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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古戰(zhàn)錘一黑曜石之焰

11-族人'

  晨霧覆蓋著整個河谷,在兩岸的松針上凝結(jié)成晶瑩剔透的冰晶。

  夜晚的氣溫已是極冷,按時間算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是冬季。他們在山里時沒有遭遇初雪算是萬幸。若是山中降下大雪的話,即便他們熟悉山路也不一定能走出大山。

  雖然晨光尚微,但已經(jīng)有許多矮人在河邊釣魚。它并不寬,也就五十米左右的樣子,但是河水頗深,里面的漁貨相當(dāng)豐富。矮人族是很少吃魚的,但是現(xiàn)在他們樂于接受任何苦磚以外的食物。

  矮人婦女們已經(jīng)架好了灶火,準(zhǔn)備烹飪早餐——烤魚和魚湯。雖然他們已經(jīng)不像昨日那樣饑腸轆轆,但烤魚的香味依然能讓他們垂涎欲滴。他們還需要捕捉更多的魚,用作日后行程的食物儲備。

  矮人們知道自己已經(jīng)向西方走了很遠(yuǎn)的一段距離,但不知道具體走了多遠(yuǎn)??吹絻砂睹⒌乃闪?,卡溫推斷這就是早期矮人探險者們在地圖上所記錄的松河。只不過探險家們對于這片荒涼寒冷的區(qū)域只進(jìn)行過簡單的描述。雖然他們知道白熊城就在河對岸,但是他們并不清楚究竟還要沿著河流走多遠(yuǎn)才能到達(dá)白熊城。好不容易翻越群山的他們急需休息,但他們并不能停留,畢竟冬天已經(jīng)到了。

  陽光驅(qū)走了晨霧,河岸邊也愈發(fā)忙碌起來。矮人們收拾好行裝,又開始繼續(xù)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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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在約莫正午的時候,探路的游俠終于傳來了好消息——他們看到白熊城了。在這個好消息的鼓舞下,所有人都加快了腳步。

  他們終于得救了!在經(jīng)歷了數(shù)年的圍城與四十多日的艱辛旅程之后,他們終于回到了文明世界。他們終于得救了!不再有饑餓,不再有寒風(fēng),不再有莫名其妙的襲擊。他們終于得救了!他們可以得到自己族人的幫助,他們可以再次享受醇厚的麥酒,熱騰騰的肉湯,沒有苦味的面包,躺在溫暖的壁爐旁、軟綿綿的被窩里好好睡一覺。他們終于得救了!他們不再是孤軍奮戰(zhàn),他們可以團(tuán)結(jié)整個矮人族的力量,消滅那群混沌人類,解放自己的家園,解救他們留在那里的親人……他們終于得救了!

  又過了幾個小時,他們終于來到了白熊城對面的河岸邊。對岸的山坡上的山堡大門已經(jīng)清晰可見。大門外也是一片半地下的外堡。但這里的外堡并未修建石墻,而是簡單的用粗木樁搭建的城墻。河上也沒有建造橋梁,只是有兩個小小的碼頭而已——看來白熊城的人并不是經(jīng)常過河——中途堡規(guī)模如此之大的移民隊伍,想要過河估計還是要花好一番功夫。

  他們還沒決定好由誰來出面前往白熊城通報,白熊城的矮人們就率先來到河岸邊。但來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一支軍隊。他們披甲持盾,踏著沉重的步伐,直到移民們的對岸才整齊的停下。旗手將高舉著旗幟筆直杵到地上,彰顯著這支部隊的威嚴(yán)。旗幟上繪著一只握著巨錘的白色熊掌。純金的旗徽高高頂在旗桿的頂端,在太陽的照耀下光芒四射。

  在不斷的勸阻與厲聲的壓制中,中途堡的矮人們才從極度的興奮中恢復(fù)該有的禮儀。鮑爾剛想以老國王的名義致以問候,沒想到對岸先發(fā)問了。

  三名長須老者站在白熊城隊伍的最前面。中間的那名熊首頭盔和熊皮斗篷的老者用洪亮的聲音開口道:“我是白熊城的衛(wèi)隊將軍,澤巴爾·石肘。請問對岸是哪里來的朋友踏足我們的邊界?!?p>  衰弱的巴德尼在鮑爾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站在河岸邊。巴拉格和鳶姬也走上前去,身后還跟著達(dá)薩各、古考德、戈多等人,精靈的代表因塔索、以及瑪高穆和人類的酋長卑爾根部落的帕克,胡格林等四名侍衛(wèi)也將巴德尼的轎子抬了過來。

  巴德尼想要答話,但是他太虛弱,聲音無法過河。于是鮑爾朗聲道:“我們是來自中途堡的矮人。我身邊這位就是備受尊敬的符文大宗師、中途堡的前任國王、北方探險的支持者、東方移民的援助者,巴德尼·紫晶陛下!他旁邊這位就是現(xiàn)任中途堡國王的弟弟,巴德尼陛下的孫子,巴拉格殿下。我是侍從長,鮑爾·黑鐵,在此作為長者之喉。”他如同投石機(jī)一般將自己的聲音仍過河對岸去?!伴L者之喉”就是聲明我所說的內(nèi)容都是尊貴長者所說的話,穿自己只是個傳聲筒而已。

  聽到“符文大宗師、中途堡國王”等頭銜時,河對岸的矮人隊伍中發(fā)出輕呼和交頭接耳的低語。他們大概從未想過能在這種荒山野嶺之后碰見如此有頭有臉的人物。那三人緊張的討論了一番。然后澤巴爾繼續(xù)問道:“先祖在上,如果真是巴德尼·紫晶大宗師前來,那還真要怪晚輩失敬了。不知大宗師帶領(lǐng)如此之多的朋友來到此處,所為何事?”

  “瓦拉婭憐愛吾等子孫,我們來到這里是為了尋求親族的庇護(hù)?!滨U爾將巴德尼虛弱的聲音放大了出去?!拔覀冮L途跋涉而來,已經(jīng)有一個多月沒品嘗過麥酒的甘甜,沒享受過壁爐的溫暖,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精疲力盡。”

  那三人又討論了幾句,澤巴爾右手邊的老者不解的提問道:“你們?yōu)槭裁匆x開中途堡來到這里呢?”

