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你好，戀人
傻妞的聲音響起“時間訂正完畢，2032年7月16日。”
“時間剛剛好，終于成功了?！庇兄┰S疲憊的聲音響起，很神奇的是白袍男人竟然完全不受到海水的影響。陳余震驚之余，周圍已經(jīng)恢復了正常，海水繼續(xù)洶涌如同被按下播放鍵。
一道倩影劃入水中，不等陳余有過多的反應，他的大腦已經(jīng)停止思考，徹底昏闕過去。
潔白的墻壁，濃重的消毒水味道，陳余剛睜開眼睛就注意到一支機械手臂兇殘的將淡藍色的營養(yǎng)液隨著針管注入血管。
他隨著下意識的大口呼吸，醫(yī)療機械手臂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抽掉針管，順帶貼了一張止血貼。
陳余驚魂未定，大口的呼吸對于每一口空氣都很貪婪。這種毫不約束的呼吸實在是舒服，只不過他的目光流轉(zhuǎn)，他又一次見到了那個白袍人。原本還以為是接應死亡之人的使者，沒有想到他竟然還在。
白袍人站在病床前，看著將要呼喊出聲的陳余，食指放在嘴邊讓他噤聲。陳余沒有喊出來聲音，因為他的同學穿過了白袍人的身體。在兩者肢體的重合處是一串串閃爍的綠色0和1數(shù)字。
這是驚恐到發(fā)不出聲來，不是陳余不想喊出來，此刻的他尤為需要發(fā)泄出來。他的同學看他一副癡呆的模樣，還以為陳余被海水泡成傻子了。有人輕輕推了推愣住的陳余，還輕聲呼喚他的名字。
“陳余，你沒事吧？是不是身體哪里還不舒服，導員已經(jīng)剛剛出去，你可要好好謝謝人家曹雅衾，要不是她跳下去救你，你今天可真就交代在這里了?！?p> 陳余的視線移到別處，可還是忍不住用余光打量白袍人。他的身軀被長袍遮擋，臉也用寬大的連體帽覆蓋。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左右手掌心分別有著0和1的數(shù)字標志。
等待看望陳余的同學全部離去，白袍人抬起手指，病房門自動關閉，并且反鎖。
“你是誰？你想做什么？”
陳余見狀悄悄握住病床旁邊桌子上的水果刀，白袍人伸手掀開帽子，陳余握緊手中的水果刀。對方稍有動作，他會立馬反抗。
白袍人徹底掀開帽子，露出了他的面容，陳余有些呆滯，因為他發(fā)現(xiàn)這張臉有些熟悉。
“我……就是你，我叫陳余。”
病床的陳余甩刀而出，他可沒有那么簡單就相信了對方，現(xiàn)在的整容技術完全可以改頭換面，再說這也只是面容相似并不是一模一樣。
白袍陳余不費力氣的用手指夾住水果刀，看著對方就要從病床上沖起來。他抬手虛按，時間又一次暫停下來。病床上的少年尷尬的掀開被子，作勢沖向白袍人。
白袍放下水果刀，將陳余伸展的手臂放進被窩，“我來自未來，也是二十年后的你。我沒有惡意，你也看到我只是一種具象表現(xiàn)，并沒有辦法改變你的世界?！?p> “我的世界？”
陳余疑惑，白袍不語，手心中的1和2跳出，貼上了陳余的手掌。他的身體普通電視屏幕上的雪花一般閃爍變幻，眼前的一切化作一段段代碼和數(shù)字，他有種感覺，只要自己稍微有點動作，這個世界都會被改變。但也僅此始終錯覺，他并沒有這么大的能力。
“你的世界，這就是一個以你為主體所創(chuàng)造出來的數(shù)字信息世界，你每時每刻所經(jīng)歷的一切都只是在重復我的腳印，一遍又一遍的播放。恰逢此刻，如同此時，我才能夠靜止你的一切，因為關于你，只是我的復刻。就像我們的相遇，我從來沒有發(fā)生過，所以世界規(guī)則只會判定為這是修改錯誤程序運行?！?p> 陳余呆住了，數(shù)字脫離手掌，他眼前的數(shù)字雪花幻化重新構建為病床、燈光、墻壁。這種認知突破了他的意識觀念。以前曾經(jīng)聽過某些專家說我們也可能只是被觀測者，被人為創(chuàng)造出來，不為人知的視角中，有觀測者在觀察著自己。當這種猜想性的事件成為現(xiàn)實，不亞于當年某國投放在某國的不是原子彈，而是兩支竄天猴，卻令他們死傷無數(shù)。
白袍不再打擊陳余，聲音弱了弱，“這個世界相當于以你為主體所創(chuàng)造出的AI，你也有擁有自我意識，不然的話當你得知自身的存在，也會因為無法運行而核心奔潰?！?p> “那你想做什么，不會就是來告訴我這些事情，打擊我？嘗試令我奔潰？或者……毀掉這個世界?！?p> 白袍摸了摸手心中的數(shù)字，原本低沉的聲音帶有一絲溫柔與哀傷。
“并不是，我只是想見證一件事情，或許時間過去的太久，曾經(jīng)的一切都在我的腦海中模糊。我想找回那份記憶，就當我請求你……”
說話間，白袍突然彎腰鞠躬，陳余不好意思了，想著他要真是未來的自己，那自己給自己鞠躬多少有點不合適。
“你在三個月后會和曹雅衾確定戀人關系，但同樣也會發(fā)生一件讓你后悔一輩子的事情。曹雅衾遭遇車禍，從這以后，她躺在病床上再也醒不過來?！?p> 陳余恍然醒悟，他又不是傻子，或許已經(jīng)可以猜到對方想要做什么了。
如果改變不了現(xiàn)實，那就修改歷史，哪怕歷史只存在數(shù)字信息之中。
“那我怎么稱呼你比較合適？”
“叫我老陳就好。”
陳余往床頭靠了靠，沉重的心情無法釋放。他歪頭看了看窗外的天空，藍天白云，鳥兒自由飛翔。
“自己是數(shù)字人又怎么了，我也有疼痛，會心酸，甚至產(chǎn)生死亡的恐懼感。這個世界對于自己來說就是真實世界。并沒有因為眼前這個人的出現(xiàn)，導致自己無法生活。”
陳余想到這里，已經(jīng)釋然了不少。他想起老陳剛說的話，“你說我會喜歡上曹雅衾？這不可能?！?p> 陳余自知，雖然自己對她多有好感，這并不能代表什么。兩人的情感是否合適，戀愛也不是簡單的互稱對方為男女朋友，這首先是一種意識形態(tài)的交織，再者也是一種責任。
老陳攤開雙手，手心的數(shù)字衍生出更多數(shù)字，最后變成了一本日記。
翻閱日記本，在第一頁上赫然寫著:
你好，戀人！
老陳剛要把日記遞給陳余的時候，門外響起敲門聲。陳余接過日記本，看了一眼老陳，終究還是自己下床打開了門。
門外是站立的人是曹雅衾，她一頭短發(fā)齊耳，燈光下耳垂上的玻璃耳釘反射迷離的光芒。陳余不知道如果開口致謝，是她救了自己的命，可自己一點印象也沒有。
陳余剛要說話，老陳的身體側(cè)過自己，他站立在兩人中間，面朝曹雅衾，呆呆的凝望著對方。陳余突感臉龐冰涼，一滴淚水不知何時滑落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