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莊中心幾棵椰樹圈起的空地上,五六十個武家莊的莊戶佃戶,在睡夢中被人拍門叫醒,喊了出來,確見自家莊主被一群黎民持著火把圍在中間,心里都是慌亂害怕,四周又是一圈張著弓的黎民,嚇的孩子們緊緊的抱著家中大人的腿,躲在腿后偷偷的觀望。
將武大莊主及莊客都壓出來后,馮夫人望著天空,仍是一語不發(fā)。
那衙役一直偷偷觀察著馮夫人,心下也弄不清她想干什么?要殺了那武大,剛剛屋內(nèi)殺了便是,自己也萬萬不會去舉報于她,可是她卻將莊戶佃戶都趕了出來,難不成還想當(dāng)眾殺人?那自己卻是不舉報都不行了,那這些黎人會不會報復(fù)自己?自己時常奔波鄉(xiāng)間,被殺了都沒人知道,心內(nèi)暗暗著急,恨不得自己剛剛在院子就一刀結(jié)果了武大,省的在此做蠟。
黃二娘帶著群低聲哭泣的小娘出來,除了剛剛屋內(nèi)的六人,被帶著又從地窖里解救出來三人,剛剛走到空地邊,便有兩個小娘哭著向聚集的莊戶中跑去,莊戶中頓時驚叫聲一片,轉(zhuǎn)而又是一陣痛哭怒罵之聲!看的剩下的幾個小娘又蹲下抱頭痛哭起來。
馮夫人走到莊戶面前,靜靜的看著他們,臉上紋著的圖案隨著火把的閃動忽明忽暗,眾莊戶不敢再哭,都擁擠一起,婦人們將抱著自己大腿的孩子緊緊的護住,緊張的看著馮夫人,這個看著端莊秀美的夫人,此時在她們的心中卻如同會隨時搶走自家孩兒的惡魔一般。
馮夫人揮揮手,眾莊戶見狀又是又是一陣騷動,都低著頭躲過身,似乎怕有鞭棍向著自己抽來,回過神卻見幾個大漢只是提了幾個箱子過來,將箱子打開,里面確是厚厚的紙張,上面壓著石塊,在夜風(fēng)里吹吹的嘩嘩作響。
“這里都是田契,租契還有你們的借據(jù),武大魚肉莊民,劫殺商販,無惡不作!今日我將這些契約文書都交還于你們,你們中可有識字之人?”馮夫人看著眾莊民平靜的問道?
此時莊戶中有幾人應(yīng)答,馮夫人招招手,走出三個漢子和一個老者。馮夫人指著箱子說道:“田契分于各家,租契和借據(jù)文書你們自行毀掉?!瘪T夫人又看向眾人,大聲說道:“我家大官人乃譙國夫人之后,家族庇護瓊州黎民幾百年!我乃七星嶺16峒首領(lǐng)馮王氏,武大使人屠殺我黎峒峒民,這些都將作他殺我黎峒峒民的賠償,今日我將這些贈于你們各家,望各家以后好生耕稼陶漁,莫要學(xué)武大一般為禍鄉(xiāng)里?!?p> 眾人終是明白過來,看著箱子眼神里充滿了渴望,可是看著那邊的武大,眼神又充滿了恐懼,諾諾間竟無人敢上前,出來的那四人也是連箱子都不敢觸碰。
武大背捆著手,未向其他人那樣蹲著,一直硬挺著站著,這時看著馮夫人要分他的田產(chǎn),頓時兇悍爆起,在峒兵的拉扯中向這邊罵來:“王大娘你這該死的老豬狗!你竟私分老爺?shù)募耶a(chǎn)!你家黎峒被屠關(guān)老爺鳥事!官府都未給老爺定罪!你敢怎地?你可敢與我去那公堂之上?看看知府老爺是不是只聽你一家之言!在這里抓著老爺,私分老爺家產(chǎn)算甚本事?私設(shè)公堂,你莫不是想造反?”