  “我們的山堡——中途堡遭遇了北方人類部落的大規(guī)模圍攻,在被圍困了數(shù)年之后,我們儲存的糧食已經(jīng)耗盡,為了保護(hù)婦女和青年矮人們,避免他們因為饑餓而失去生命,我們不得不冒險突圍而出,帶領(lǐng)他們前來白熊堡尋求救援?!?p>  對岸的三人一邊討論著一邊仔細(xì)觀察著中途堡的矮人們。其中一人轉(zhuǎn)身往回跑去,澤巴爾則繼續(xù)問道:“你們說被人類圍攻?就是你們身旁站著的這些人類嗎?他們是你們的俘虜嗎?”

  “不,他們不是俘虜,這些人類是我們的客人!”巴拉格有些不耐煩的喊道。

  “客人?人類究竟是你們的敵人還是客人?是我沒有聽清嗎?”

  “這些人是我們的客人,但那些人是我們的敵人!”巴拉格大喊道。

  巴德尼攔住了巴拉格的繼續(xù)爭辯,緩緩說道:“澤巴爾大人,人類與我們不同,他們是個十分龐大的族群,就如不同產(chǎn)地的礦石,不能一概而論。其中有些人類信奉了混沌邪神,成為了我們的敵人。而有些人了仍然保持的淳樸的心靈。先祖在上。我們隊伍中的這些人類,就屬于后者。他們依然是我們的朋友,甚至一直和我們一起對抗那些墮落的同族,就像對待其他墮落生物一樣毫不手軟。澤巴爾大人,我想這個問題我就解釋清楚了?!?p>  老國王的話語被鮑爾傳遞到了河對岸。白熊堡的矮人們交頭接耳的嘀咕起來。畢竟同一種族之間的相互攻伐對于矮人們來說一時難以理解。澤巴爾也和身邊的人討論著,不過似乎還是勉強(qiáng)接受了這種說法。他繼續(xù)追問道:“但是,先祖在上,我們還從未聽說過人類能本事進(jìn)攻我們矮人的山堡?!?p>  “他們?nèi)藬?shù)眾多,超過十萬人!而且這些北方人類信奉了混沌神,并獲得了他們的力量。這些混沌人類和我們認(rèn)識的普通人類不一樣,他們強(qiáng)大得多!我們與他們苦戰(zhàn)已經(jīng)有三年了!”巴拉格搶話道,聲音中蘊含著幾分怒氣。其他中途堡的矮人們也有些不滿,畢竟這么大規(guī)模的一個人類部落在他們山腳下的平原上呆了三年,往來的商人、移民、乃至游俠獵者,沒理由不知道的。

  “這些人類就盤踞在我們山腳下,阻斷了來往于東方山脈的道路。難道你們不知道這些嗎?”鮑爾用較為緩和的語氣補(bǔ)充道?!岸?guī)啄昵拔覀兙驮鴮ⅰ畼O北地區(qū)的人類部落開始信奉混沌邪神’,這個重要消息報告給至高王陛下和白色山脈的諸位國王了。我想您作為獨龍城和白熊城的王室石肘家族的一員,應(yīng)該不會沒聽說過這個報告吧?”

  “關(guān)于這事我們聽說過一些?!睗砂蜖栞p描淡寫的回答道。

  “先祖在上,難道你們從未派出過援軍嗎?”巴德尼質(zhì)問道。

  “我們只是一個北方偏僻的小要塞罷了,我們哪里有實力對付十萬人類?”澤巴爾的口吻中似乎帶著幾分諷刺。

  “至高王陛下也沒組織過援軍嗎?”巴德尼追問道。

  兩人又嘀咕了幾句?!氨福覀儧]有聽說過這樣的消息。”

  “為什么!”

  “這我就不太清楚了?!睗砂蜖枖倲偸?。

  中途島的矮人們則對他的答案議論紛紛。為什么至高王和其他山堡都沒有派出援軍?為什么他們對于我們被圍困視而不見?

  對岸幾聲嘹亮的銀號壓制了河岸邊的嘈雜。白熊城的矮人們挪出一條路來。不一會兒,兩頂四人抬的轎子,幾名長老和一小隊護(hù)衛(wèi)走了過來,剛剛跑去的那么老者也在其中。白熊城的矮人們紛紛向他們行禮。

  “白熊城的國王,石肘家族的尼寇爾,以及他的司庫艾格羅姆·赤金(Elgrom)到!”隨行的侍從大聲宣布道。

  國王從轎子上下來,澤巴爾兩個趕緊跑上前去報告情況。幾句交流過后,國王又對中途堡的矮人們端詳了一番,之后又和身邊的顧問們討論了幾句,然后帶著他們來到河邊。

  “尊敬的巴德尼陛下,以及各位來自中途堡的朋友們?!眹跄峥軤柪事暤?,“你們,為什么,要帶著這么多人,來到我的山堡!”他后半句的語氣毫不客氣。

  “先祖在上。尊敬的尼寇爾國王,我們是因為山堡之內(nèi)的糧食耗盡,才不得不帶著婦女和青年人突圍而出的。希望您能給我們提供幫助?!庇星笥谌?,巴德尼不得不讓鮑爾緩和語氣。

  “你們被圍攻了多久?”

  “三年?!滨U爾有些無奈的回答道。

  “三年?才三年!你們每頓得吃多少?我還第一次聽說有山堡只能堅守三年。想當(dāng)年我們的先祖在面對惡魔的進(jìn)攻時都能堅守幾十年!”尼寇爾帶著些許不懈的語氣說。

  鮑爾有些啞口無言,因為對于矮人山堡而言,僅堅守三年的確不是什么上得了臺面的事。

  “尊敬的矮人國王陛下,請您聽我一言。我是精靈隊長因塔索,我的小隊此前一直駐扎在巴德尼陛下的中途堡內(nèi)?!币蛩饔脙?yōu)雅的語調(diào)說著鏗鏘有力的矮人詞匯,口音顯得格外奇怪,“中途堡內(nèi)之所以缺乏食物,是因為在被圍攻之前,剛剛為我們精靈的北方遠(yuǎn)征軍提供了大量補(bǔ)給的緣故。很可惜,我們在當(dāng)年的豐收季之前就被圍攻了。因此才會遭遇到糧食匱乏的狀況。”

  尼寇爾小聲嘟噥了一句,引得旁邊的笑出聲來。然后他才再次提高嗓門喊道:“精靈一直都是我們可靠的盟友。但至于旁邊的那位,好像不是精靈?!彼钢祟惻量苏f。

  “他是人類帕克,是我們中途堡的客人,這些年來也一直和我們并肩作戰(zhàn)。”

  “并肩作戰(zhàn)?包圍你們山堡的不就是人類嗎?”

