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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河醉

第十六章

江河醉 過看云煙 3232 2022-04-07 12:50:52

  宿醉之后頭好痛,我翻了個身摟住了旁邊的被子。

  今日這被子似乎與往日有些不同,怎么會動?

  還想跑?!

  我閉著眼睛,立馬將它的下半部分用腿圈住,狗爪子不安分的上下摸索著。

  突然聽到一聲刻意的咳嗽聲,我莫名心跳加速,睜開眼看到扶蘇滿臉通紅,手足無措的想要逃離,而我像極了一個無恥的登徒子,強(qiáng)*暴良家婦女,還肆意羞*辱。

  “放手。”他扭過頭去又咳了一下道,我立馬松手,扶蘇這才逃也似的下了床。

  他轉(zhuǎn)過身去,慌亂的整理著衣衫,言語有些紊亂,“我…我會對此負(fù)……負(fù)責(zé)?!?p>  “無礙?!蔽肄D(zhuǎn)過頭去,不敢看他,“多大點(diǎn)事,又沒有真的發(fā)生什么。”

  扶蘇整理衣衫的動做突然僵了一下。“無礙?”他回過頭來看著我,難以置信的問道:“你這是在說什么呢?!”

  見他這種反應(yīng),我突然不敢把以前和營里的兄弟一起睡大通鋪的事情說出來了。

  我連忙擺了擺手,“這不是客氣一下嘛。”

  聽了這話,扶蘇臉上更難看了,“就這么說定了?!闭f罷也不等我回應(yīng)直接掀簾出去了。

  我坐在床上大驚失色,“等等,你不再整理整理嗎?你倒是梳理一下頭發(fā)呀!這是要將我的罪名公之于眾嗎?”

  后來的幾天眾人對我莫名的尊重,就我放個屁他們都能尋著風(fēng)聞十里地,來判斷我是不是消化不良的那種。

  回到府宅后扶蘇幾乎要將天下所有珍奇異寶都送到我面前來。繡文干脆重新辟出一個空院子出來,用來放置那些東西。

  有時(shí)候看到那些聽都沒聽過的奢靡寶物,我真的懷疑是不是扶蘇他爹還沒有死?畢竟這種財(cái)力是如今的項(xiàng)王都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的。

  我一直以為自己頂多算個良妾,可那日送來的婚服樣式竟都是按照正室來的。

  看得出連繡文都有些驚訝,只是沒有表現(xiàn)出來而已。

  越到后面,我越慌亂,甚至有些焦躁。

  那日我照常給小麻雀崽子喂食,它卻一反常態(tài),狠狠啄了我一下。展開恢復(fù)健康的翅膀,頭也不回的沖出了窗戶。

  我望著它離開的方向有點(diǎn)愣神。

  秋月給我涂抹傷口時(shí)寬慰我道:“這小畜生也太不知道好歹了些,姑娘對它那么好?!?p>  有那么一瞬,讓我感覺她像是在說我一樣。

  我竟開始內(nèi)疚起來。

  后來發(fā)生的事情,讓我的忘恩負(fù)義,變得不那么可恨。

  那日,肥鴿面色鐵青,踉踉蹌蹌沖進(jìn)我院里,身后跟著十幾個侍衛(wèi)。

  我一步翻過欄桿,一個翻身來到肥鴿面前,拉起他就往后門逃。

  肥鴿渾身僵硬的很,大著舌頭死命道:“小…心?!?p>  我拉著他的那只手突然感到一陣寒意。反手就擒住了一根冰冷滑膩的東西,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驚,那是一條黑斑金紋蛇,張著血盆大口朝我咬來。

  細(xì)看之下,頓感詭異驚悚,那條蛇竟長了一雙人眼!

