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比演講還累的后續(xù)應對
當然,這些成天“飛鷹走狗”的官宦后代,其中也有不少有見識的庶出子弟,通過皇帝在演講中畫的“大餅”,意識到他們這些家族的邊緣人物,以后好像也會有更多機會另外去闖出一片天地,說不定打拼出一份新基業(yè),超過那些繼承爵位或家主的嫡長子。
實際上,現(xiàn)場還有不少這個時代的知名人士,不過余冰只是看過《三國演義》,現(xiàn)在距離“黃巾起義”都還有幾年時間,三國那些人物很多還沒有開始揚名。這個時期更知名的是“八俊”、“八顧”、“八及”、“八廚”這些人,雖然有些已經(jīng)過世,但有些長壽的甚至一直活躍到三國中后期。
因今年各種天災和疫情多發(fā),原身劉宏受多方勢力施壓被迫解除了一些“黨錮”,其中就有一些“黨人”留在了京城。這些大多以聯(lián)合抗衡宦官為名組織結(jié)黨的“名士”今天也有不少在現(xiàn)場,看到皇帝今天的表現(xiàn)也是各有想法。
“黨錮之禍”,是東漢桓靈二帝時期無法避開的話題,影響涉及整個大漢的方方面面。雖然所謂“黨人”中的“清流”、“士人”也是“良莠不齊”、“魚龍混雜”,但總體來說,以外戚和世家為主的“黨人”,多數(shù)都是正直名士,可以說是大漢官場良性運轉(zhuǎn)的基礎(chǔ)。十多年來,這些人被“宦黨”陸續(xù)打壓排擠、冤殺禁錮,整個大漢上下自然被“宦黨”一系的貪官污吏搞得烏煙瘴氣、民不聊生的了。
曹節(jié)今天突然被皇帝“拿下”,最開心的應該就是這些“黨人”了,皇帝今天的改變讓他們看到了徹底搬到“宦黨”的希望。他們這些人沒怎么去關(guān)注皇帝畫的“大餅”,主要心思都放在了怎么借機鏟除“宦黨”上面。
余冰在高臺上觀察各類人群的反應,整體感覺效果還是不錯的,雖然還是看到有些人好像心有不甘、憤憤不平的樣子,不過都是極少數(shù)的,影響不了今天的大局,至少今天可能造成流血危機的武裝沖突暫時平息下來了,至于后續(xù)可能出現(xiàn)的問題,只有根據(jù)實際情況再臨場應對了。
不久,“西園廣場”上的人基本上散去了,包括曹節(jié)和陽球組織來的武裝力量也在專人引導下分別離開?,F(xiàn)場的武裝力量只剩下先前的御林軍和陸續(xù)趕來的皇宮侍衛(wèi)。
看到官方力量完全控場,余冰總算是放下了一直懸著的心,終于不用擔心被這些“造反”分子“順手”錯殺了,小命保住了就好。余冰出關(guān)后看到自己穿越后的言行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蝴蝶效應”,生怕被“時空糾錯”,哪怕自己作為皇帝被重重保護,也可能因為一個“流矢”而意外喪命。
除了這些隸屬光祿勛的御林軍和隸屬衛(wèi)尉的皇宮侍衛(wèi),余冰發(fā)現(xiàn)還有一些老臣和特殊團體沒有離開,余冰心下嘀咕:今天難道還會出什么“幺蛾子”?
心里剛“嘀咕”完,余冰就看見幾個人一起向臺下走來。
原來是陽球、劉郃、陳球、劉納四人湊到了一起,看見皇帝已經(jīng)結(jié)束演講,于是互相施了下眼色,聯(lián)袂來到高臺前面,面向劉宏拱手施禮后便深深的彎下腰鞠躬不起,齊聲說道:“驚擾陛下,吾等死罪,請陛下處罰!”
聽到這幾人的聲音,余冰腦袋一下子大了起來,該怎么應對呢?自己還完全沒有適應皇帝的身份,要怎樣應對才盡量顯得“合理”呢?