  “是的,他們兩者是不同的部落。圍攻我們的人類信奉了混沌邪神,他們會攻擊那些并未信奉邪神的人類部落。于是少數(shù)人類逃到了我們的山堡,之后便于我們一同對抗那些倒向了邪惡的人類部落?!?p>  尼寇爾啐了一口。顯然他看不起人類這個種族——他們不但投靠了邪神,而且還同族相殘?!斑@些人類雖然個頭不小,但看起來并不很厲害嘛?!彼恼Z氣中充滿了鄙夷。

  “混沌邪神用骯臟的魔法給予了那些信徒邪惡的力量?!卑偷履峤忉尩溃八麄冎杏行┤说牧α可踔吝_(dá)到了惡魔的程度。再加上他們極為龐大的數(shù)量……他們甚至可以調(diào)遣巨人、野獸人、以及北方的各種怪物,甚至混沌巨龍!每次戰(zhàn)斗我們都會遭遇嚴(yán)重的傷亡,最后甚至連我們的外堡都陷落了?!?p>  尼寇爾和他的顧問們顯得有些難以置信。

  “如果圍攻你們的那些人類真的如你們所說的那么強(qiáng)大,你們又是怎么從那里突圍的?而且還帶著這么多婦女和孩子?!卑仔鼙さ乃編熨|(zhì)疑道,“如果你們能突圍而出,就說明那些人類并不算強(qiáng)大,為什么還需要到我們這里來?”

  “我們是從山堡內(nèi)的洞穴,偷偷繞過他們的包圍的。”

  “你們逃離了自己的山堡。”尼寇爾堅硬的說。

  中途堡的矮人們沒有回答,只是黯然的默認(rèn)了這一點。

  “矮人從不會放棄自己的山堡!真是辱沒先祖!”尼寇爾憤怒的大吼道,“真正的矮人戰(zhàn)士,就算戰(zhàn)死也就不會讓敵人玷污自己的山堡!”

  “但是我們的山堡里已經(jīng)沒有食物了,難道讓我們餓死在山堡里面嗎?這樣毫無榮譽(yù)可言?!卑屠駹庌q道。

  “那你們應(yīng)該抱著必死的決心沖出山堡給那些包圍你們的敵人迎頭痛擊。讓他們好好嘗嘗激怒矮人的下場!而你們居然逃走了?真正的矮人不會放棄自己的山堡,永遠(yuǎn)不會!”

  “但這些婦女怎么辦?她們又不是戰(zhàn)士?!?p>  “婦女也是一樣。總之沒有矮人逃離過自己的山堡!從來沒有過!”尼寇爾大聲斥責(zé)道,“大戰(zhàn)爭時期那些失陷的山堡,所有人都是英勇殉葬在里面的!我是見到過那悲壯的場景的!沒有人逃離自己的山堡,無論是老人、婦女還是孩子?,F(xiàn)在你們居然逃離了!居然還是在著名的符文宗師巴德尼·紫晶閣下的帶領(lǐng)之下!”在矮人社會中,地位越高的人顯然越不應(yīng)該做出有失榮譽(yù)的事。

  雖然同樣的話題他們之前在山堡中幾乎原封不動的討論過,但在面對其他山堡的責(zé)問時,矮人種族與生俱來的強(qiáng)烈榮譽(yù)感卻徹底擊潰了他們的理智。幾乎所有人都因自感羞愧而沉默不語,有些人甚至不住的默默流淚。

  “我是不會讓你們這些怯懦的逃跑者進(jìn)入我的山堡的!”白熊城國王大聲宣布道。然后他轉(zhuǎn)向自己的司庫:“給他們點吃的就讓他們走吧。免得別人說我不愿幫助落難的同族。”說完便要轉(zhuǎn)身離去。

  “等等!我們并不只是為了活命才離開自己的山堡的。有件東西決不能落入混沌勢力之手!”蘇蒙突然高喊道。

  尼寇爾顯然注意到了這番話,停下了腳步?!笆钦l在說話?!彼麊柕?。

  蘇蒙能感到兩岸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他鼓足勇氣開口說道,聲音卻極為有限:“我是巴德尼大師的土地,蘇蒙·核桃木?!?p>  尼寇爾一看是個短胡子的小矮人,立馬氣不打一處來:“這里有你這個小學(xué)徒說話的份嗎?難道巴德尼大師教出來的徒弟都這么不懂規(guī)矩嗎?”

  蘇蒙一下子啞了下去。因塔索見狀接話道:“他說的沒錯。我們精靈遠(yuǎn)征軍就是為了奪取這顆魔眼才前往北方的?!彼虬偷履崾疽饬艘幌?,巴德尼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命人把符文魔箱抬了過來。“我們經(jīng)歷遠(yuǎn)征軍付出了巨大的犧牲才從北方那些信仰了混沌邪神的人類手中奪取了這顆魔眼。傳說,這顆魔眼擁有能令世界毀滅的力量。那些混沌人類,也許就是為了奪取這顆魔眼才圍攻中途堡的?!?p>  此時四個矮人已經(jīng)將魔盒抬了過來,女精靈碧凱爾還是僅僅的跟在箱子身后。

  “你是說,那個盒子里面的東西擁有毀滅世界的力量?”尼寇爾皺著眉頭重新來到河邊。

  “是的,希望堡的固克·銀眉大師所寫信上是如此說的?!滨U爾從自己的背包中掏出一個卷軸示意到。然后他又開始轉(zhuǎn)述巴德尼的話語:“先祖格朗尼賜予我們智慧。固克·銀眉制作了一個符文魔箱用以封印這顆魔眼。關(guān)于獲得這顆魔眼的過程,以及對于它的推測,固克·銀眉大師所書寫的信件之中有著詳細(xì)的敘述。我曾立下誓言,一定要將此物交給至高王陛下或是獨龍城的桑卓·石肘國王,保證將這顆魔眼存放到永恒峰的金庫之中,讓其永久不會落入邪魔之手?!?p>  聽到這一席話,尼寇爾又有些遲疑了。司庫艾格羅姆·赤金則追問道:“那么這顆魔眼究竟是個什么樣的東西?它又有多大?”

