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山,帶我們去瓜地看看。”
“陳大夫你來了!我這就帶你們去瓜地看。”
孫俊山正在水溝里摸螺子呢!被人喊了一聲,抬頭一看一輛鏤雕的馬車。
木刻的雕花鳥物生動精致,馬車四角檐下還掛著帶風的木葉子,后面緊緊的跟了三輛空車,他趕緊爬上路面洗干凈腿上的泥巴。
一路帶著人向著瓜地走去了。
“爹,二哥,陳大夫來了,”孫俊山快靠近的時候對著草棚子里喊了一聲。
登豐趕緊走出來看,“爹跟娘去看多田了,你路過大哥門口沒遇上嗎?”
“我不是從家來的,二哥你帶陳大夫去瓜地看瓜,我現(xiàn)在回去找爹過來,”孫俊山看了一眼地頭。
登豐微不可見的點點頭。
“陳大夫我?guī)阆鹿系乜纯慈?,”登豐一臉笑意的對陳大夫說到。
孫俊山一路小跑著回去,他先回家找菊香,他的潛意識里菊香才能搞定今天的局面。
“大爺,您要下來看看嗎?”陳大夫回首對著馬車征詢意見。
“洪叔你下去跟陳叔一起看看,我在車上等,”馬車里傳出一個年輕的聲音來。
車簾撩開洪管家下來,登豐在前面走引他們看瓜摸瓜的。
“這個甜瓜怎么全都用棍子架起來?”洪管家看著豎插的棍子上,系著染了顏色的草繩子。
二三斤的白瓜、綠瓜都吊掛在棍子上,他觀察了四周環(huán)繞,發(fā)現(xiàn)有些棍子上的繩子都不一樣。
“甜瓜不像寒瓜,容易開裂生螞蟻長蟲,秧子長在棍上就會少很多蟲害?!?p> “這帶顏色的繩子呢?”洪管家指著草繩子問。
“這是記錄每個瓜的授粉結果情況,俺這瓜地每個秧上都有系繩子的。”
“誰想出來的辦法?這個辦法好呀!”陳大夫忍不住開口夸贊。
“我妹妹菊香想的,她說這樣一眼就能看出一個瓜需要多久成熟,”登豐竹筒倒豆的都交代說了。
“陳大夫,洪管家,”韓大年帶著大兒子和女婿趕過來。
遠遠的登福就熱情的打著招呼。
“你孩子出生了?”陳大夫笑瞇瞇的問登福。
“謝陳大夫惦念,昨天晚上出生的,”登福高興的勁頭還沒過去。
幾個人走到跟前,順著瓜田轉了一大圈,挨個都看了一遍。
“老陳你看這瓜……?”洪管家彎腰抱起一個綠皮大瓜,約么有十幾斤重的樣子。
“這么大的瓜你怎么不介紹?你做生意不誠實呀!”洪管家立刻對登豐發(fā)起難來。
“不是的洪管家,這瓜我們是不賣的瓜,”登豐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急急的開口解釋,生怕得罪了這個大主顧。
“為什么不賣?我們又不是不給你錢,我們大爺就喜歡這樣的大瓜,我看你這地頭有……洪管家點了一下數(shù)量,十多個我們全都要了?!?p> “洪管家這個瓜真不賣的,我們留著做種子用的,”孫俊山也趕忙開口解釋到。
“既然做種子那就是要瓜籽,到時候我們收集了籽,給你們帶回去就是了?!?p> “沒見過你們一家這樣做生意的!買瓜還往外推的,能賣我們就全要了,不能賣我們原路回去,”洪管家神情冷峻的說完。
登豐急的直看孫俊山,放走了他們,他上那找能來到地頭買瓜的人?