余冰感覺比自由發(fā)揮的即興演講還更為難、更費神……
幾人在向高臺走近時,余冰便在記憶中調(diào)出了劉宏對這幾人的認知,知道了幾人的身份,結(jié)合出關(guān)后看到和聽到的情況,也知道了今天的沖突就是這幾人和曹節(jié)一幫宦官分別帶頭推動造成的,只是后續(xù)的事態(tài)發(fā)展可能偏離了他們雙方的預期。
自己前面為什么找那么不靠譜的借口“拿下”曹節(jié),就是借機把制造沖突的一方先瓦解,后面才好盡快平息這場沖突。只要一方?jīng)]了領(lǐng)頭的人,雙方再次爭執(zhí)起來的可能性就小了很多。
至于為什么是處理曹節(jié),只能怪他自己先蹦出來反對自己,給了自己“殺猴駭雞”的機會。如果是陽球一眾先跳出來,自己一樣會借機處罰,只是處罰力度可能輕一點。誰叫自己對“十常侍”抱有先入為主的不好偏見呢?自己又不是超凡脫俗的圣人,肯定會以個人喜好作為處事參考的。雖然作為皇帝不應該受個人情緒所左右,但自己真的還沒有達到那種境界。古今中外,達到不以個人主觀感受影響處事原則境界的帝王將相,怕加起來也屈指可數(shù)吧。
余冰看著下面躬身不起的幾人,心里琢磨應該怎么應對才好,后世的自己有點印象的是陽球,好像和什么漢武帝時期的張湯、武則天時期的來俊臣都是歷史有名的“酷吏”,具體有什么事跡自己就不太清楚了。
其他幾人余冰一點印象都沒有,而原身劉宏對大臣們的判斷也只能做個參考,基本上都是被一群宦官忽悠,朝臣們的忠奸賢愚、是非好壞大多是聽所謂的“親信”宦官描述,因此自己是不可能以原身對各人的感官作為判斷標準的。
一個司徒,一個永樂少府,一個衛(wèi)尉,一個步兵校尉,應該都分別代表了不同團體的利益訴求。根據(jù)這次沖突雙方各自組織來的武裝力量可以看出,東漢期間,外戚、宦官、世家士族幾方的爭斗確實相當厲害,隨隨便便一次在短短一夜之間臨時組織的行動都超過萬人的規(guī)模。而整個洛陽城的官方軍力才多少?光祿勛、執(zhí)金吾、衛(wèi)尉、五營校尉,好像幾個部門的軍力加一起才一兩萬吧,不然原時空的董卓也不可能憑三千步騎的兵力進京,反復進出冒充有數(shù)萬大軍就輕易控制了整個洛陽,即使那時的洛陽群龍無首、一盤散沙。
不過看到今天的各方武力聚集,余冰也是極度沒有安全感。自己要不想一輩子當傀儡皇帝,還是得盡快組建自己的武裝力量啊。
余冰想了一下,一時間也不知道怎么處置這幾人更合適。自己還沒搞清楚這些人對皇帝而言誰忠誰奸,或是各自后面分別代表了什么利益團體,輕易處置很可能會造成不好的影響。
前面“小題大做”的處理曹節(jié)都已經(jīng)很沖動很冒險了,不知道將來會有什么隱患。當時自己只是憑后世知道的一點點信息做出的決定,那就是歷代宦官的權(quán)力基本上來源于皇帝,印象中《三國演義》里的“十常侍”輕易就被袁紹帶人滅掉了,自己也預想即使曹節(jié)的親信黨羽鬧事,也應該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因此才敢直接對曹節(jié)動手的。
而眼前的陽球幾人,和宦官還是有很大區(qū)別的,沒有一定把握,還是不宜直接處罰,既然一時間想不到合適的處罰方案,那就用“拖字訣”拖延一下吧。
“眾卿平身!今日朕比較乏累了,還有很多老祖宗傳授的知識要消化整理,爾等今日之事改天再做計較,各自先回家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吧。”余冰只能含糊其詞的這樣答復,說個“改天再做計較”,既不說處罰,也不說不處罰,給未來“翻舊賬”留點余地。