  巴德尼也被這個問題問住了?!皳?jù)說……應(yīng)該……就是像眼睛一樣大吧?具體……我也不知道……”這話本是巴德尼的自言自語結(jié)果也被不明所以的鮑爾轉(zhuǎn)述到了河對岸去。

  顯然,這個含糊其辭的答案讓白熊堡的眾人有些不滿。

  『我為什么一直都沒有想過打開箱子看看?』一個奇怪的想法突然占據(jù)了巴德尼的心頭,他轉(zhuǎn)過身喚來徒弟:“奧利特,把那個箱子打開來看看?!?p>  這個魔箱是由純銀覆蓋,這樣做應(yīng)該是為了防止混沌力量的觸碰?!咀?1-1】但同時它又必須像精鋼一般結(jié)實,所以制作者又在箱子頂部用珍貴的銀鋼雕刻了三個符文。箱子四周的鍍銀層之上又用黃金鑲飾的諸多符文,這是符文學(xué)者們的暗語,只有掌握符文學(xué)的人才能知曉如何打開魔盒的奧秘。這些符文聲明:只有使用符文錘按照特殊的順序使用特殊的技巧擊打頂部的三個符文才能將它打開。

  奧利特讀畢,就拿出自己錘子準(zhǔn)備擊打那三個魔法符文。

  “住手!”尼寇爾突然大吼道,“你要毀滅這里嗎!”

  奧利特被這一聲驚呼嚇得不再敢挪動分毫。

  “大師兄,慢慢向后退開,讓后慢慢放下符文錘。”蘇蒙提醒道。

  奧利特顧不上氣憤只得照做。

  河對岸的白熊堡眾人也爭論起來?!澳銈儎e動!”在其他人討論之時,澤巴爾負(fù)責(zé)戒備中途堡矮人們的一舉一動。

  中途堡的眾人也開始討論起下一步的計劃。

  “我們可以回到中途堡挽回自己的榮譽(yù),但這魔箱怎么辦?”巴拉格向眾人咨詢到,“老國王陛下可以立過誓言的?!?p>  “我們回不去了。”蘇蒙失落的緩緩說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入冬了,往回走的話,我們只會在風(fēng)暴頂?shù)哪硞€地方毫無榮譽(yù)的凍死。”

  “就算凍死也比受白熊堡的這幫人奚落強(qiáng)!我們走!”羅戴德會長生氣地說。

  “那我們千辛萬苦的來到這里還有什么意義?”奧瑞克會長反問道。

  “那我們又該怎么辦?白熊城的人已經(jīng)拒絕我們過河了?!焙窳终f道。

  “那我們改道往南走?這樣也許還能躲避冬季的寒風(fēng)。”諾貝克建議到。

  “我們不可能在野外度過整個冬季?!笨刂?jǐn)慎的提醒道。

  眾人沉默了一會兒。

  “如果我們無法回去,那逃兵的名頭怕是背定了?!敝Z貝克哀嘆道。

  “我們才不是懦夫呢!都怪蘇蒙那小子的餿主意!”銅盾家族的新任組長麥爾威生氣的說道。

  “我們是不是懦夫,先祖自有圣斷。”巴德尼費力的說道,“最終決定離開的還是我。我們?yōu)槭惨x開?為了護(hù)送這顆魔眼,也為了挽救女人和孩子們。我們男矮人可以用戰(zhàn)死來保全自己的榮譽(yù),而她們呢?如果我們不能保護(hù)女人和孩子,不能保護(hù)魔眼,那我們的行動就是失敗的?!卑偷履嵴f完這番話后咳嗽了兩聲,顯得極為疲憊。

  “我可以帶著魔箱過河?!北虅P爾冷漠的說道,“我們精靈可沒有守護(hù)你們矮人山堡的義務(wù)。我們可以護(hù)送魔箱過河。他們沒有理由拿矮人的榮譽(yù)責(zé)難我們精靈。至于誓言,你們可以轉(zhuǎn)交給他們,就像之前羅格特所做的那樣?!?p>  “碧凱爾,你忘了作為精靈的優(yōu)雅了嗎?”因塔索喝止到。

  “這也不失為一種辦法,讓精靈們?nèi)ネ瓿墒姑覀兎祷厣奖ね瓿勺约旱臉s譽(yù)。”戈多捋著胡子說道。

  “那女人和孩子怎么辦?”達(dá)薩各問道。

  “先解決其中一個問題再說吧?!卑屠裾f道。

  巴德尼沉思了一下,也點了點頭。

  于是鮑爾就提高嗓門向?qū)Π栋仔艹堑谋娙撕暗溃骸拔梗仔艹堑呐笥?!我們的精靈朋友并沒有責(zé)任幫助我們守護(hù)山堡。請讓他們護(hù)送著符文魔箱過河吧。希望你們也能承接巴德尼陛下的誓言,將它護(hù)送到交給至高王陛下或是獨龍城的桑卓·石肘國王手中?!?p>  中途堡的眾人以為對方會討論一下,沒想到卻直接聽見尼寇爾國王憤怒的大喊道:“那片堆滿大骨頭的土地本就是一個充滿厄運的地方。你們偏要在哪里建造山堡,現(xiàn)在遭了災(zāi)卻要來麻煩我們!早就說過不要來麻煩我們的!”最后他又再次強(qiáng)調(diào)道:“誰也不許過河!仍何人都不許!”

  中途堡的眾人一時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yīng)。憤怒的情緒也漸漸的取代了剛剛的悲情。

  “‘不許過河’這本就毫無道理。他們只是不讓我們進(jìn)入他們的山堡,沒理由連河都不讓我們過?!眻D爾干默默的說。

  “但是過了河就是白熊城的地界了?!笨匦÷曊f道。

  “我們矮人有這種律法嗎?國王的權(quán)利只被限定在他的山堡之內(nèi)。山堡門外的事,他無權(quán)干涉?!眻D爾干低聲說。

  “的確,他說的對?!边_(dá)薩各肯定到。

  于是鮑爾又向河對岸強(qiáng)硬的喊話道:“你們可以拒絕我們進(jìn)入你們的山堡,但是沒權(quán)力阻止我們過河!”

