座看茶，馬鈺把師兄弟幾人都叫了出來，除了丘處機(jī)老道正在金國教楊康，不在重陽宮之外，其余全真六子全都落座，五位老道加一位道姑，心不在焉有一句沒一句閑聊著。

　　幾人的表情都是糾結(jié)萬分，連帶著瑛姑也是極為窘迫。周念通倒是乘機(jī)征得馬鈺同意，把信件要過來看了看，原來一燈師父在信里用了春秋筆法，只說瑛姑是大理人，而他周念通是瑛姑與周伯通的孩子，其他的全都沒提。

　　難怪，師父再大度，胸襟再廣闊，這畢竟涉及到大理皇家顏面，能含糊過去還是含糊過去比較好……

　　良久，馬鈺猶豫著開口：“師叔母，不知您與我周師叔是怎么認(rèn)識的……”

　　瑛姑偷眼瞧了瞧周念通，嘴角抿了抿，一狠心說道：“是王重陽道長帶伯通去見皇爺?shù)哪谴巍遗c伯通……并未成親……”她聲音越來越小，直至不可聞。

　　“哦——”全真六子同時長吸一口氣，然后又同時吐了出來，一時間周念通只覺得這靜室里氣壓猛降，隨即又是猛升，不由得感慨：“果然都是好內(nèi)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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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過良久，清靜散人孫不二開了口，五官都擠在一塊兒了：“不管怎么說，既然周……師弟已經(jīng)坐在這兒了，您這師叔母……我們肯定是認(rèn)的……”

　　“聽說……您這次過來，就是想見見……周師叔？”

　　說到這里，瑛姑頓時忘了尷尬，急切道：“是啊，伯通在這里嗎？請他出來讓我們見見可以嗎？”

　　“這……”馬鈺嘆口氣：“不巧啊，周師叔不在終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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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怎么會呢？”瑛姑急了，對著馬鈺哀求道：“馬道長，我?guī)钔ㄟ^來不是想要挾什么，只是我……我很想見見伯通，也想讓念通見見他的親爹，可憐這孩子出生到現(xiàn)在，連一面都沒見過……”說著說著，她就落下淚來。

　　見到瑛姑落淚，幾個老道全都慌了，紛紛勸解：“師叔母，您別難過，掌教師兄沒有騙您，周師叔確實不在??！”

　　“那……那難道是他……他不想見我們母子嗎……”瑛姑愈加傷心，聲音都哽咽起來了。

　　“不是的不是的……”幾個老道都快跟著哭了……

　　眼見這倫理劇就沒完沒了了，周念通無奈之下只得開口：

　　“敢問幾位師兄，我那爹爹是不是有什么事沒辦完，暫時回不來？”

　　“啊，對，沒錯，周師弟猜的沒錯，確實如此！”頓時眾老道一致點頭，表情放松。

　　好半天，老娘瑛姑的心情平復(fù)下來，才由馬鈺開口敘述，說了事情的一番來龍去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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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老頑童周伯通的九陰真經(jīng)下冊被東邪黃藥師夫妻騙走，過了幾年聽說黑風(fēng)雙煞偷了經(jīng)書叛出桃花島的事情才反應(yīng)過來，還是丘處機(jī)告訴他的。

　　老頑童氣得哇哇大叫，當(dāng)即要去找黃藥師算賬，全真七子知道他武功比不上黃藥師，連忙攔住，安慰說可以從黑風(fēng)雙煞那里把經(jīng)書搶回來。

　　誰知窮全真教之力，數(shù)次追捕都找不到黑風(fēng)雙煞的下落，那老頑童不耐煩了，連個書信都不留就此不見，連九陰真經(jīng)上冊都帶走了。

　　這回全真七子可著了急，黑風(fēng)雙煞不見，連師叔都沒了！四處打探了三年都沒消息，幾人一合計，周伯通十有八九是去桃花島找黃藥師了！

　　發(fā)信聯(lián)絡(luò)黃藥師，對方根本不理睬，于是全真七子只能從別的方向?qū)ふ抑虢z馬跡。

　　馬鈺道：“我們派去尋找線索的人估計兩三個月就會回來，到時候就知道周師叔到底是不是在桃花島上了！據(jù)我推測，此事八九不離十?！?p>　　瑛姑聽了臉色發(fā)白：“那黃藥師的武功是不是非常高？伯通去找他的麻煩，會不會有危險？萬一……”

　　馬鈺安慰：“師叔母放心，黃島主雖然個性乖僻，但是宗師的氣度是有的，他桃花島與我們?nèi)娼叹环负铀?，想來不會故意得罪我們。騙走經(jīng)書的事情又是他理虧，應(yīng)該不至于對周師叔不利?！?p>　　王處一接過話頭：“是啊，我們討論了下，以周師叔的性子，多半是說理說不過對方，打又打不過，于是賭氣賴在桃花島上不肯走，就像是……小孩子耍賴一樣?！?p>　　瑛姑一聽，確實感到這挺合周伯通的性子，這才放下心來，隨即就想出發(fā)前往桃花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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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鈺道：“師叔母稍安勿躁，我們打探消息的人兩三個月便回來，確認(rèn)了消息再做計較。您這樣過去，黃島主說什么都不會讓您上島的，豈不是徒呼奈何？”

　　瑛姑還想走，周念通忽然道：“娘你別急，馬師兄說得有道理。我們且等上一陣，如果爹爹真的在桃花島上，我就去桃花島找他！那黃島主不會讓娘上島，不過我若是以一燈師父門下弟子的身份前去拜訪，想必他是會讓我上島的！”

　　卻是周念通突然想到，讓瑛姑留在這重陽宮倒是個好主意，不然到時候他上島找老爹去了，難道讓老娘站海邊當(dāng)望夫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