  蛇眼一般是綠豆大小、有豎瞳,而這條蛇竟長了一雙與人無差的眼,甚至像人一樣攢起眉頭,目露兇光。

  我抓著蛇脖的那只手瞬間支棱了起來,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還未等我平息,肥鴿再次喊道:“小心,它有兩個頭?!?p>  話音剛落,另一個頭突然從他的褲腿中竄出。

  說時(shí)遲那時(shí)快,只見我單手拔出頭上的珠釵,狠厲刺向那蛇頭,同時(shí)右腳蓄力一踢正中蛇頭三寸處,蛇頭被踢到地上,我順勢一腳踩上去,狠狠碾碎。

  肥鴿暈了過去,我將他抗到肩上。剛好在追兵的大刀砍下之際重新逃跑。

  很快擺脫了追兵,我把他放在一個荒廢了的農(nóng)家小院子。

  “嘭!”的一聲,肥鴿死豬一樣的鋪展在地上。他左側(cè)脖頸處被蛇咬了,毒性不大,最多讓他失去行動能力。

  纏繞在他身體上的那條怪蛇還沒有僵透,我用樹枝將其挑出來,平放在地上,蛇身足有三尺長,首尾的兩個頭長的并不一樣。

  我打了一桶水把那支染血的珠釵好好洗了一下。順便把污水潑到了肥鴿的臉上。

  等肥鴿醒過來后,我扔給他一瓶解毒丸道:“說說吧,怎么回事?”

  肥鴿吃下解毒丸,靠在破敗不堪的土墻上,鐵青的臉慢慢蒼白,緩過勁兒后,他有些絕望的捂住了自己的臉。

  良久,他喃喃道:“子虛,對不起,我騙了你?!?p>  我沒有說話,從旁邊搬了一個木墩坐下,準(zhǔn)備聽他繼續(xù)。

  “你是知道我的,我和你們不一樣,我生在山里,每天曬曬太陽,喝點(diǎn)泉水,沒有天敵,也沒有同類要打好關(guān)系,不知愁為何物?!?p>  他抬起頭露出一個向往的表情,回憶道:“可有一天,山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同我一般大的俊俏少年,少年請我吃了一塊糖,糖可真好吃啊……好吃到我甘愿為他做任何事情。”

  “他陪我一起玩,送我衣服穿,那段時(shí)間是我最快樂的時(shí)光??煽鞓肥嵌虝旱?,他要走了,我不想他離開,他請我下山去,說山下有很多糖,他答應(yīng)下山后要一直陪我玩。我就跟他走了?!?p>  “可下山后一切都變了?!狈束澾煲溃骸八麚u身一變,成了高高在上的大公子。周圍陌生的可怕,那些人看我的眼神貪婪又陰森,我害怕的躲到他身后,他卻一把將我推了出去?!?p>  他蜷縮著身子,抱住了自己的頭,不住的顫抖,“山下沒有糖,他們用刀割我的肉,放我的血,還不讓我死去……,”

  “后來的一天,我從地窖里醒來,他又出現(xiàn)了。我以為他是來救我的??伤麉s在我身上放了一條可怕丑陋的蛇蠱?!?p>  “那是巫師用秘術(shù)養(yǎng)成的蠱,他用它來監(jiān)視我,控制我。”

  “白天那蛇安靜的纏在我身上一動不動。晚上它的兩只頭會分別鉆進(jìn)我的嘴和屁股里進(jìn)食。”他抿了一下自己蒼白的唇,小心的看了我一眼,接著說道:“他把我丟到了類似于煉丹室的地方,凌虐我,直至我現(xiàn)出原型才離開,后來我在迷迷糊糊中就見到了你。”

  我心內(nèi)已經(jīng)絞了起來,聽到這話又是咯噔往下一沉。

  “你救我出苦海,自認(rèn)為抓住了我的把柄,其實(shí)早已入了他的圈套?!?p>  “這些年,我給你的信息都是扶蘇給我的。消息不假,但有時(shí)會夸大或者隱瞞一些東西,很多時(shí)候我都會引導(dǎo)你如何去做,給你吹耳邊風(fēng),…………都是他教我說的。”

