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小叫花子
羅彩娟看她那呆呆的模樣,哪還不知道是啥情況,直接捂嘴笑了一下。
她就說宋芳也不是那種安心待在農(nóng)村的人。平時看起來清高,實際不也一幅沒見過世面的樣兒嗎?看見好看點的人不也照樣走不動道嗎?
“芳芳,咱們過去打招呼?”雖是詢問,卻先邁開步子走了出去。
“韓知青,辛苦了!”羅彩娟揚起自認為最美的笑容,殷勤地打著招呼。
韓強還沒適應這種勞作的生活,手都磨破皮了。心里正暗自不得勁兒呢!羅彩娟就撞了上去。
他側臉斜睨這兩個不速之客,沒有回應羅彩娟的話就撇開頭。
這些村姑,真是沒點見識。就這一下午,往這跑的姑娘就不下于十個。
他就說為什么號召知識青年下鄉(xiāng)建設嘛,這一堆子懶人,可不就得要人幫襯。
這個生產(chǎn)隊的人也真是的,完全不給人適應的時間,活重伙食差,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韓知青,需要幫忙嗎?”羅彩娟看他不時去擦汗,可見平時不怎么干活。她使勁支愣旁邊呆滯的宋芳,希望她也能獻獻殷勤。
“不需要”
韓強惜字如金,暗道這兩人愚蠢,沒見到他這不歡迎的態(tài)度嗎?
羅彩娟還想說話,韓強直接一個轉(zhuǎn)身背對著她倆。
兩人深覺尷尬,索性也就回到老知青那邊侃大山。
韓強態(tài)度雖不好,但他的皮囊好!宋芳非但沒覺得人不禮貌,反倒欣賞起了他的“硬氣”。
宋芳翻來覆去,腦海里一直是那一雙帶著眼鏡的桃花眼,多情而深邃,抓得人心癢癢的!
她想,她大概知道自己想嫁什么樣兒的人了。
宋沅從豬圈回來,各屋的油燈已經(jīng)熄了,想來都已經(jīng)歇下了。
她摸黑來到廚房,往鍋里加了些水,準備熱點來洗澡。
農(nóng)村的柴火不太好弄,以前宋沅一天一洗,耐不住胡翠花的碎碎念,就改成了五天一洗。
洗完澡,宋沅直接回了屋。
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她的眼睛清亮地盯著茅草屋頂,思緒無比清晰。今天首戰(zhàn)告捷,可接下來要什么時候才有這樣的機會呢?
依著她“目前”的性格,她是不會主動去挑事兒的。
可宋安在,宋芳估計也不敢再惹事了。那她能做的就是等。
宋沅有些煩躁,這要等到何時是個頭?難道真要一輩子就耗在這個家里?
想不出辦法,宋沅只能盤算著目前的財務情況。值得慶幸的是,有了柳青杰幫忙出手貨物,目前她手里的錢是這輩子最多的。
不過也得早做打算,容祁看起來食量很大,就自己托青杰哥帶的那兩斤小米,也不夠支撐幾天了。
這還得看容祁的傷口愈合程度,若是不好,估計還得帶他去正規(guī)的醫(yī)院,那手上的這些錢根本不夠看。
安排衣物,吃食這些瑣事,宋沅嘗到了自己當家做主的好處,就是有些費錢。
……
翌日,宋家眾人都去上工,宋沅喂完豬回來準備腌筍。
從廚房的角落把空閑的壇子抱出來,加水洗凈,而后倒扣瀝水。
接下來到了處理竹筍的環(huán)節(jié),剝筍殼,切筍片,燒火焯水,再平鋪晾干水分。一整個上午下來,宋家的院子里到處都是宋沅忙碌的身影。
前兩次帶回來的筍差不多100斤左右,去處筍殼大概剩個70斤的樣子。宋沅總共花了半天才堪堪把它搞定。
除了腌筍,宋沅還得擔起做午飯的任務。
中午的飯桌上,胡翠花狀似無意提起家里的柴火需要多拾一些存放著。宋沅哪里不知她的話是說給自己聽的,就這一天下來,還沒有分到事的只有她。
宋沅說自己會去拾柴,不過會往山里走一些,晚飯需要她們自行解決。
“不能做完晚飯出門嗎”?胡翠花有些不情愿,吃慣了宋沅做的飯菜,其他人做的差點意思。
“奶,我能回來就回來做,我也知道您的辛苦。但您想,這附近的柴是不是老早被大隊的小孩兒撿光了!”