  “過了河就是我白熊城的領(lǐng)地,而我們的國王拒絕你們這些逃兵的進(jìn)入?!卑窳_姆重申道。

  “先祖在上。你們的權(quán)力只限定于山堡之內(nèi)。山堡外面的土地你們一寸也管不著!再說我們也不是什么逃兵!”格瑞姆回?fù)舻馈?p>  “我說不許過,就是不許過!”尼寇爾怒吼道,“弓弩手準(zhǔn)備!我看誰敢過河!”白熊城的士兵們面面相覷,不知是否該聽從命令。畢竟向同族舉起武器,這在矮人歷史上還從未發(fā)生過,也是他們的種族情感所不能允許的。

  白熊城的多名長老立馬上來勸阻。但尼寇爾絲毫不為所動,而只是強(qiáng)調(diào)著命令。澤巴爾也在一旁催促著士兵們。最后白熊城的士兵們還是不情愿的端起了弩箭。

  但中途堡的人們能夠察覺到,他們雖然端起了弩箭,但絲毫沒有認(rèn)真瞄準(zhǔn)的意思。對方只是在恐嚇?biāo)麄?,不讓他們過河罷了。雖說如此,但中途堡的矮人們對于這種行為還是不由得怒火中燒。

  “先祖在上,你們想干什么!”達(dá)薩各憤怒的一邊用手杖戳著地面一邊大喊道,“你們竟然向我們舉起弓弩?!向你們的同族!先祖在上,你們瘋了嗎!”類似的叫罵聲在中途堡的矮人們當(dāng)中此起彼伏,好在誰也沒有輕舉妄動。

  此時巴德尼才依稀的記起來,他似乎曾在一次至高王的酒宴上和獨龍城的上代國王尼德爾·石肘(Niddel)——也就是現(xiàn)任獨龍城桑卓·石肘國王和這里的尼寇爾·石肘兩人的父親——打過賭:看兩人誰能建立北方最繁榮的山堡。尼德爾對于巨顱平原這片地方一直嗤之以鼻,甚至還賭氣說:“你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煩可別來找我!”巴德尼早就已經(jīng)淡忘這件事了,身邊的小輩們更是對此一無所知——畢竟這已經(jīng)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那時他才剛開始做建立山堡的籌備工作。他將故事講給了眾人,矮人們也明白了為什么石肘家族顯得如此咄咄逼人。

  矮人可以理解,但是精靈和人類卻顯然無法理解矮人的這種執(zhí)拗。精靈也許還能克制自己的情緒,但是人類……

  人類帕克也終于忍不住開始破口大罵起來,在經(jīng)歷了無數(shù)磨難之后,他們生存的希望似乎再一次破滅了?!澳阋盐覀冊趺礃樱‰y道要讓我們死在這里嗎!”帕克極其憤怒,以至于他開始用自己部落的土語胡亂叫罵著,不要說對岸的白熊城矮人們是否能聽懂,反正與其相處多年的中途堡矮人們是大半聽不明白——當(dāng)然此時此地也沒有誰能集中精力仔細(xì)聽他在罵些什么。

  他又前進(jìn)幾步踏入河中,扯開自己的衣服露出胸口,繼續(xù)叫罵著。突然,他跪倒在河床上,一只手痛苦的捂住胸口,另一只手則緊緊的揪住自己的頭發(fā)。

  『白熊堡的弩手射中了他的胸口!』這是許多矮人的第一反應(yīng)。畢竟他踏入了河中,白熊城的人可以以此示威,而且也不是矮人,并不會給白熊城落下殺害同族的惡名。

  但是對岸并沒有射過來更多的箭。似乎他們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帕克在持續(xù)的痛苦中突然仰天發(fā)出一聲巨大喊叫,打破了河岸兩邊的沉默——然后異變就在所有矮人、精靈和人類的眾目睽睽之下發(fā)生了。

  帕克開始全身顫抖,骨骼發(fā)出的咯噠聲穿過厚重的皮毛冬衣響徹四周。他不由自主的站起身,身體似乎也隨之膨脹。隨后這種膨脹變得愈發(fā)明顯,他變得越來越大,衣服從緊繃到完全被扯爛只用了兩個呼吸的時間。不僅是衣物,就連他自己的皮膚也被暴長的肌肉撕裂,鮮紅的肌肉與慘白的骨骼直接暴露于寒風(fēng)之中。而隨著他體型的增長,變異也愈發(fā)不受控制,尖利的骨刺和惡心的肉須從意想不到的地方不斷出現(xiàn)。沒有人知道帕克現(xiàn)在是何種表情,因為此時已經(jīng)沒有人找得到他的腦袋在什么地方了。

  “混沌卵!【注11-2】”澤巴爾驚呼道,“放箭!”他慌忙的下達(dá)了命令。白熊城的弩手猶豫了一下,并沒有緊隨著命令而放箭。這并不是出于他們對于命令的質(zhì)疑,他們只不過是被眼前的情景嚇傻了。畢竟第一次見到混沌卵就已經(jīng)足夠這些年輕矮人驚駭了,更別提親眼見到整個變異過程了!

  河?xùn)|岸則完全陷入了混亂,許多人尖叫著向身后逃竄。巴德尼等人則是在矮人戰(zhàn)士們的保護(hù)下一邊戒備著一邊后退。他們也驚呆了,不知該動作。

  混沌卵漫無目的的錘打著自己四周。凌亂的箭矢并沒能全部瞄準(zhǔn)混沌卵,許多箭矢幾乎是無差別的向河岸射來——白熊城的戰(zhàn)士們沒有仔細(xì)瞄準(zhǔn)就驚慌的射出了箭矢。許多弩矢就落在中途堡的眾人身邊,更是有數(shù)人被箭矢命中。

  “保護(hù)國王!”胡格林向其他幾名砧衛(wèi)命令道。但許多人被對岸射來的箭雨震驚得無法動彈——『他們居然向我們放箭了!他們居然向他們的親族放箭了!』

  蘇蒙將愣在原地的巴拉格撲倒。“殿下!”他大喊道,“殿下!醒一醒!下撤退命令吧!”但巴拉格依舊在恍惚當(dāng)中。

  中箭的混沌卵則變得更加狂躁,開始追逐周邊驚恐的人群。所幸它還無法有效控制自身的肌肉,沒邁出幾步就跌倒了。但很快又站了起來。增殖的血肉已經(jīng)覆蓋了原有的箭傷,甚至直接將其覆蓋了。而他的皮膚也漸漸由紅轉(zhuǎn)藍(lán),身形仍在膨脹——這已經(jīng)遠(yuǎn)超平?;煦缏训捏w型了。