“我二哥不賣那瓜,是因為不想失信你們,”一個清脆的女聲在后面響起來。
焦急緊張的氛圍在女聲響起來都放松了下來。
“陳大夫,洪管家好,”菊香走過來對他們不卑不亢的點頭問好。
“什么意思菊香?”陳大夫開口詢問。
“這瓜大歸大,但是沒有那些瓜甜好吃,不賣是因為不想砸了招牌,而且這瓜貴?!?p> “既然不甜,你們還種出來做什么?”馬車里下來一個一身華麗的湖藍衫的年輕人,手里拿著扇子扇涼。
“我們現(xiàn)在這一茬是為了要種子,種過的瓜地不回土,必須得大瓜籽做新育苗,等冬季一茬種出來和菜一起賣,冬天沒有齁甜的寒瓜它就是甜度適中的也好賣?!?p> “現(xiàn)在天熱有了甜寒瓜對比,我們這大寒瓜就不會賣出去。”
“冬季?你們冬季還有寒瓜賣?怎么藏著掖著不提前說?”洪管家立目看登豐。
“他不敢說,冬季我們以甜瓜和蔬菜為主,這樣的大寒瓜,我們只能少量的種供應個新鮮,畢竟一個大瓜鎮(zhèn)上都要三兩銀子,吃的人并不多?!?p> “三兩銀子而已,你冬季若是真有,我全都要了,包括你的甜瓜,洪管家大手一揮滿不在乎的說著,仔細看他眼里都是精光?!?p> “我們只能做你夏天生意,冬天做不了,”菊香微笑著拒絕了。
“怎么你們不賣瓜了?”
韓大年眼里閃過不贊同的看著菊香。
“冬天你把我們甜瓜和寒瓜這樣的稀罕物都買了,剩下的蔬菜我們賣給誰?”
“別人知道甜瓜賣了,肯定會壓我們的菜價,就是勉強賣了也要不上價,要么你全都要了我不找二家,不然我們只能忍疼放棄了?!?p> “這樣的甜瓜和大寒瓜運送到繁華的地方,別說五兩了,就是十兩都是搶著要的,稀罕物畢竟是稀罕物不是嗎?”
“我們可以獨家給你最新鮮的夏季蔬菜,你要是把們冬季的引子掐了,我們上那找菜商賣菜?”
“冬季供應夏季所有的蔬菜?”洪管家眼不錯的看著菊香。
“你可以指定菜種,冬季大多能給你們供應全了,我知道你們自己莊子上有培育的,那無非就是白菜蘿卜豆腐,”菊香回身對走過來一身華服的人說到。
“好,我們全要了,但是我有言在先,你種的甜瓜和寒瓜必須只供應給我一個人。”
“這個沒問題,除了鎮(zhèn)北街沈府,我們供應給他吃,其他的一律不供應。”
“如果他要是賣,我們馬上斷了供應,沈府給我們全家提供了很多活命的機會,就這一點我們就得供應他們府的保障。”
“洪叔立字據(jù)讓他們按手印。”
“好的大爺,”洪管家立刻跑去了馬車邊寫字,沒多一會走過來手里拿了兩張字據(jù),一盒胭脂泥過來。
沒等韓大年伸手,菊香伸手接過字據(jù)看了一遍,“那一張也給我看看?!?p> 洪管家把手里的字據(jù)遞給她看,“你認識字?”
菊香笑笑沒說話,“爹你按手印吧!”
陳大夫在邊上眼里閃過笑意,好狡詐的小娘子!
“這字據(jù)得你簽,你是他們的主子爺,”菊香把兩張字據(jù)遞給大爺。
“我替我們大爺簽了,”洪管家要拿字據(jù)。
菊香手往后一縮,“在商言商,簽就要跟正主簽,不愿留墨寶,蓋你們的鋪號信物紅章也成?!?p> “我們升斗小民,只認有份量的東西,這是先小人后君子的做法,”菊香不言笑認真的看著洪管家。
“拿筆來,”年輕公子掏出懷里的私章。
接過筆腕力一動,紙上飄逸灑脫的字出來了,蓋上鮮紅的印子,菊香拿了一份給她爹收好。
“俊山,你跟二哥去挑一個大瓜,一個小瓜過來給公子嘗嘗?!?p> 孫俊山跟登豐轉身就去挑瓜。
“她是你閨女?”年輕公子問韓大年。
“回公子,她是俺閨女,”韓大年一臉驕傲的回答。
登福舀了一盆水放在邊上,菊香走過去拿出一個罐子淘洗半天。
登豐先送來小瓜給菊香,然后又跑去大瓜地看孫俊山挑。
切開一半的瓜,又打成小塊的放進罐子里放著。
剩下的一半切成大塊,放在盆里摞在小罐子上。
孫俊山抱著大瓜回來送進棚里,“菊香你什么時候認識字了?”