大隊的孩子眾多,而山里總是存在很多危險,平時這些孩子找野菜,拾柴這些通通都是在山的外圍進行,若是去晚了到處都像特意打掃過一樣干凈。
“行行行,去吧!多拾一些”!胡翠花聽了立馬放口。也不管宋沅是不是進山,山里有沒有危險。
吃完飯,宋沅背上拾柴的架子,拿起彎刀和斧頭直接去了秘靈山。這里尚未被人踏足過,掉下來的細碎樹枝這些很多,不用她去伐木。
宋沅也不是什么都要,比如野果子的樹枝燒不燃,還捂火,她是不要的。還有那些已經(jīng)糟了(壞了)的木柴,她也是不要的。
她要的是漆樹,白樺以及青岡木。這些木柴不僅火燒得旺時間還長久。
宋沅提起自己帶過來的彎刀麻利開干。
秘靈山坡勢比較陡峭,平坦的地少,宋沅在平地上撿了一圈就把目光投向半山。
踩著濕軟的泥土往上,蓬松的土質(zhì)一踩就沒過鞋子,有時還把宋沅往下帶了不少,她只能拉著一旁的小樹條或者扶著濕潤泥土往上。
沒過鞋子的地面上,冰涼的泥土夾雜著干枯的樹葉一下就進了去,不硌腳但難受得慌。
宋沅低頭看了下,沒在意。這要是走一步就脫鞋子倒泥土,那她今天在秘靈山過夜也不一定能拾多少。
她撿起來藤蔓上,小樹旁的柴,費力往下扔。
這扔的力度可講究了,力大了柴碎成幾段,捆的時候費勁兒。這力氣要是小了,那柴就扔不到指定的位置,還得二次拾柴。
倏而,宋沅眼尖的捕捉到遠處的矮樹叢上面搭著跟又粗又長的白樺枝。
宋沅抬起腳迎上去,矮樹叢看起來矮,實際比她高出去不少。各種樹的樹枝穿插從樹叢里過,就連那些長滿刺的藤蔓也要插一腳。
樹枝不算大,直徑差不多是她兩手合圍這么寬。宋沅踮起腳尖去,她所站的位置就只能夠到頭頭,不好使力。
觀察了下,宋沅靈活鉆進樹叢里,用手扒開個夠她頭出的洞,直接站了起來,矮樹叢的枝丫也順勢往她手臂和身體上招呼。
這次她直接用手使勁拖拽樹枝,使勁往前拖拽,樹枝順勢滑出來不少,不過才拖拽到一半無論她怎么使力樹枝也沒有動靜。
沒辦法,她擦擦汗,緋紅的小臉上汗好似擦不完一樣。她胡亂抹了一把,彎身從矮樹叢里往上。
越過樹叢,到坡度更高一點的地方,宋沅站起來這才看到被卡住的白樺樹枝原來不似底下的平滑,反倒伸出了幾枝枝丫,橫在了樹叢的周圍,以及那些低矮的樹枝底下。
宋沅費力從后方把樹枝抬起,在枝丫都解放開來后使勁兒一扔,樹枝往下了不少。
就這樣扔,拽并行,樹枝落地的時候宋沅的呼吸都亂了。那原本梳的光滑的頭發(fā),在矮樹叢里走一遭,上面全是細細密密的樹葉和細枝。
有的地方因為掛到樹枝上,頭發(fā)直接被揪起來,像個雞窩,頂上的細碎毛發(fā)還穩(wěn)穩(wěn)上漂著,隨著宋沅走動一顫一顫的飄動。
那原本白凈的小臉,也因為樹枝的剮蹭沾滿不少灰塵,加上汗水滴落,白灰地界分明,和一開始整潔的形象相差甚遠,倒像是大人口中所說的小叫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