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除掉這些人?”
整晚的時間,陸行舟都沒怎么睡,腦子里在思考策略。
這些人,明顯是一伙的。
只除掉其中一個,不足以解決問題。
要一勞永逸,就得全都弄死。
但是,陸行舟來內(nèi)廷的時間太短了,人生地不熟,孤身一人,也不清楚這里的彎彎繞繞,無論怎么絞盡腦汁,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偷襲?”
“根本不可能!”
“光是那個練武的太監(jiān),就能輕松打死我,而且偷襲不成,還能給他們留下把柄,更方便弄死我了。”
陸行舟在床上翻了個身子,微微嘆氣。
只有三天時間。
如果不能弄死這些人,自己就得死啊。
他并不認為對方是說假話嚇唬自己,內(nèi)廷這地方就是人吃人,他們真的說到做到。
“怎么辦?”
翻來覆去,轉(zhuǎn)眼間就天亮了。
皇城的晨鐘敲響。
悠揚厚重的聲音一并將晨曦帶到了窗前。
外面?zhèn)鱽砹巳藗兤鸫蚕词穆曇簦懶兄廴嗔巳喟l(fā)澀的眼睛,也爬了起來。
今天是司禮監(jiān)內(nèi)部分配的日子。
很多掌事都會過來。
或許,能找到一些機會,也說不定?
陸行舟迅速的洗漱,吃了一點冷飯,便來到了這庭院里。
十幾個新來的太監(jiān),三五成群,湊在一起。
正竊竊私語的討論著未來的分配。
魏大元牛顯然已經(jīng)利用昨晚上的事情初步建立了威信,身邊靠攏著五六個人。
看那身高氣勢,都是這一批新人里面比較壯實的。
他已經(jīng)在發(fā)展自己的勢力了。
陸行舟和這些人隔著很遠,但是也能夠感受到魏大牛的目光。
里面有警告。
還有森冷。
“呼!”
陸行舟吐出一口氣,抬頭看向了走進來的一群人。
這些人是被昨日領(lǐng)著大家來司禮監(jiān)的那個白面太監(jiān),魏公公,帶進來的。
在眾人面前趾高氣昂的魏公公,在這幾個老太監(jiān)面前,恭敬的像是一條狗。
“幾位掌事里面請?!?p> 他身子幾乎彎成了九十度,小心翼翼的給人們帶路。
陸行舟抓緊時間觀察了一下他們。
除了魏公公以外,剩下的是四個太監(jiān),都年紀比較大了,臉皮看起來有點干癟,額頭上,嘴角,還有眼角上,布滿皺紋。
最前面的那個老太監(jiān),更是瘦的皮包骨頭,走路似乎都搖搖晃晃。
太監(jiān)袍更是顯得很肥大。
不過陸行舟沒太在意這些,他關(guān)注的是這個人的袍子,有些不同。
其余三位掌事的袍子,都是黑色紋路。
只有他,是紫色。
再看他所站的位置,還有其余幾人的態(tài)度,能猜的出來,這個老太監(jiān)是權(quán)柄最重的。
也因此,他是陸行舟首要的目標。
“這些人,是小的昨天剛從凈事房帶過來的?!?p> 稍許間,魏公公已經(jīng)帶著這些人來到了一眾新人面前,彎腰諂笑道,
“身子都沒問題,也夠機靈,您四位掌掌眼?!?p> “行啦。”
陸行舟著重關(guān)注的那個老太監(jiān),微微點了點頭,直接道,
“你昨晚上跟咱家說,這一批人里面,有兩個讀書識字的?秉卷司最近就缺這樣的人手,咱家也不用選了,讓這兩個讀書識字的跟咱家走就行。”
“秉卷司?”