“不認識,”菊香回頭看了一眼小聲笑到:
“不認識也要裝樣子看看對比對比,他們權大勢大的我們不小心點嗎?”
“你說的對,”孫俊山瞬間回過味來。
“小缽的端給那個公子吃,大盆里的端給陳大夫和洪管家他們吃,一會再來端大瓜過去。”
孫俊山接了瓜趕緊送了過去。
“你們還能用得起冰?”年輕公子看著孫俊山手里的小缽。
“用不起,是我娘子自己做的,平時都舍不得用,就今天給你們切西瓜才用的,”孫俊山老實的回答到。
冰冰涼涼的西瓜片,吃的炎熱的人涼絲絲的。
年輕公子看了一眼陳大夫。
“菊香會做冰呀!那我得趕緊去問問她,討教一二才行,”陳大夫拿著瓜走去棚里。
菊香切好大瓜放進盆里降溫,以為是孫俊山過來了,“俊山大瓜等會送過去剛切好?!?p> “俊山還沒過來,我聽俊山說你會做冰,我就好奇過來看看,鄉(xiāng)下會做冰的人太少了。”
菊香轉過頭拿起西瓜吃了一口,“陳大夫是你呀?你是大夫做冰你應該最擅長的呀?”
“就因為我是大夫我才來問你,做冰是個細致的活你竟然也會!”
菊香眼睛一轉,“你送我一車東西,我教你做冰還不用你出體力活的。”
“什么東西?”陳大夫趕忙問到。
“你們公子產業(yè)肯定大,你能不能讓他幫我找一車炮竹礦場的白晶石頭?”
陳大夫目光閃了閃,“確定只是石頭?”
“對,就是一車石頭,也可以多給我?guī)总?,石頭拉來我告訴你做冰的簡易方法,反正我們也不指望靠冰吃飯,教給陳大夫也行?!?p> “回頭我給你送石頭來,”陳大夫笑瞇瞇的走了。
菊香對著孫俊山招手,端了一盆西瓜給他。
“別傻乎乎的站著,沒看到爹跟大哥二哥都要燒著了嗎?我們自己的瓜白給他們吃不虧嗎?趕緊送去吃了?!?p> 說完她一手拿了一片瓜吃著,絲毫不顧忌別人怎么看。
孫俊山端來瓜給韓大年和登福登豐,“菊香說是大瓜,爹你們也嘗嘗味道,到冬季種的時候心里也有底了?!?p> 韓大年拿起一片瓜吃了一口,“這大瓜不差小瓜呀!”
登豐聞言也咬了一口,細細品了一口,“還是不夠小瓜甜,如果冬天賣完全是夠了?!?p> 陳大夫跟洪管家對看了一眼,都拿起一片大瓜吃,確實沒有小瓜齁甜,但是夏天賣也完全沒什么問題。
“大爺,大瓜帶去京里完全沒有問題,”洪管家又拿了一片遞給年輕公子嘗。
“跟她說我們要帶一個大瓜走,”年輕公子對韓大年不容否決的吩咐。
“爹給這位公子摘,瓜他也吃了認了,實在想要給你摘五個,三兩銀子一個瓜不二價?!?p> “銀錢孫娘子不用擔心,”洪管家笑容爽朗的說到。
菊香抬頭看了看,日頭還沒完全落山,“你們要多少瓜?”
“你這地里的自然都想要了,”洪管家看著一片瓜地開口。
“運送的遠嗎?走什么路?后期怎么拉瓜?有沒有指定的鏢局?”菊香一連串問了好幾個問題。
洪管家回頭看看那個公子。
“差不多十七八天,以水路為主,后面的瓜我會指定鏢局過來拉走,這你們就不用操心了?!?p> “大哥,把所有的草繩子都放水里泡一會,近期幾天的要不要給你摘幾個熟透的瓜?”
“帶二三十個吧!我們路上要用,”年輕公子開口了。
“俊山跟爹去挑熟瓜送過來,二哥一會要包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