  “用火箭,用火箭對付他!”澤巴爾大聲命令道。即便隔著河岸,他們也能感受到巨大的恐慌。

  箭頭上著了火,但準(zhǔn)頭上依舊堪憂。不少箭矢落在了河灘上,也有些箭矢落到了松林中。被射中的松樹開始著火,也許很快就會變成森林大火。但中途堡的矮人們已經(jīng)無暇救火,他們胡亂的四處奔跑著,已經(jīng)毫無秩序可言。

  無奈之下,蘇蒙只得起身擅自發(fā)布命令:“撤退!所有人撤退!不要亂跑!往上風(fēng)位跑!東北,向東北方向撤退!所有人向東北!盡量不要走散!戰(zhàn)士們舉盾!掩護(hù)女人和平民!”說罷,他也架起巴拉格向后方撤退。兩名峰門禁衛(wèi)跑過來扶住巴拉格。

  卸下重?fù)?dān)的蘇蒙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肩膀已經(jīng)不知道什么時候中了一箭。還沒等他查看自己的傷情,河岸邊就突然傳出“轟”的一聲巨響。

  那個帕克變成的混沌卵,爆炸了!所幸他們剛剛及時向后躲避才免于被其波及。但是它造成的災(zāi)難比它活著的時候更加嚴(yán)重。它的尸塊裹挾著烈焰在巨大的爆炸中向四周飛濺開來,有些砸到了對岸白熊城矮人們的陣地當(dāng)中,更多的則是落入了河?xùn)|岸茂密的松林當(dāng)中。熊熊林火轉(zhuǎn)眼便四散開來。

  “撤退!向東北方向撤退!往上風(fēng)位跑!”蘇蒙再次呼吁到。其他矮人戰(zhàn)士也在重復(fù)、傳遞他的命令??吹剿腥硕奸_始往東北方向跑去,他才放下心來。但緊接著,肩頭的一陣疼痛點醒了他?!翱麅?,你在哪!”他一邊跑一邊不斷透過林火尋找著愛妻的身影。

  “這里!”賽瑞斯招呼道。

  蘇蒙趕忙跑過去??麅汗慌c精靈們在一起。他激動的將她一把抱住??麅簺]有高興,反而痛苦的呻吟了一聲。蘇蒙立刻意識到不對,連忙松開臂膀。他看看自己的手心:『血!葵兒受傷了!』

  -------------------------------------

  夜晚的寒冷讓剛剛還奮力逃離火焰的矮人們重新開始渴望火焰。

  他們還能看到遠(yuǎn)處的火光和濃煙,好在夜晚風(fēng)向有變,讓他們得以喘息。

  安柏(Anbur)正帶領(lǐng)林木世族的矮人們砍樹,以供其他矮人們生火取暖。

  葵兒躺在一堆篝火旁,蘇蒙就守在她身邊。周圍坐著的都是受傷的人和照顧他們的親人。箭傷、燒傷、摔傷,都不是什么重傷——畢竟如果受了重傷怕是就很難逃到這里來了。

  他們還不知道,有多少同伴再也沒機(jī)會坐在篝火旁。比如其中一個抱著嬰兒的人類女人就沒有跟上來。男性人類們和幾個矮人已經(jīng)分頭去尋找了。但以目前他們的狀況來看,不一定會有好的結(jié)果。

  蘇蒙用他的黑曜石手杖擺弄著木柴,督促它們燒得更旺一些。

  葵兒傷得很重,一支弩箭射穿了她的手臂。對矮人來說這通常算不上大傷,但葵兒的身體本就羸弱而且現(xiàn)在還懷有身孕,再考慮到他們當(dāng)下的困頓情況……現(xiàn)在葵兒在發(fā)燒,蘇蒙對此十分憂心。他用自己制作的愈合符文戒指治好了她的箭傷,之后這枚戒指就借給格瑞姆去救治其他傷者了。不過即便戒指在他手里也沒用,因為它只能幫助傷口愈合,對于發(fā)燒或骨折之類則毫無辦法。

  他們逃離時太過匆忙了,很多矮人僅僅只能隨手撿起身邊能夠得到的行李就匆匆上路。就連蘇蒙逃離時也只帶了隨身的幾件裝備:用于打造符文的銀鋼錘、師父巴德尼贈與他的加祖爾風(fēng)格短劍。【注11-3】還有盾牌……不,盾牌已經(jīng)丟掉了,確切的說在去往河邊時他就沒拿著盾牌。那柄匕首還在,但是頭盔已經(jīng)不見了,這應(yīng)該是逃跑途中掉落的吧,還是也和盾牌放在一起了?具體情況蘇蒙自己也不記得了。但是最讓他懊悔的,是他沒有背上他的包裹,那里面有幾件適用的符文小件,還有他和葵兒的毛毯。如是有毛毯在的話,葵兒還能暖和一點。關(guān)鍵是葵兒的藥……

  他又用手杖戳戳篝火。對了,還有已故好友杜瑞克送給他的這根黑曜石手杖。加祖爾的山巒啊,他甚至還沒有哀悼過這位好友。在蘇蒙有些混亂的記憶中,他親眼看見正在轉(zhuǎn)身的杜瑞克中箭倒地。蘇蒙并不知道好友是哪里中箭,但很快格瑞姆就確定了他已經(jīng)斷氣了。而活著的人為避免相同的結(jié)局,只能丟下他的尸體繼續(xù)奔逃。

  由于當(dāng)時太過慌亂,大部分矮人都像他一樣忘記了拿毛毯。許多火力壯的矮人逃離時甚至連斗篷都沒穿。現(xiàn)在這些人在夜晚的寒風(fēng)里叫苦不迭。

  還好蘇蒙怕冷,白天他也一直都穿著斗篷,讓他現(xiàn)在可以把它蓋在葵兒身上幫她保暖。他們現(xiàn)在最需要的東西是什么?毯子?食物?還是……希望?