眾人聽聞此言,紛紛面露炙熱。
司禮監(jiān)是內(nèi)廷十二監(jiān)之首,而這秉卷司,就是司禮監(jiān)三司之首。
主要負責接觸內(nèi)廷里的一些公文,卷宗,紀事,禮法等等,甚至一些皇帝的批文,也是從這里發(fā)出去的。
乃是實打?qū)嵉臋?quán)柄之地。
能夠進入這里,這起點就相當于很多太監(jiān)一輩子都達不到的終點了。
可以說。
秉卷司里的一個小太監(jiān),在別的監(jiān)司,那都是能和掌事平起平坐的。
陸行舟也是心里一喜。
能夠一步就進入秉卷司,跨入內(nèi)廷最高的機構(gòu),最有機會接觸皇帝的機構(gòu)。
這也是他最為期待的。
能省去很多事情。
“是?!?p> 眾人唏噓的時候,魏公公已經(jīng)轉(zhuǎn)身來到人群之前,然后指向了陸行舟和魏大牛,喊道,
“你們兩個趕緊出來見過胡公公?!?p> 他指的就是陸行舟和魏大牛。
兩人難掩臉上的喜色,匆匆跑出來,跪在了老太監(jiān)腳下,
“見過胡公公?!?p> “嗯?!?p> 老太監(jiān)瞇著眼睛掃了兩人一眼,也沒有多問,點頭道,
“行,就他們兩個了?!?p> “秉卷司那邊還有不少的事情,咱家就不在這里浪費時間了,剩下的這些人,你們看著分配就好,秉卷司不需要再額外的多給了?!?p> 說完,老太監(jiān)就帶著陸行舟和魏大牛離開了。
魏公公還有另外三位掌事,都紛紛躬身相送,一直送出了這院子的門口,才止住了腳步。
陸行舟和魏大牛,就跟在老太監(jiān)身后。
誰也不敢說話。
穿過幽深冷寂的宮墻,最終在半刻鐘后,來到了秉卷司的衙司。
它位于司禮監(jiān)的幾乎正中央。
門口的建筑制式看起來像是外面的縣衙。
黑色門面,內(nèi)部一廳。
光線有點黯淡。
門框之上懸掛著的黑色匾額上,鑲嵌著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
秉卷司。
兩側(cè)懸掛著黑色字聯(lián)。
謹言慎行,禮法于天。
門口臺階下,站著一個瘦瘦高高的中年太監(jiān)。
似乎就專門等著三人。
“胡公公,秉筆陳公公派人催了您兩遍了。”
見到三人出現(xiàn),瘦高的中年太監(jiān)連忙一路小跑的湊過來,小聲道,
“似乎有點急了?!?p> “咱家知道了?!?p> 胡公公這眉頭皺了一下,指了指身后的陸行舟和魏大牛,道,
“這是咱家剛領(lǐng)過來的新人兒,都是識文斷字的,卷庫那邊最近不是忙不開嘛,趕緊把他們送過去,你抽空教教他們做事,爭取這個月內(nèi)把書庫的事情弄利索了?!?p> “是,胡公公?!?p> 瘦高太監(jiān)躬身應下,而這位胡公公,便是又急忙轉(zhuǎn)身朝著司衙之外走去。
看那步履的速度,似乎十分焦急。
“這個老東西,估計又要問貢茶失竊的事情了,這么短的時間,我哪查的清楚?”
“他娘的,哪個天殺的雜碎不長眼,偷天山雪茶,那可是給陛下延年益壽的,讓我抓住,非得讓他生不如死??!”
“哎。”
胡公公急匆匆的走出司衙大門,消失在了視線里。
陸行舟目光閃爍了一下。
剛剛,他趁著這點兒空隙,偷偷施展讀心術(shù)看了一眼老太監(jiān)。
貢茶失竊?
陸行舟捕捉到了一些關(guān)鍵信息。
但這些信息似乎對目前的局面并沒有什么幫助。
他微微皺眉,但下一瞬間,突然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這眼睛也陡然間亮了起來。
或許……
“走吧,跟咱家去卷庫?!?p> 這時,那位瘦高太監(jiān)發(fā)話了。
陸行舟低下頭,跟在了他的身后,同時,眼角余光不斷的掃過魏大牛,冷笑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