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車拉的人太多,在高速上跑也跑不快,所以為了早點到BJ,大弟讓司機不要在服務區(qū)歇腳了,咬咬牙整到地方了得了。這一路是風馳電掣,一車的東北人那是不可能沉默不語的,東家長西家短的就開嘮了,大弟坐在副駕駛不停的敲著手機,長海吹噓著過往來BJ打工的經(jīng)歷,給二老蠻聽的一愣一愣的,虎哥還埋怨他給煤城人丟面子,顯得咱沒見過大世面似的。二鋼和鐵蛋就一直在追問著大弟的表舅,顯然是在套近乎,殊不知他表舅也是第一次出遠門,到了BJ還說不準誰照應誰呢。
趙韋由生平第一次坐這么久的汽車,還是如此的擁擠和顛簸,還沒到錦城他就暈車暈的七葷八素了。再加上眼瞅著到中午了還水米未進,實在是熬不住,便有點昏昏欲睡了。窗外的景色不停的變換,煤城的灰黃土山慢慢的變成了一望無際的稻田,到了正午又貌似聞到了咸濕的海風,等到了太陽快落山的時候,趙韋由是徹底睡死了過去,可沒睡多一會,一陣躁動又吵醒了他。
老趙,到站了嘿,麻溜兒下車。大弟挨個叫醒,一個一個的拽下車,合著這幫爺們兒也不是鐵打的,不知啥時候也都睡了。全都下車后,大弟給了司機二百塊錢,司機很不開心:不是說好了尾款兩百五么,咋就少五十?我說司機大哥,二百五多難聽啊,你怎么還挑這不吉利的數(shù)呢,咱們這么幾天的感情還不值這五十塊錢么。我看你小子就不是什么好鳥,司機大哥罵罵咧咧的上車走了。趙韋由看出來了,合著這車是租的,原以為是大弟自己的呢,趙韋由心里犯了點嘀咕。
下車后趙韋由環(huán)顧四周,成片的小樓,另一邊是黑乎乎的田地,遠處似乎有幾個高大的煙塔,像是工廠的建筑,大弟帶著他們七拐八拐的走進了其中一棟小樓,讓大家把行李歸置歸置,桌子上有一盆饅頭,看起來得有二十個,一盆白菜燉豆腐,大弟說歸置好了就趕緊吃飯睡覺吧,明兒一早開始干活了。趙韋由的隨身用品都鎖在毛坯房里了,現(xiàn)在他所有家當都在兜里,大弟見趙韋由雙手插兜,毛都沒帶,心里盤算著,這小子別說衣物被褥了,連個牙刷牙膏都沒帶,這是兜里趁子兒,準備到地方再買啊。
老趙,咱倆多少年沒見了,少說七八年了吧,咱就不跟他們饅頭白菜了,走,大弟帶你下館子去。趙韋由餓了一天正兩眼發(fā)蒙呢,一聽說下館子直接就兩眼放光:走走走!前面帶路。大弟說罷就帶著趙韋由出了小樓,樓下停著一輛電動車,大弟一步跨上去對著趙韋由說:老趙,上車。
大弟騎著電動車載著趙韋由開了有兩三公里,經(jīng)過了一片農(nóng)田,到了另一片樓群,這里的一樓有很多的門店,飯館超市,還有棋牌按摩,比剛才的住處可是繁華的很多。大弟帶趙韋由進了一家抻面館,熟練的跟老板娘打起了招呼,點了一盤尖椒干豆腐,一盤花生米,兩大碗抻面,一大碟咸菜,又要了兩瓶二鍋頭。
大弟先是敬了趙韋由一杯酒,二人一飲而盡后大弟率先打開了話匣子:我說老趙啊,現(xiàn)在這毛爺爺可是不好賺啊,幾百萬大學生畢業(yè)后賣豬肉的,烤地瓜的,他們都費勁何況咱們呢?但是大弟跟你說,咱們也有比大學生強的地方,他們上學都把腦子學死了,就知道照本宣科,咱們在社會打拼這么多年,那啥大風大浪沒見過是不,像趙哥你這樣的,手底下管他十個八個的大學生也不是問題啊。
趙韋由一邊吃著抻面,一邊連連點頭,首先是他十分認可大弟的話,其次是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有人這么夸他,趙韋由有點飄飄然。兩個人又干了一杯酒,大弟繼續(xù)說到:知道我把你們拉過來干嘛嗎?我跟你說,這次拉過來的都不是外人,我連我親娘舅都拉過來了你說你們還有啥不放心的,但是我跟你說,趙哥我還是跟你最親,咱倆啥關系是不是,那是當初上學一起騷擾過女同學的交情,所以有些來錢快的路子,我一般是不和別人講地!