  聽到這里,我的胸口竟隱隱有些鈍痛。所有的一切都對上了,曾經(jīng)讓我百思不得其解,感覺怪異又不知問題出在哪里的事情都在這一刻有了答案。

  除了老頭和項(xiàng)家人,其間竟還有一個扶蘇在暗中操縱。

  一時(shí)之間,我有些喘不上氣來。那人臉頰微紅,慌亂不知所措的模樣在我腦海瘋狂閃現(xiàn)?,F(xiàn)實(shí)卻狠狠甩了我一個耳光,那憨厚羞澀的表象下分明是一個統(tǒng)籌帷幄操控人心的無情帝王。

  周圍突然靜的恐怖,連微風(fēng)吹過發(fā)絲的聲音都能聽見。

  許久之后,我才緩緩平靜了情緒?!叭缃裼质菫楹??”

  肥鴿低了頭,苦笑道:“用不到我了唄,想將我抓回去重新當(dāng)藥材用。我不肯,跑了出來,那蛇就咬了我。中了毒,跑的就慢了,好抓?!?p>  說罷,他突然咬牙扯下自己的三根手指遞給我。血淋淋的手指頭在我手中緩緩變成了人參的樣子。

  他滿頭大汗,顫抖著扯下一塊衣服包住了傷口,掂著自己的那只手不停的顫抖著,疼的說不出話來。

  許久之后,他停止顫抖,呼出一口氣來,緩緩開口道:“這可以滋補(bǔ)你虧空的身體。算我還給你的?!?p>  我掂了掂手里東西的重量,“你不怕我起貪心,想全要?”

  “我太了解你了。只怕你不會要?!彼f。

  “收下吧,就當(dāng)是普通的野山參,你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那毒已經(jīng)蝕空了你的身體。沒有它你活不過三年?!?p>  他仰靠著休息了一會兒后,緩緩起身?!爸x謝你,子虛。你是我所見過的,最好的人?!?p>  我看著他,“你要去哪里?”

  他顫巍巍的轉(zhuǎn)過身,緩緩朝院子外走去?!安恢溃疫\(yùn)的話,我可能會逃回到深山,平安的度過一生。”

  肥鴿走后周圍靜得可怕。而我的腦海里各種聲音嘈雜煩亂,快要將我吵瘋了。

  腦海中有個聲音瘋狂的叫囂著,叫我再去見他一面。

  他會給我答案。

  天漸漸暗了下來,空氣中透露出一股冰冷的死寂感。

  離府宅的距離每近一步,我的心就更痛一點(diǎn)。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我應(yīng)該馬上沖進(jìn)去殺了他,或者躲他遠(yuǎn)遠(yuǎn)的。

  府邸門口已經(jīng)早早的掛上了紅綢。我望著那刺眼的紅色,突然就淚流滿面。

  終歸是黃粱一夢。

  果然,我這樣的人怎么配?

  我愣愣踏過門坎,來往的人都向我行禮。有一隊(duì)侍衛(wèi)暗自將我團(tuán)團(tuán)圍了起來,我朝四周看了一圈,干脆坐在原地的石凳上等扶蘇過來。

  不多時(shí),扶蘇就帶著一隊(duì)人氣勢洶洶朝我走來。

  他來到我面前,俯下身用雙手扳住我的肩膀,有些焦急的道:“快告訴我,他到哪里去了?”

  “你設(shè)計(jì)這么多,到底想要什么?”我冷冷看向他道。

  扶蘇耐著性子哄道:“你先告訴我,我之后再向你解釋好不好。”

  “覺對不能讓他跑了……”

  “不好?!蔽依淅湟话淹崎_他,站了起來,“你真是……太讓人惡心了!”

  扶蘇踉蹌著后退了一步,眸色瞬間黯淡。

  他身后的侍衛(wèi)紛紛拔出刀,我才想起來自己手上沒有任何武器。

  “你莫要逼我。”扶蘇淡淡道,他此刻面對我的神情態(tài)度與往日任何時(shí)候都不同,像極了秦皇在位時(shí)的模樣。

  果然,這才是他的真面目。

  “冒犯了。”說罷,我解下腰間的衿帶做出防備的姿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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