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粗壯漢子硬拖著個稍顯稚嫩的女孩。那女孩小臉白白嫩嫩,十指纖細(xì)柔滑,縱使一身粗衫也擋不住她周身的富貴氣。
粗壯漢子眼珠左右飄忽,看著就不是個老實(shí)的主。
林鳶從這些姑娘交談中得知,那人叫胡二,是個人販子。常常跑去外面拐漂亮女孩回來賣給梅姨。
梅姨抬起女孩的下巴,仔細(xì)端詳她的臉,待看到女孩眼里的熊熊火焰,不禁搖搖頭。
“長相是不錯,只是這性子怕是不好辦……”
胡二是個人精,一聽這話就知道梅姨打的什么主意,豪放的往凳上一坐?!霸倭业男宰拥矫芬痰氖稚喜灰彩枪怨孕“淄??!?p> “弄這丫頭廢了我不少勁,20兩,也不多說?!?p> “這……”梅姨糾結(jié)一番,最終笑著應(yīng)了?!靶邪伞?p> 事情談妥,梅姨拿下女孩口中的布,還沒等她說話,女孩叫了起來。“放開我,趕緊放了我,我爹是楊員外……”
話還沒說完,梅姨又把布給她塞了回去。“還挺能叫,帶下去,先關(guān)幾天?!?p> “嗯……嗯……嗯”被兩個男人抓住手臂時,女孩終于怕了,泛著淚的眼里是恐懼,是祈求。
可惜這里的人或許會同情她,但沒人會站出來幫她。
林鳶看著柴房,今天已經(jīng)是第三天,不知道那女孩怎么樣了?
“婆婆,再不給她送飯就死了?!?p> 低頭摘菜的王婆聞言,眼都沒抬一下,不在意的說:“死不了,給的有水?!?p> 這里是青樓,進(jìn)來的哪個女子不是哭哭啼啼,鬧死鬧活,從謾罵到求饒,從求饒到謾罵。梅姨懶得聽她們吵,一律將剛來的人餓上幾天,讓她們先體會把死亡的感覺。
這方法也確實(shí)有效,除了特別剛烈愿意自我了斷的,剩下的就慢慢聽話了。
或許是同病相憐的心理,林鳶無法冷眼旁觀。“婆婆,要不我去勸勸她,梅姨花了20兩銀子,總不能打水漂。”
王婆手上動作停了,扭頭看向林鳶,她的眼神像極了鷹,銳利兇猛。
林鳶被看的發(fā)慌,下意識低頭躲避。就在頂不住時,王婆動了,她從懷里掏出個鑰匙?!叭グ?,好好勸勸?!?p> 林鳶接過鑰匙,轉(zhuǎn)身方長蘇口氣。
麗春閣果真不簡單,一個普通的婆子光眼神就看的她頂不住。
門一開,刺眼的陽光讓窩在角落的女孩直接閉上眼。
林鳶蹲在女孩旁邊,拿出藏在懷里的饅頭?!敖o你吃?!?p> 女孩看到饅頭的剎那,一把搶過,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慢點(diǎn),別嗆到?!?p> 有時候,說什么就來什么,女孩被嗆得五官扭曲,好在跟前就有水,兩口灌下去也就沒事。
女孩吃完,才想起給她饅頭的人,在看到是個比她還小的丫頭,不免詫異。
但幾天饑餓已經(jīng)讓她知道這里的可怕,顧不得臉面,直接抓著林鳶的手哀求。“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爹是楊員外,他能給你很多很多的銀子做報酬?!?p> 承載著飄渺希望的眸子很脆弱,仿佛只要一句話就能讓它碎,但林鳶只能讓它碎?!胺挪涣?,我跟你一樣是被賣進(jìn)來的?!?p> 女孩的眸中的微光沒了,剩下一片望不到底的死寂。她絕望的癱坐地上,抓著林鳶的手也無力脫落在地。
她好后悔,后悔那天沒有聽娘親的話,沒有跟緊奶媽,要不然也不會被賣到這里。
她不是傻子,不會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進(jìn)了青樓要么自甘墮落,要么死。
可她還想見爹娘,還想見哥哥,不想死。但不死,就算他日被找到,也是玷污楊家門楣,無臉見爹娘。
漸漸的,女孩眼神變得堅決。她站起來走到中間,瞄準(zhǔn)墻的位置,準(zhǔn)備一頭撞過去。
林鳶的視線不曾離開女孩身上,猜出她是想尋死,趕忙撲過去一把抱住?!澳銊e沖動,還有辦法的?!?p> “能有什么辦法?”女孩雙眸恍惚,她透過門縫看到了外面的藍(lán)天,藍(lán)天變成了爹娘的模樣,他們在問:怎么還不回家?
“有,臥薪嘗膽聽過沒,我們現(xiàn)在還小,不可能推出去接客。只要摸熟地形,不怕出不去。”
那天過后,女孩得了新的名字叫蜜兒,寓意男人看見就想吃。
蜜兒的長相擺在那,不可能跟林鳶做個打雜的使喚。她每天由梅姨指導(dǎo)教學(xué),學(xué)的是姑娘的那套。
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觀察,兩人制訂了個粗糙的計劃。
晚上,麗春閣依舊是一派嬌縱奢靡的現(xiàn)象,林鳶跟蜜兒對視一眼,準(zhǔn)備行動。
這一個月多也不是白待的,知道常來的哪幾人有過節(jié),不合。
林鳶端著托盤從人群中穿過時,一個不穩(wěn)撞上季公子。季公子被撞的一顫,拿在手中的酒徑直潑了出去,還好死不死的潑到經(jīng)過的王公子臉上。
王公子當(dāng)場不干了,挽起袖子就要打人?!凹救?,你找死是不是?”
季公子不屑的瞧著他。“我還以為是狗在叫,沒想還真是狗。”
“來來來,都看看,王公子這模樣像不像是沒搶到吃食的狗?!?p> 什么樣的人交什么樣的朋友。
跟季三一桌的人毫不顧忌的跟著笑起來?!斑€是不太像,應(yīng)該露兩顆獠牙出來?!?p> “哈哈哈”
笑聲太大,不少人跟著笑了起來。
這時,蜜兒站了出來,擔(dān)憂的看向季三?!凹竟?,你還是快向王公子道歉,不然等會他叫人打你怎么辦?”
這話猶如點(diǎn)睛之筆,王公子瞬間頓悟,從懷里掏出一張銀票。“誰把季三打出血,這一百兩就是誰的?!?p> 眼瞧眾人蠢蠢欲動,季三不甘示弱的也掏出一疊銀票。“揍死王八,我出一百五十兩?!?p> “我兩百兩?!?p> “我三百兩?!?p> “我三百五十兩。”
兩人賭上了氣,銀票面額越叫越大。
人群中一道聲音響起:“季公子,王公子,你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是?!?p> 隨著這聲是,眾人瘋了,都朝著兩人所在位置而來。
林鳶拉著蜜兒早早退到旁邊,見場面鬧大,趕緊跑到門口,指揮看門的幾個去幫忙。
那幾人愣了下,還是去了。
大門已沒人看守,只要五步就能邁出去,只要她們再跑快點(diǎn),就能未來海闊天空。
林鳶抓緊蜜兒的手,屏住呼吸,對視一眼,抬腳就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