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這兩句詩相信大家都耳熟能詳,
這首詩出自西漢時期卓文君,為《白頭吟》
說起卓文君的愛情故事,就得從那首《鳳求凰》說起,那是初遇司馬相如時他彈奏的曲子。
卓王孫平日喜好交友游玩。他聽說臨邛縣令王吉中來了貴客,便邀請他們一同到家中吃飯。
司馬相如本來就不愛參加這種聚會,這種聚會大多都是溜須拍馬,附庸風雅之徒,無奈王吉親自邀請,又聽說卓王孫有一桃李花容的女兒,還精通音律,便想與其切磋一二。
司馬相如走進堂屋,找了一處偏僻角落坐下。舉杯相酬時,影影約約瞥見屏風后有一人影,屏風下露出層層疊疊的裙裾,司馬相如宛然一笑,已了然于心。
席上有人請司馬相如彈奏一曲,他并沒有推辭,閉目思索,“應該彈奏哪首曲子呢?”
想到屏風后裙裾倩影,微微一笑,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鳳兮鳳兮歸故鄉(xiāng),遨游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
這首《鳳求凰》從他琴中飄然而出,悠悠蕩蕩,仿佛乘著白云,徘徊,游蕩。忽而越來越急,又如山間激流,傾瀉而下。
“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兮共翱翔!”屏風后的卓文君身體一顫,她想不到這個眉目俊朗的男子如此大膽,他是在暗示什么嗎?
卓文君將頭微微探出,卻正迎上司馬相如的目光,如青石跌入山溪,飄飄悠悠,地沉下去,蕩起一圈圈漣漪。
宴會結束后,先前熱鬧的堂屋只剩下半只蠟燭延續(xù)著聲息。卓文君坐在司馬相如的位置上,才發(fā)現從他的位置可以窺到屏風后的秘密。
紅暈染頰,“那他剛剛的琴聲都是彈給我聽的的嗎?”卓文君眼神中出現了小女孩的嬌羞。
自從她的丈夫逝世后,她已經許久沒有這番心動了,寡居多時,早已練就了波瀾不驚,心靜如水。如今司馬相如的出現在她心里又掀起一陣波瀾。
“可是,他到底是怎樣怎想呢?”卓文君的眼睛里出現了一絲的憂愁。
這時候,小廝送來了一封書信,字體遒勁有力,“應該是他吧?”那個朝思暮想的男子。卓文君小心翼翼地打開,里面的字都綻放在眼前,訴說著相思之情。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墻。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不得于飛兮,使我淪亡?!弊课木矏鄣陌V迷決絕,此時只想立刻出現在他的眼前,即使為了他拋下所有。可是,她知道父親絕對不允許自己在私下結情,于是夜奔司馬相如住處,然后和他一起私奔到成都。
盈盈婉婉,就是那一刻剝開了她的心房,從那一刻開始她知道這一世她都逃不開他的眼了。
為了能和司馬相如在一起,卓文君放棄了富貴的生活,趁著夜色與司馬相如私奔。
可是如花美眷,似水年華卻都抵不過生活的壓迫,浪漫過后,撲面而來的茶米油鹽難住了他們。
到了司馬相如的家,卓文君才知道什么叫一貧如洗。可是現在哭也來不及了,卓文君經過認真思索,決定返回臨邛。他們賣掉了馬車,在臨街開了間小酒肆。
此后世間少了一位姿色嬌麗的大才女,多了一位粗布衣裳,當壚賣酒的婦人。
手上磨出的新繭,都訴說著新生活的艱苦,即便如此,她依舊笑靨如花,看著在一群伙計中洗滌杯盤瓦器的男子,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個是富家小姐,一個是文人雅士,如今卻淪落如此,但是他們一點也不以為恥,還樂得逍遙自在。
倒是卓王孫坐不住了,他富甲一方,良田萬頃,他的女兒不但和人私奔,還在街旁開了一家酒肆,這讓他看臉往哪放,連門都不好意思出了。
旁人欠他:“如今木已成舟,你在怎么反對都沒用。何況如今文君也有了依靠,司馬相如雖家境貧寒,但也頗有學識,連縣令都要敬他一分。你也不缺錢財,何不分他們一些,你也算了卻一件心事?!?p> 卓王孫覺得也有道理,便分給卓文君奴仆百人,銅錢百萬,又把她出嫁時候的衣被財物一同送去。
帶著這些財物,卓文君又和司馬相如一共回到了成都,置辦家業(yè)。
想來卓文君去臨邛開酒肆也醉翁之意不在酒,為了就是讓父親看到她落魄的樣子。想著,“我都落魄至此,爹爹你也該不能狠心不幫吧!”
