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秦阮的心底也希望紅月好好地活著,可如今她雖活生生地站在了他眼前,他卻不知該叫她紅月,還是該叫她蓮湘。
“阿阮,”蓮湘喚著他,聲色令人動容,“你這些年就一直在清云城么?你舅舅呢?”
秦阮捏緊了衣袖。
“他早已不見了。就在他送我來清云城的那天?!?p> 停頓片刻,秦阮又低低地問道:“雪兒姑姑可還好?”
一雙溫柔的玉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澳愫螘r變得這般膽小,連我也不敢看了?”
雪白的衣角偎風(fēng)而動。
秦阮抬眸,又道:“雪兒姑姑可還好?”
蓮湘端靜含笑地看著他,雙瞳剪水,自有七分柔情。她再度上前,伸出手,想替秦阮捋捋頭發(fā)。
但秦阮卻避開了她的動作?!扒心绱??!?p> 蓮湘咬了咬唇,輕輕地嘆了一聲,幽婉寧和。她轉(zhuǎn)過身去,衣裙也染上了幾許窗外殘陽的血色。
“雪兒姑姑……在我們離開村子的第三年就離世了。阿阮,你想知道那一晚發(fā)生的事情嗎?”
秦阮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他問道:“你若真是紅月,被燒死的那個孩子又是誰?”
蓮湘?zhèn)冗^臉來,瞳中的傾城笑意已經(jīng)如碎冰般漸漸消融。她淡淡地道:“被留在屋里的……是我家起火前幾日就病體沉重,撒手歸西的小綠。雪兒姑姑盜了她的尸,以充我已死之相?!?p> 秦阮蹙眉,問:“她為何要這么做?”
少女靜默片刻,隨后道:“這些事……我不能說。既然師兄今日無意再教,那我就先告辭了?!?p> 她抬手掀開珠簾,走了出去。
是夜,秦阮一人抱阮坐在院中。偶有幾顆星子在天幕上閃爍,院里花土的清新氣如一張包住他的大網(wǎng)。
難言之喜與無盡的憂慮從秦阮的心底涌上來。紅月未死,她還好好活在這世上。但雪兒姑姑已死,她和舅舅留在這世上的許多未解之謎……但只要紅月不說,他怕是很難再解開。
仰頭飲了一杯東瀛的清酒,秦阮將小小的酒杯置于石桌上,看著院里又落下無盡的飛花。
他隨手撥弄了幾下阮弦。
他為冰鶿寫下的《弄影》一曲已初具規(guī)模,只是還未到他向她說起,她就已離去了。
修長的手指連出一段圓潤飽滿的滾奏。羽調(diào)長輪清如珠玉。
“三公子,亥時將過,夫人叫你早些睡呢。”挽熒散著頭發(fā),裹了件衣服從后院里出來。
秦阮不應(yīng)她的話,問道:“我大哥呢?他現(xiàn)在睡了么?”
“回三公子,大公子已睡下了?!?p> 他頷首,回過頭來,繼續(xù)彈他的阮?!澳阋苍缧┧?,這夜色甚好,我再看一會兒?!?p> 樹影婆娑,月色姣好,秦阮的心緒卻難靜下來。
“舊時沉夢今又還,歲歲又年年。何以攬摘人間月,遙登九重山。——醉月有感。”
見到紅月前,他已不愿再如此傷春悲秋。舊人已向死而生,他卻仍醉生夢死,好像還活在秦沐云為他編織的夢里,簡直是可笑至極。
將一杯清酒撒在地上,秦阮微笑。
“我該繼續(xù)走我的路。”
西北貓
小心翼翼地探個頭先…… 無敵的鴿貓,又回來了(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