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出氣

　　“姐，昨天娘又罵你了吧！我本來不想去的，可是媽說外婆生病了?！?p>　　外婆從小對他就不錯，所以聽到外婆生病了他自然得走一遭。

　　聽完弟弟的解釋，宋沅哪里不知蔡琴是故意支走他的。因?yàn)樗冢欢〞o(hù)著自己。

　　“沒事，姐姐習(xí)慣了。倒是你，換地方又該睡不著了”

　　宋安認(rèn)床，從小都是。

　　他才一歲的時(shí)候，蔡琴帶著他回娘家拜年。留宿的當(dāng)晚，宋安怎么也不睡覺整晚的哭，哭得蔡琴都以為是生病了。

　　兩口子急得要命，這是生了宋沅三年以后才來的寶貝疙瘩，可不能有任何閃失。

　　兩人打著火把大半夜去敲赤腳醫(yī)生家的大門，結(jié)果人看了啥毛病也沒有。

　　當(dāng)時(shí)宋建國兩夫妻還擔(dān)心是不是赤腳大夫看錯了，從人那里討了沒臉后乖乖回去。

　　第二天一早帶宋安回家，小家伙不哭也不鬧一沾床就睡了。

　　“沒事，我今天睡早一點(diǎn)就是。姐，明天我不上學(xué)，我陪你上山割豬草”。

　　平時(shí)自己下學(xué)太晚了，啥也幫不到姐姐。只能趁著不上學(xué)的時(shí)間，幫她做做力所能及的事減輕減輕她的負(fù)擔(dān)。

　　“好，那你先把書包放下。姐今天給你炒竹筍吃”

　　說是書包，其實(shí)就是兩塊布連在一起，再加個(gè)布帶。

　　“好，我昨天和今天沒吃到姐做的菜，我都沒吃飽”

　　宋安說著出了門去了二房的屋子。他的話一點(diǎn)也沒夸張，明明都是一樣的食材，偏自己姐姐做出來味道就是要比其他人的好。

　　快速把書包放好出來，蔡琴直接迎上來噓寒問暖。

　　宋安見狀，眉頭變成了一縷毛毛蟲，直接甩開蔡琴的手。

　　“我好好的，能有啥事？”

　　對于自己的母親，宋安沒有一個(gè)好臉色。

　　昨天母親急匆匆說外婆生病，她忙不開讓自己幫忙過去看看。結(jié)果都是騙他的。

　　可笑自己居然被騙到了。昨晚是姐姐和死去大哥的尾巴，娘把自己支開，想來又把姐姐當(dāng)成出氣筒了。

　　“外婆怎么樣了？”

　　蔡琴假模假樣問道，殊不知宋安早就識破了她的謊言。

　　宋安冷冷看著母親，真想把她的偽裝撕下來。一個(gè)生病的人能吃能做能睡？真的是為了打罵姐姐煞費(fèi)苦心呢！

　　“外婆怎么樣?jì)屇悴粦?yīng)該最清楚嗎？”

　　蔡琴沒聽出他話里的不耐煩，拉起宋安的手一直在他耳邊去訴說外婆對他多好多好，而外婆又是怎么不如意，以后他長大了要孝順外婆，幫襯表兄弟。

　　這一套說辭，他都聽了無數(shù)遍，都會背了。

　　宋安聽得厭煩，直接打斷了她。

　　“媽，我餓了，我去幫我姐做飯”。

　　見宋安毫不猶豫走進(jìn)廚房，蔡琴眼里冒了火。

　　宋碗兒這個(gè)死丫頭生來就是克自己的。大兒子被她克死不說，就連小兒子也親近她而疏遠(yuǎn)自己。

　　從小，從小宋安就樂意親近宋沅，他見著宋沅就笑，要背要抱。

　　對于他自個(gè)的老母親，那是能不挨就不挨。

　　“姐，我來幫你”

　　正在切筍的宋沅見去而復(fù)返的弟弟，眼角眉梢溫柔了不少。

　　“那你幫姐燒著點(diǎn)火。”目前宋安能做的也只有這個(gè)，其他的她自己都忙活完了。

　　有了宋安的幫忙，宋沅做起菜來比早上得心應(yīng)手了很多，畢竟不用分心去關(guān)注其他事。

　　說給宋安炒竹筍吃，實(shí)際上不敢放油，只放了一小滴，然后加了些水煮熟炒干的。

　　宋沅把菜端出來的時(shí)候恰好遇見宋芳，宋芳剜了她一眼，走過的時(shí)候還哼了一聲。

　　“堂姐，一天不見，你得毛病了？要不要我讓大伯帶你去醫(yī)？”

　　宋安狀似無心的問話一下讓宋芳啞口而言。

　　她想破口大罵！不過倒也清楚這個(gè)堂弟在家里的位置，所以被諷刺了也只能打破肚子往里吞。

　　“姐，別理她，有毛病。”

　　陰陽怪氣的，都是慣的。

　　吃飯的時(shí)候，宋安和宋沅并排著坐。

　　見打到宋沅碗里的飯很少，他心里一凜，二話不說端起自己的碗就往宋沅碗里分。

　　“乖兒子，你讀書累了，你多吃一點(diǎn)”，蔡琴抬手阻止，開玩笑，餓著誰也不能餓她兒子，那可是她的指望。

　　“讀書能有多累？在教室里坐著還能比在外勞作累，反正我什么也沒做是沒臉吃得比做事的人多?！?p>　　宋安一句話諷刺了很多人，宋福臉皮厚沒反應(yīng)，宋芳剛扒飯的手停了下來。

　　她咬了咬嘴唇，恨死了眼前這個(gè)小不點(diǎn)。

　　“胡說，怎的就沒臉了？”

