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凃凃特意帶回來一些奶制品和家人自己做的牛肉干，還專門買了一件衣服，打算送給罕古麗老人。

　　返回到學(xué)校后，凃凃很快進(jìn)入狀態(tài)，因為落下很多工作，她要加緊趕上進(jìn)度。晚上忙完已經(jīng)九點多，凃凃跑回宿舍，帶上東西，準(zhǔn)備去老人家里。剛走到宿舍門口，同事叫住她：

　　“凃凃老師，罕古麗奶奶去世了，你知道嗎？”

　　凃凃只覺得自己腦袋嗡的一下子，像是被人揍了一棍，然后就有些空白了，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回過頭，難以置信的說，“怎么會呀？我走的時候還好好的?！?p>　　“聽說是胃癌晚期，具體的我就不清楚了?！?p>　　的確，同事們很少和老人有往來，出于某種機緣巧合，凃凃才得以和老人熟絡(luò)起來。

　　“什么時候的事？”

　　“應(yīng)該是你走的第三天，聽說是鄰居發(fā)現(xiàn)的，老人自己把一切都料理好了。像是事前知道似的。”同事站在那，像講述一個帶有神話色彩的故事。

　　凃凃這是才想起來老人孫女的話，原來很多聽說才是真相，眼見的并不一定可靠。

　　第二天中午，凃凃獨自一個人，邁進(jìn)了老人的院子，左手邊一個殘破不全的馕坑，盡顯歲月摧敗的樣子，旁邊一個露天外用的灶臺，似乎也已經(jīng)好久沒有得到過主人的垂簾，這才是人間煙火的集散地。凃凃走之前，在老人家吃飯，基本都是在屋里使用煤氣灶，沒怎么看過老人用過外面的那些，原來，老人心里早就遠(yuǎn)離了煙火。冷冷清清，就連墻頭上的磚塊，也不知是何原由，掉下來，讓墻上出現(xiàn)了很刺眼的豁口，難道它想要表達(dá)年久失修？屋子的大門沒有上鎖，老人曾經(jīng)用過的鎖頭躺在門口的窗臺上，似乎在隨時候命，等待主人將它投入使用中。凃凃推開門，進(jìn)到里面，好像什么都沒變，但又好像一切都變了，那個曾經(jīng)給過凃凃無限溫暖的小屋，如今變得凄凄涼涼，刺人心骨，她有些受不了，跑了出來，站在院子里，低著頭，內(nèi)心翻涌著，莫名的憤怒和意難平。

　　她帶著禮物回來，滿心歡喜，她帶著好消息回來，亟待分享，她帶著責(zé)任回來，打算替她的孫女，享受老人的愛。可是，可是為什么，連機會都不給一個，連招呼都不打一聲，連糖果都不給一塊兒，老天就把這個受盡磨難，吃盡苦頭的老人帶走了？所有的情緒憋在胸口，凃凃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她想哭，哭不出來，想喊，也喊不出來，她想大聲的罵，但也罵不出來……

　　凃凃是平息好了情緒后才去祭奠老人的，她把為老人準(zhǔn)備的禮物和吃的，也一起帶了過去，看著眼前冰冷的土地，凃凃在想，老人前一世的債應(yīng)該還清了吧，還清后，那只屬于自己的余生，她快樂嗎？這是凃凃回赤峰前老人和她聊過的話題。來之前，凃凃有很多話想說，可真正要說的時候，她才意識到，已故之人，不該再被凡事所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