陽球四人發(fā)現(xiàn)今天出關(guān)后的皇帝一下子變得很強勢,連多年來一直倚重和信任的曹節(jié)都直接毫不留情的拿下了,怕真的是有可能被“列祖列宗”托夢教導了。自己幾人也是引起這次沖突的主要責任人,肯定也會和曹節(jié)一樣被直接拿下。
先前,在皇帝演講的時候,幾人內(nèi)心也都是忐忑不安的,雖然也在默默聽著,但都心不在焉的,沒怎么去理解皇帝演講的內(nèi)容。
如今聽到皇帝這樣說,一直憂心忡忡的幾人都暫時放下了心中的顧慮。只要眼前這一關(guān)挺過去,不被馬上下獄治罪,后面就可以再想辦法減免罪責。
比如找機會親自向皇帝“請罪懺悔表忠心”,或請托其他人“疏通協(xié)調(diào)獻禮金”。呃,不對,按皇帝先前所說,應該是“獻愛心”,對,就是“獻愛心”!我們都要響應皇帝的號召,做一個有愛心的大漢忠臣!
四人向站在高臺上的皇帝感恩拜謝施禮退去。
看著四人離開,余冰緩了口氣,覺得今天應該沒什么事了,剛準備回身走下高臺,卻見又有一群人冒出來,走到臺下各自施禮后,參差不齊的各自高呼:
“陛下,你先前說的很多事情都不妥啊……”;“陛下,你要成立的這些機構(gòu)是不合理的……”;“陛下,你怎么會有這樣荒唐的想法呢?是不是有奸宦……”;“陛下,不可輕易變更祖宗之法……”;“為了大漢江山,陛下,你不能……”;“陛下,你所說的很多都于民不利……”
余冰結(jié)合原身劉宏的記憶,大略瞄了一下這群大呼小叫的“老臣”,大多是在任或者離任的三公九卿、朝廷大員,還有一些世家大佬和大儒名宿之類的,這個時候特意湊在一起“進諫”,這是想聯(lián)合“逼宮”,給自己施壓嗎?
看著一眾從不同角度“為國為民”賣力表演的“忠臣耆老”,余冰心里一陣煩悶,這都是些什么人?。空嬗心敲础按蠊珶o私”、“忠心耿耿”?即使不能武斷的“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完全否定其中沒有真正的正直無私的人士,但也可以肯定這些人中多數(shù)都是私心作祟,“為”的是他們團體的“小家”,“利”的是他們?nèi)ψ拥摹靶∶瘛薄?p> 看來自己這個皇帝以前真是沒什么威嚴,誰都不把自己當回事,不光宦官把自己當傀儡,外戚、朝臣甚至那些世家豪強、耆老名宿等等,估計也把自己當隨時可以利用的工具人吧。
今天已經(jīng)很強勢的發(fā)過威了,自己還以為處理曹節(jié)能夠“殺猴駭雞”,少一些反對聲音,沒想到一樣有那么多人完全無視自己的改變。這曹節(jié)都還在不遠處由御林軍看押著,這些家伙居然就敢聯(lián)合起來給朕難堪?
難怪歷史上很多皇帝根據(jù)需要都會支持宦官或者外戚和朝臣抗衡。這些老奸巨猾的家伙,估計是看到剛才自己沒有處罰陽球幾人,前面對司空張濟也比較客氣,覺得自己還是像以前一樣沒主見、好忽悠??磥碜约阂院筮€是不能太軟弱了,免得這些人總是得寸進尺。
自己以前一直以為原身劉宏的昏庸行為完全是那些宦官影響造成的,現(xiàn)在看來這些朝廷官員一樣有很大責任,不應該把東漢末年的所有糟糕事情都往“昏君”劉宏的頭上扣,問題不只是在皇帝一個人身上,而是整個東漢的統(tǒng)治階級都出問題了。
想到這里,余冰不想再客客氣氣的應對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