  希望?這不是矮人族慣常的思維方式。

  葵兒在和精靈們一起逃離時,只顧死死抱住那把琴,就連中箭之后也沒松開,現(xiàn)在琴上還沾著她的血跡……

  “謝謝你,蘇蒙。”身后一個聲音突然打斷了他的游思。

  蘇蒙轉(zhuǎn)過身,不知巴拉格殿下在什么時候已經(jīng)來到了他背后。他趕忙站起身行禮,但卻忽然感覺左側(cè)后肩一痛——他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也中了一箭。

  “謝謝你救了我的命,還有我們所有人。”巴拉格補(bǔ)充道。

  “您過獎了,那枚戒指只是個小玩意而已?!碧K蒙羞紅了臉。

  “不,我是說在河邊的時候?!卑屠褓澰S的解釋道。他似乎在強(qiáng)迫自己擠出微笑。

  蘇蒙的表情則變得更加尷尬。畢竟他擅自發(fā)布命令是十分僭越的行為——僅僅是傳令出錯就要挨一百軍棍的,越級下令這種事在矮人世界中還從未發(fā)生過。

  巴拉格看出了他的緊張情緒:“如果不是你及時下達(dá)了命令,我們的損失估計會遠(yuǎn)超當(dāng)下?!?p>  “不…在那種情況下…大家都會逃跑的,根本不需要命令?!?p>  “但是你提醒了大家,并指出了安全的方向?!卑屠竦拖骂^嘆了口氣,“如果沒有你的話,我差點就喪失了自己的全部榮譽(yù)……謝謝你,蘇蒙?!卑屠裣蛩狭艘还?。

  周圍看著這場對話矮人與精靈們也都給出了贊許的掌聲。

  “其實,我曾經(jīng)……啊,不,沒什么。這些都沒什么。”蘇蒙謙遜的小聲說道。“師父他老人家怎么樣了?”他刻意的轉(zhuǎn)移了話題。

  “他……沒受傷,至少在身體上是這樣。不過……”巴拉格失落的垂下眼睛,“他已經(jīng)睡下了。大家也差不多該休息了?!彼D了頓,深吸了一口氣,用故作堅強(qiáng)卻又難掩焦慮的語氣說道:“我邀請了各個家族的首領(lǐng)和幾個師兄弟。我們明天早上要開會討論一下……我們的未來……嗯,未來的前進(jìn)方向。我希望明天能聽聽你的意見。可以嗎?”

  蘇蒙猶豫了一下。“好的?!彼饝?yīng)道?!菏前。@個令人絕望的問題終究還是需要思考一下,畢竟若不找出答案的話我們就無處可去?!?p>  “謝謝你?!卑屠袢玑屩刎?fù)的輕輕拍拍蘇蒙的肩膀,幸虧不是受了傷的那邊,“早點休息吧?!比缓缶娃D(zhuǎn)身離去了。

  他們今日所遭遇之事,足以讓所有矮人精神崩潰。巴拉格此時正是在強(qiáng)撐著精神試圖盡力鼓舞他們,避免他們向自己一樣失去心智,讓這些幸存的矮人們盡快從混亂的情緒中恢復(fù)過來。

  蘇蒙重新靠到篝火旁,搓了搓接近凍僵的雙手?!拔抑到裢淼牡谝话鄭?,大家先睡一會兒吧?!闭f完他用手杖戳了戳燃燒的火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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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的糧食一路來都是交由炊火公會和礦工工會一同管理。贊美瓦拉婭,在昨天的混亂中,他們還是運來了不少食物。”達(dá)薩各摸了摸自己燒焦的胡須夸贊道。但這對改變會議陰沉的氛圍毫無幫助。

  “還夠多久?”巴拉格嚴(yán)肅的問道。

  “省著吃的話至少還夠一周?!边_(dá)薩各希望自己的語氣盡量淡定些。

  與會的所有人都沉默不語。

  “情況就是這樣,那么今后我們該怎么辦?有誰想說說自己的想法嗎?”巴拉格開誠布公的說道。

  “往西是走不通了,我們還能去哪?”羅戴德無奈的抱怨說。

  “我們可以去南方的荒野要塞。”奧利特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風(fēng)暴頂?shù)纳郊固吡耍覀円膊恢滥睦镉猩娇?,何況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進(jìn)入冬天?!笨卣f道。

  “那我們只能往回走了?”奧瑞克會長問道。

  “我們走不了那么遠(yuǎn)。這樣只會讓我們餓死在深山里?!眾W利特反駁道。

  “為什么不再嘗試與白熊堡的人溝通一下?也許他們現(xiàn)在冷靜下來了呢。這是我們唯一的活路?!边_(dá)薩各試探性的問。

  “你是說去找那些對我們放箭的人去尋求幫助?我的胡子啊,你瘋了嗎?”麥爾威·銅盾強(qiáng)壓著怒火說道。

  “但是我們的補(bǔ)給數(shù)量并不足以支撐我們前往別處?!边_(dá)薩各無奈的說道。

  麥爾威對此換以咆哮:“就算他們現(xiàn)在讓我們進(jìn)入他們的山堡,也休想讓我和那些人坐在同一個壁爐旁!燒他胡子的!”

  “那女人和孩子們怎么辦?”奧瑞克會長顯得有些哀傷。

  “他們已經(jīng)鐵了心不讓我們過河。女人和孩子也一樣。只會得到相同的答復(fù)。我們都是矮人,我們都知道自己真正固執(zhí)起來是什么樣子。”戈多說道。

  達(dá)薩各沉默了,他知道這是事實,只得失落的再次承認(rèn)自己已經(jīng)百無一用的事實。

  “蘇蒙,你覺得我們應(yīng)該向哪里去?”巴拉格主動提問道。

  蘇蒙猶豫了一下,低沉的說道:“戈多師傅說的沒錯,我們回到河邊只是浪費時間而已。……我們的食物也不足以讓我們返回中途堡,南下的路也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走……”

  “照你這么說我們是沒救了?”奧利特插嘴道。

  “不……我的意思是……”蘇蒙又頓了頓,“無論我們走哪條路,現(xiàn)在最關(guān)鍵的問題是,我們不能留在這里——如果我們還想活下去的話。我們很多人沒有足夠的保暖衣物。冬天馬上就到了,或是說已經(jīng)到了。我們不能再留在野外,那樣的話我們沒有生存的可能。為今之計只能先盡快找到一個洞穴,而且是一個很大的洞穴,讓我們所有人能在里面躲避風(fēng)雪。不過能否找到這樣的洞穴就只能看運氣了。”

  “比起未來去哪里,現(xiàn)在先活下來更加重要嗎?”戈多點點頭。

  “你是說我們是要在洞穴里面過冬嗎?”圖爾干問道。

  “對,畢竟我們在冬季的寒風(fēng)中無法生存。”

  巴拉格看了一眼欲言又止?jié)M臉愁容的達(dá)薩各,開口問道:“那么我們上哪里去找度過整個冬季的食物?”