不得不說,卓文君真是一個敢做敢為的奇女子。只因一面之緣就敢與其私奔,尋找自己的幸福。
古代女子的命運大多都掌握在父母、丈夫手里,愛不能言,苦不能說一輩子在閨房消磨殆盡。而卓文君的愛是轟轟烈烈,即便刀槍火海她都能披荊斬棘。
說起卓文君不由又想第一才女‘李清照’,不過這都是后話,先聽完這個故事。
當時正值新帝即位,好大喜功,司馬相如作了《子虛賦》恰好被漢武帝看到,極為喜愛,立刻召見司馬相如,封他為郎。
至此,司馬相如衣錦還鄉(xiāng),卓王孫樂不可支,獻金相認。卓文君終于等到這一刻,看著司馬相如意氣風華,她以為他們之間的感情至此固若金湯,不會再有變故和阻撓之時,變故來了。
是不是覺得男人有權有勢后心也變了,請接著看后續(xù),卓文君是怎么應對丈夫的變故,這也是《白頭吟》的由來。
司馬相如在京城的繁華中迷失了眼睛,早已忘記了曾經患難與共、夜色私奔的卓文君,欲納茂陵女子為妾。于是他寫了一封十三字的信: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干萬
卓文君看到此信,一切明了。
“既然無‘億’,何不直說,為何這般拐彎抹角,真是讓我看不起你?!?p> 長卿,當年我騎馬趁著夜色向你奔去,你問我一路月黑風高可曾怕過,當時我噙著淚花使勁搖頭。
其實我想告訴你,我怕過,我怕你會拋棄我,我怕我做的一切今后都會是徒勞。
司馬相如給妻子送出了一封十三字的信后,聰明的卓文君讀后,淚流滿面。一行數字中唯獨少了一個“億”,無憶,豈不是夫君在暗示自己已沒有以往過去的回憶了。她,心涼如水。懷著十分悲痛的心情,回了一封信
一別之后,二地相思,只道是三四月,又誰知五六年。七弦琴無心彈,八行書無可傳,九曲連環(huán)從中折斷,十里長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萬般無奈把君怨。
萬語千言說不完,百無聊賴十倚欄。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圓人不圓。七月半,秉燭燒香問蒼天。六月伏天人人搖扇我心寒。
五月石榴似火紅,偏遭陣陣冷雨澆花端。四月枇杷未黃,我欲對鏡心意亂。急匆匆,三月桃花隨水轉;飄零零,二月風箏線兒斷。噫,郎呀郎,恨不得下一世,你為女來我做男。
“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億深。”既然你無億,我又何必再億。
寫完之后,卓文君覺得還不夠解氣,這么久的琴瑟和鳴,竟然還比不上一支新鮮的小曲,你就那么耐不住寂寞嗎?當初的山盟海誓又算什么,于是她又寫了一首詩,《白頭吟》
皚如山上雪,皎若云間月。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今日斗酒會,明旦溝水頭。
躞蹀御溝上,溝水東西流。
凄凄復凄凄,嫁娶不須啼。
愿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竹竿何裊裊,魚尾何簁簁!
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
“凄凄復凄凄,嫁娶不須啼。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卓文君沒想到的是,來未白首,既已厭煩。
又附《訣別書》
春華競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聲代故!
錦水有鴛,漢宮有木,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于淫而不悟!
朱弦斷,明鏡缺,朝露晞,芳時歇,白頭吟,傷離別,努力加餐勿念妾,錦水湯湯,與君長訣!
翻文是:春天正是百花開放的時節(jié),群芳競艷,姹紫嫣紅開遍,正是一派人間天上,文君直指問題癥結,花太多了,賞花的人已接迎接不暇,琴還是那把琴,琴弦仍在演奏,只是那新聲代替了舊的聲音,這是對司馬相如的訶責,對他喜新厭舊的行為進行了控訴。
她又進而作比道,錦江的水里有雙宿雙飛的鴛鴦,漢宮里有不分離開的枝條。他們都不曾離棄自己的伴侶,感嘆啊,世間的人卻因美色而沉迷,竟做出喜新厭舊的行徑來。
在看到卓文君的回信前,司馬相如想過無論她在信中把自己罵的多么不堪,或是怎么挽留,他都不會埋怨也不會回頭。
看了信后,他才知道,她是多么冷靜與決絕。遙想往日的恩情,夜色奔走她不曾后悔,居于陋室也不曾抱怨。
如今她還未有過過錯,自己卻將她拋棄,司馬相如羞愧萬分,此后不在提納妾之事。
不知多少年后,卓文君頭發(fā)已經斑白,耳邊傳來淺淺的鼾聲。
看著熟睡的心愛之人,她在想當初自己是從哪里來的勇氣,竟然因為情深一撇,不顧一切的飛蛾撲火。不過,在讓她選擇一次,她還是會這般決絕。
看完這個故事后,不得不敬佩卓文君對愛情的義無反顧,也敬佩她挽回愛人的聰明才智。
雖說如今的愛情沒那么純粹,但依然有些義無反顧,當時間久了,新鮮感過去的時候,我們?yōu)楹尾蝗ハ胂脒^去的美好。
相信每一段愛情的新鮮感都會過去,可當初那義無反顧和彼此的好終究不該只成為一個人的回憶,不是嗎?
卓文君有些千阻萬難都要與心愛之人廝守,如今的相愛少了多少阻礙,可為何還沒古人走的長遠,珍惜眼前人。
一汝一城
這些故事的讀后感,真能勾起一些向往與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