　　見宋安說出沒臉這種話，宋老三坐不住了。這可是除了老四最出息的孩子，可不能餓著了。

　　“爺爺你告訴我有什么臉？是背還是挑了？不過就是坐著聽老師講課，也說得上累？”

　　宋芳筷子戳到了嘴，嘴巴里充斥著鐵銹味兒。

　　這不是說給她聽的嗎？上次奶奶讓她幫忙端菜她就說的讀書累了。

　　“兒子你吃，爸給你姐分”

　　宋建國見勸不動宋安，直接撥開了宋安的手，端起自己的碗要給宋沅分。

　　胡翠花見狀黑著一張臉，這個(gè)碗兒，真是不讓人省心。

　　她一個(gè)女娃兒，能吃些啥？有那么多就不錯啦，還不滿足。

　　宋沅見宋建國的碗筷遞過來，趕緊把自己的碗移開，她不需要。

　　“謝二伯好意，我夠吃了”

　　宋安很不認(rèn)同的看著自己姐姐，這叫夠吃，才多少東西?。孔约憾际莩赡菢恿诉€考慮別人。

　　宋安純屬誤會宋沅了，她不是為宋建國考慮，她只是不想再聽蔡琴的罵罵咧咧了。

　　吃的，她自己能找，端看她想不想。

　　吃完飯，宋沅正要收拾碗筷，宋安一把拉住她的手。

　　“怎的？這個(gè)家只有我姐一個(gè)人吃飯了？掙公分不累？做飯做菜不累？臨了還要洗碗？”

　　原本要走的眾人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姐弟兩。

　　宋安絲毫沒有怯意，反而振振有詞。“長輩就不說了，孝敬你們不讓你們洗。不過堂姐啥也不做說不過去了吧？難道她是資本家的小姐嗎？”

　　都想使喚她姐，自己手?jǐn)嗔耍恳郧八麕兔]找事，但是有些人就是良心給狗吃了。

　　王大芹恨的牙癢癢，這死孩子，比宋碗兒還氣人。

　　“我還有作業(yè)要寫！”，宋芳摳得手都紅了，她什么時(shí)候洗過碗？

　　“哦？那堂姐這么多作業(yè)，那么認(rèn)真，平時(shí)應(yīng)該都是班級前幾名吧！等上學(xué)了我可得問問堂姐的老師，這堂姐都這么認(rèn)真了，還給堂姐分配這么多作業(yè)，像話嗎？”，宋安是拿著刀往人心窩子上掏。

　　我……宋芳想口吐芬芳。等你去問老師，那不全露餡兒了嗎？

　　“安子，怎么說這也是你堂姐，說話沒大沒小是老師教的？”

　　宋建軍眼里都要噴火了。他的女兒還輪不到別人使喚。

　　“喲，大伯覺得我沒禮貌？那吃著白食還嫌這嫌那的人就有臉了？”

　　聞言，宋沅一愣，安安這話是知道早上的事了？

　　宋安回來的路上遇見了樊小玲，人知道他是真心維護(hù)姐姐，就把早上的事給他說了。

　　聽完以后，宋安氣得拳頭都握緊了。

　　一個(gè)一個(gè)的，真當(dāng)他姐沒人撐腰了是吧？

　　宋安一提早上的事，宋建軍和王大芹也沒了臉。

　　見父母不說話，宋芳一下紅了眼，早上被宋碗兒那個(gè)賤丫頭說，晚上還要被這個(gè)小六歲的堂弟說。

　　“宋安安，你這話什么意思？你有本事你去洗??？”

　　自己的手從來沒碰過碗筷，想讓她洗碗，做夢！

　　聽到這話，宋老三眼睛像利劍一樣掃來。

　　這丫頭是慣的。

　　想到早上老婆子說的話，宋老三看著宋芳的眼神更加不善了！

　　安安說的對，一個(gè)每次考十幾分的人還天天拿做作業(yè)說事，也不嫌害臊。

　　“老大，你這女兒還教不教得好了？”

　　宋建軍心里一咯噔，瞪了下女兒。

　　這死丫頭，一點(diǎn)腦子都沒有，難道不知道這個(gè)家男子的家庭地位嗎？還想指使宋安！

　　“爹…”

　　“爹什么爹？今天的碗芳丫洗。十幾歲的人了，好吃懶做，到時(shí)候說出去十里八鄉(xiāng)都要笑話?！?p>　　這下，宋芳洗碗一錘定音了。

　　“還有，老大。老二家的蕎蕎，老三家的穗穗還有文子都出去找事做了。就你們大房，三個(gè)孩子都在讀書?！?p>　　“書讀的好也就罷了，十幾分？丟不丟人？別的花著錢浪費(fèi)日子，老子的錢是風(fēng)刮來的？”

　　宋芳聞言，身體抖了一下。那出去做工的人是他們腦子不好使，休想讓她也去做工，她才不傻。平白補(bǔ)貼家里，以后嫁人了啥也撈不著。

　　就算能撈著，那也是她們該給的，憑啥要她去干活來補(bǔ)貼兄弟？

　　“爹，這不是年紀(jì)還小嗎？”

　　這話宋建民就不愛聽了，小？他的穗穗18，也才比宋芳大了一歲，還有文子，也才17，比宋芳還小幾個(gè)月，虧得他哥說得出這話。

　　“小屁啊??！老大，我告訴你，宋芳讀完上半年，下半年給我下學(xué)回來學(xué)點(diǎn)東西。也好早點(diǎn)找個(gè)人家。”

　　“爹……”宋芳急了。

　　下學(xué)，那她還怎么逃避勞動？

　　宋建軍瞪了一眼宋芳，就你急，你爹能不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