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柴斤不斷給溫新我用藥。
溫新我也是三番幾次在生死之間徘徊。
空贊早已擔(dān)心得幾天幾夜睡不著覺,想要去蓮生殿探望,還沒等走近殿門,就被邀影給攔下,趕了回去。
問了幾次,都說是從汴梁回來后惹上了疫病,不便見任何人,怕傳了門內(nèi)弟子。
青山疊疊與云霧相纏相繞,山林中茂盛樹木于輕風(fēng)中搖曳。這晨起的山林顯得是那樣的清幽雅靜。
溫新我醒來,自己一身藥香味道撲鼻而來。
秦含正巧端了藥來進屋。
“溫姑娘!你醒了?感覺如何?”
溫新我淺笑,仍然是之前的溫柔模樣,“已無大礙。”
一碗苦藥下肚,“咳咳,空贊他......”
“姑娘放心,邀影在門外攔著空贊師傅呢,”秦含立即答道,“姑娘的事情只有我與柴公子知道。”
溫新我松了一口氣,她害怕空贊知道了又要自責(zé),自責(zé)那晚高興至極看了一晚煙花,才引發(fā)了金蠶蠱。
其實要沒有那一場煙花,溫新我也活不過一年。
“秦姑娘,最近門內(nèi)如何?”
“弟子們都不了解內(nèi)情,但姑娘你已經(jīng)好久沒出現(xiàn),已有一些人猜起來了?!?p> 溫新我點了點頭,“還麻煩秦姑娘幫我梳妝,盡量別讓人看出病態(tài)?!?p> “姑娘......要不再修養(yǎng)幾日吧?!鼻睾瑒竦?。
“不了,我再不出現(xiàn),他該亂了心了?!?p> 溫新我莞爾一笑,眼前浮現(xiàn)空贊的溫柔面龐,有好幾日沒能見著他了。還有小空扶。
靈追殿殿門外,她就那樣一襲白衣勝長白鹽雪,俏麗地佇立在那里,衣袂飄飄,一頭烏黑長發(fā)隨風(fēng)而起,一身溫柔又帶了清冷的氣質(zhì),清麗的面容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空贊就在暮橋那頭,兩廂凝望了一陣,才奔過來,將她輕擁入懷。
溫新我倚下眉目,輕輕囁嚅:“我已痊愈,不必?fù)?dān)心。”
空贊不言語,只放開,將她看了又看,兩只大手在臂膀上捏了又捏,待觸到指骨泛白之處,只覺得嶙峋得可怕。
“清瘦了?!?p> 溫新我莞爾不應(yīng),心下早已被他的溫暖戳得柔軟,凝向他眉目時,杏目中閃爍著點滴晶瑩。
一日光景而逝,昏黃的落日在天幕之中吻著煙霞,東南風(fēng)驟起,原本安靜低垂的簾幃陡然脹滿如帆,窗外葉聲零落如雨。
到了晚間,外頭開始落起雨來,雨聲簌簌滲進來,蓮生殿內(nèi)冷寂得猶如長白的深冬又降臨了一般。
案上擺了凝神的檀香,煙云霧繞之間,階下柴斤和秦含二人,看不清玉椅上溫新我的神色。
只聽得她喃喃道:“三個月......”
早間秦含與柴斤便商量到此事,到底要不要告訴姑娘,她的大限之期。
最后兩人還是認(rèn)為該告訴溫新我,尚且不說她有權(quán)知道,溫新我自己也能猜到自己活不久,但她確沒想到只有三月光景。
“回去休息吧。”溫新我朝里屋走去,只留下這輕飄飄的一句話。
待到屏風(fēng)之后,她頹然地抱膝坐下來,怔怔地淌起眼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