  “不知道?!碧K蒙淡定的回答道。

  “不知道?!”

  “對。如果能找到大型洞穴的話,我們再來探索在那周圍是否能獲取食物?!碧K蒙的表情冷峻得就像凍僵了一樣,“洞穴、食物,我們能不能遇到都需要靠運氣。也就是說我們能否活過這個冬天,全靠運氣?!?p>  “哼,‘運氣’,精靈的說法。先祖在上,我們矮人族是不相信這種虛幻的東西的?!眾W利特不懈的說。

  “那就用‘可能性’這個詞好了。試一試我們還有生存的‘可能性’,如果呆在這里原地不動,我們就注定滅亡。我們現(xiàn)在的目標(biāo)只有一個,那就是活下去。我們是矮人,我們熟悉大山,我相信,我們可以的?!?p>  “說得對!說得對!”許多人激動的附和道。

  巴拉格沉思了一下,抬眼看看祖父。巴德尼疲憊的點點頭?!昂冒?,就照此說的行動起來吧?!卑屠裥嫉馈?p>  “等等,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必須在啟程之前解決?!眾W利特的語氣中滿是身為大師兄的威嚴(yán),“那名人類為什么會突然變成混沌卵?還會不會有其他人類變成混沌卵?佛吉,你一直跟他們在一起的,之前難道就沒有發(fā)現(xiàn)一點征兆嗎?”

  “這個……沒、沒有什么征兆啊?!狈鸺由幕卮鸬?。

  “會不會是因為在幾天前吃了那些奇怪的長角的巨魔的肉?”奧利特接著問道。

  “這…這……”當(dāng)時就是佛吉力證這些肉是無害的,但他現(xiàn)在卻說不出當(dāng)時的話來。

  “應(yīng)該不會吧?所有人類都吃了那些肉,但只有那一個人發(fā)生了變異。其他人也還都好好的?!睅鞝柛蔀槿祟愞q解說。

  奧利特話鋒轉(zhuǎn)向庫爾干,質(zhì)問道:“但是你能保證剩下的人不會像那個囂張的帕克一樣在什么關(guān)鍵的時候或我們毫無防備的時候突然變成混沌卵嗎?我們不就是害怕這種情況出現(xiàn)所以才沒有邀請任何人類參加這次會議嗎?”

  庫爾干和佛吉等人也無言以對。

  “那你認(rèn)為我們應(yīng)該把他們怎么辦?”巴拉格咨詢道。

  “就地解決?!眾W利特狠狠的說。

  “太殘忍了!不能那么做。”月桂女士驚呼道,她是現(xiàn)在是瓦拉婭姐妹會的新主祭司,也是出席這次會議的唯一一名女矮人——鳶姬王妃自從逃離河邊之后就一直在哭泣。

  “我反對這樣做。帕克顯然是受了刺激之后才突然變成混沌卵的。所以首先應(yīng)該避免這些人類受到強(qiáng)烈的精神刺激。如果在我們解決他們的時候,在此時此地,所有人類突然都變異成了混沌卵,我們應(yīng)付得了嗎?”蘇蒙冷靜的問道,“何況他們終究是我們的‘客人’,更是與我們并肩作戰(zhàn)、同甘共苦多年。如果僅憑一個人類莫名其妙的變異就要否定他們所有人的話,我們和那些白熊城的石頭腦袋們不就一樣令人不齒了嗎?”

  許多矮人都點頭同意?,F(xiàn)在“白熊城”對于他們而言就是令人厭惡的代名詞。

  “我們現(xiàn)在是九死一生,不論這些人類是否變異,都是如此。我們現(xiàn)在只能將自己的命運寄托于‘可能性’了?!碧K蒙繼續(xù)補(bǔ)充道。

  奧利特則反擊道:“但是就像你說的,我們需要依靠‘可能性’。排除了他們這些隱患,我們生存的‘可能性’不是可以變得更大嗎?”

  “但是沒有大到讓我出賣自己身為矮人的榮譽(yù)的程度!”蘇蒙強(qiáng)硬的反駁道。若是放在曾經(jīng),他是絕沒有勇氣這樣與大師兄說話的。

  奧利特對此當(dāng)頭棒喝自然是極為惱火,但是看到其他矮人表示贊同的神情,又不得不將憤怒隱隱壓了下去。

  “我們要安撫他們的情緒,同時也要密切防范他們。但我們不能背棄他們?!碧K蒙最后和緩的說。

  巴拉格站起身控制了會場局面:“沒錯,人類畢竟是我們的朋友,不能輕易舍棄。不過……瑞格德爾,這項任務(wù)就交給你們獵者了。那么大家就回去休整一下吧,我們明天就開始動身。各位還有問題嗎?”

  “還有!”鮑爾突然補(bǔ)充道,“那個符文箱和里面的魔眼怎么辦?巴德尼陛下曾經(jīng)發(fā)過誓要把它交給至高王。”

  “交給白熊城的人是不可能了。我們只能帶著它繼續(xù)前進(jìn),如果我們活了下來,就一直帶著它。如果我們無法成功,那就用我們最后一口氣將它埋了。”蘇蒙旁若無人似的流利回答說。

  鮑爾沒再做聲,算是默認(rèn)了這種解決方案。巴拉格等了一會兒,見沒人做聲,于是總結(jié)道:“那好吧,先祖在上,我們就這么決定了。一邊向西行進(jìn),一邊尋找能夠讓我們過冬的洞穴。卡溫,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愿先祖的教誨指引你們。”

  “愿先祖的慈愛覆蓋我們所有人?!?p>  -------------------------------------

  【注11-1:在官方背景中,帝國獵巫人會使用鍍銀的劍刃和子彈,但是似乎并沒有明確銀對于混沌惡魔或是不死生物的作用?!?p>  【注11-2:混沌卵,人類因為吸收了過多混沌能量而產(chǎn)生劇烈變異,身體會不規(guī)則增殖,變成一只肉瘤、利爪、觸手怪獸,同時也會失去心智。通?;煦缏训漠a(chǎn)生是因為變異者的身體或心智無法承受混沌神的過多力量賜福所致。此處的變異原因不詳?!?p>  【注11-3:絕大部分矮人并不擅長用劍,但加祖爾的后裔們例外。雖然蘇蒙等人并不在此列,但是巴德尼還是送給他們每人一把短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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