趙韋由一聽來錢快,瞬間把思緒從騷擾女同學那里抻了回來,很是激動,難道自己的曠世奇才這么快就要有機會施展了?想到這兒趙韋由又提了一杯酒問道:啥活來錢快?你給我講講。
大弟聽完連連嘆氣:哎呀我說趙哥,你咋滿腦子都是活啊,合著賺錢就只能干活啊,你能不能高大上一點,我跟你說的是生意,是格局,不是打工。說完大弟拿起手機,仿佛在接電話,但奇怪的是并沒有電話鈴聲響起:喂?冰冰啊,沒啥事,吃飯呢。對了你貴姓?啊,范姐,不好意思沒聽出來你聲音,那什么今晚我不過去了,你自己早點睡吧啊,我跟我一個合作伙伴吃口飯喝點酒,嗯嗯,就這樣,拜拜。
趙韋由聽的一愣一愣的:冰冰?拍電影那個冰冰?大弟抬起下巴說:對啊,你還知道冰冰呢啊,行,下次介紹你倆認識,讓她把她那個小姐妹叫啥來的?什么咪咪介紹給你。趙韋由扔進嘴里一瓣蒜:我還有這福氣?大弟不耐煩地說道:老趙你這檔次真不是我說,什么叫你的福氣,等你賺了大錢那是他的福氣。趙韋由嘴咧的更開了,之前的一些顧慮也完全拋在腦后了,又沉浸在和咪咪的故事里,不能自拔。
大弟又拿起手機:喂?馬總啊,咋啦喝酒呢。啥?公司上市差兩千塊錢?那我手頭也沒有現(xiàn)錢啊,我剛招了幾個合伙人,現(xiàn)錢都投進去了,讓我?guī)湍銣悳惏。缓竽迷脊蛇€?行,我?guī)湍銌枂柊?。大弟假裝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趙哥,四十大盜的馬總說公司上市差兩千啟動資金,讓我?guī)椭鴾悳?,說是拿原始股還,到時候一年分紅不多,也就一千來萬,你看你有沒有興趣?趙韋由直接傻眼了,我的天哪,四十大盜那可是國內(nèi)最大的集團了,能和四十大盜的馬總攀上關系,兩千塊錢那根本就是太值了,但是問題來了,趙韋由最后的十七塊錢拿來買煙了。
大弟,這個我興趣倒是很足,就是手頭,不能說是不夠,只能說是身無分文。大弟一臉驚訝的說:趙哥你別鬧,實在不行你把買生活用品的錢拿出來先墊上,到時候我讓馬總給你把螞蟻額度提升個幾萬,讓你生活不愁。大弟啊,我沒有買生活用品的錢啊,我這次跟你來就帶了一個手機一包煙,要不你問問馬總,上市能晚一個月嗎?我下個月你給我發(fā)了工資我再給他。
大弟有點懊惱了:還下個月?人家分分鐘幾百萬上下,咱倆說話的這會兒功夫馬總已經(jīng)損失了幾千萬了,還等的了你下個月,不是你沒帶生活用品,也沒有錢,你來了洗臉刷牙的家伙事你都沒有???趙韋由一臉委屈的說:你讓我跟你走,我以為你都全包了呢。大弟這個氣啊,尋思我叫一幫人過來是算計你們的,合著你趙韋由先把我算計進去了,想到這里連忙擺手說沒關系沒關系,喝酒喝酒,兩個人很快就喝光了一瓶二鍋頭,大弟起身去上廁所,趙韋由一粒一粒的吃著花生米,可是左等右等快一個小時了,大弟都還沒有回來,眼看著夜里十點多了,飯館要打烊了,大弟還是不見蹤影。
大哥,我們要打烊了,要不明兒你再早點過來慢慢喝?老板已經(jīng)下了逐客令,趙韋由尷尬的說到:啊,跟我一起來的朋友還沒回來,我得等他。你說那個人啊,他早就走了,電瓶車都騎走了,估計不回來了吧。趙韋由很是驚訝,這個大弟咋還不辭而別了?把我一個人丟這兒了,是不是喝多了?趙韋由只能尷尬的起身往外走,老板叫住了他:大哥,那什么,還沒結賬呢,一共93,收您90得了。啥?趙韋由簡直是被戳了肺管子。剛才那個人沒結帳?這不扯了個大蛋么,不是說好他請客的么,那什么老板,你容我回去找他,然后明天來給你送錢好不好,我這出來的匆忙,都沒帶錢。
那你不是帶手機了么,我這螞蟻付和巨信付都支持。老板以為趙韋由只是沒帶現(xiàn)金,趙韋由一聽這話更是尷尬到了極點,萬萬沒想到大弟給他來了這么一出,現(xiàn)在想來剛剛飯桌上的話估計也都是忽悠他的,看他沒有油水可榨就把他一個人丟在了這里。想到這里趙韋由氣由心生,也一拍桌子跟老板說了實話:我直說了吧,我身無分文,老板你看我給你干點啥抵飯錢吧。
趙韋由要是態(tài)度好點呢,老板也不至于因為90塊錢跟他上綱上線,頂多就是讓他幫著搬幾袋米,幾袋面就算了,但是一聽趙韋由這么說,老板也不慣著他,直接打了110報警,不出五分鐘,附近巡邏隊民警就到了,簡單了解了一下情況,就把趙韋由帶回了所里。之所以帶回派出所,也不僅僅是因為霸王餐,還是這深更半夜,首都地界突然出現(xiàn)這么一主兒,警察叔叔得帶回去問問他是干嘛來的。
說說吧,為什么吃飯不給錢???值夜班的警察態(tài)度也不強硬,跟趙韋由仿佛在聊家常。趙韋由一聽這話,借著酒勁也打開了話匣子:
警察叔叔,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