王舍義在邊上氣到,一腳將他踹翻在地,武大卻是不理,又頂著地爬起來,卻是沖著那些莊戶喊到:“你們這群潑賤賊,敢動老爺?shù)囊粡埣垼蠣敹ㄒ屇銈兦笊荒?,求死不得!?p> 說罷又對著蹲下的莊客喊到:“你們這群無膽的鳥人!老爺白養(yǎng)著你們這群廢物!怕他們怎地,眾目睽睽之下,他們還敢殺了我等?此時不爆起反抗更待何時?跟老爺沖過去,老爺定有重賞”
武大一番話說的蹲著的莊客膽氣頓生!確是!他們怎敢眾目睽睽之下殺人?在武大有重賞的刺激下,紛紛站起身來,跟邊上的峒民沖撞起來,夫人沒有開口,峒兵卻不敢拿刀去砍眾人,一時間,僵持了起來。
“??!你們閃開!”這時響起一聲爆喝!只見那欒大郎甩開長槍,從金錚手里接過根白蠟棍,揮舞著就向這邊沖來,斜著就是一個沖撞,肩膀頂在一個莊客胸口,將那壯漢撞飛出去,蜷跪在地上,拱著地吐出血來。
那欒大郎如同一只入了羊群的猛虎,一根白蠟棍這里挑飛了一個,轉(zhuǎn)過來又像根鞭一樣抽在另一個的腰眼,抽的他捂著腰眼直在地上翻滾。劈、蓋、掄、戳、摔、挑、崩,像是再莊客中下起了一場疾風(fēng)暴雨!
不一會眾莊客便躺了一地,最后對著武大,一棍梢抽在臉上,抽出一條深深的血印,再反將過來,狠狠的砸在武大的背上,硬是將白蠟棍從中砸斷,也將武大砸在地上吐著白沫抽搐不停。
“?。?!”欒大郎扔下手里的半截白蠟棍,仰天長嘯一聲,再低下頭來,狠狠的環(huán)顧倒了一地的眾人。一身銀盔銀甲映著火把的紅光,猶如一個帶著祥云的戰(zhàn)神!
馮夫人像是根本沒看到那邊,看著眾莊戶繼續(xù)說道:“今日有冤報冤,有仇報仇!他武大昔日如何欺壓你們,你們都可抖落出來!還有那些惡霸莊客,但有惡行者,你們皆可揭發(fā)出來!縣衙公差在此!定是不能讓他們繼續(xù)為禍鄉(xiāng)里!”
說完,看著被金錚推過來的衙役問道:“王公差,你說是也不是?”
看著被打趴了一地的武大和莊客,再看著白日間還和武大談笑風(fēng)生的衙役,此刻像是同武大有了血海深仇一般,對著馮夫人拼命點頭,揚言定要稟報縣衙,必要嚴(yán)懲武大。
終于有家女兒跑回來的莊戶,跑出來跪在地上哭泣,原以為自家女兒是被路過的惡匪劫去,卻想不到這惡匪就藏在莊內(nèi)!還有昔日自家被武大欺壓迫害等事,越說越是傷心。
有了一個,就有兩個,頓時眾莊戶紛紛向前,將武大及莊客的惡行紛紛道來,說著說著又是痛哭聲一片。
衙役偷眼看去,確見馮夫人似乎并沒再聽眾莊戶的哭訴,只是拿著眼盯著自己!對上馮夫人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一震,心中確是明白了什么。
衙役咬著牙,不敢再看馮夫人,低著頭心內(nèi)一陣盤算,忽想到黃綱首派來那人之語,抬起頭,見馮夫人還是再瞧著自己,心里發(fā)了狠,一跺腳,對著眾莊戶喊道:
“呔!這武大如此作惡多端!本公差聽的是義憤填膺!今日本公差若不手刃了此賊!吾誓不為人也!”
說罷,跑將過去,奪過王舍義手里的鋼刀,狠狠的向武大脖子斬去,可惜是力有不及,只是砍入一半,被武大脖子噴出的鮮血飆了一身一臉。
馮夫人淡淡的看了一眼,對正在震撼看著的莊戶輕輕贊道:“王公差真當(dāng)如傳說所言,真是瓊崖及時雨,忠義王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