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魂崖的風,裹挾著刺骨的戾氣,卷得崖邊的枯樹嗚嗚作響。
云奚立于崖頂,看著下方深不見底的峽谷中翻涌的黑霧,眸色微沉。
黑霧里隱約傳來生魂的哀嚎,絲絲縷縷的死氣順著巖壁攀升,觸到他周身的靈力屏障時,便如冰雪遇陽般消融。
“云奚,你當真要壞我青霄谷的大事?”
峽谷深處傳來秦老的聲音,雖沒了往日的中氣,卻多了幾分破釜沉舟的瘋狂。
黑霧翻涌得更急,隱約能看到無數(shù)扭曲的人影在其中掙扎,正是那些失蹤的修士生魂。
云奚沒有答話,只是抬手一揮,一道白光如利劍般刺入黑霧。只聽一聲凄厲的慘叫,黑霧竟被撕開一道缺口,露出下方半山腰處一座詭異的石臺——石臺上刻滿血色符文,萬余根鎖鏈從符文延伸而出,每根鎖鏈的末端都拴著一個昏迷的修士,他們的靈力正被符文源源不斷地吸走,匯入石臺中央的黑洞。
“噬魂陣的核心果然在這里?!痹妻闪巳?,身形一晃便落在石臺上。
“攔住他!”秦老嘶吼著,黑霧中沖出數(shù)十名青霄谷修士,個個雙目赤紅,顯然已被戾氣侵蝕了神智。他們手中的長劍泛著黑氣,直撲云奚而來。
云奚指尖靈力流轉(zhuǎn),并未下殺手,只是屈指輕彈,一道道柔和的白光落在他們眉心。
那些修士身形一僵,眼中的赤紅褪去,隨即癱倒在地,昏迷過去。
“你以為這樣就能救他們?”秦老的聲音帶著嘲諷,“陣法已啟動,除非殺了陣眼的祭品,否則誰也阻止不了!”
云奚看向石臺中央的黑洞,那里隱約有個模糊的身影被鎖鏈纏繞,正是青霄谷用來穩(wěn)定陣眼的祭品。
他剛要動手,卻見那身影忽然動了動,傳來一道微弱的女聲:“云……云奚大人……”
是晏嬰靈的侍女,之前在洛城別院外被青霄谷擄走的那個姑娘。
云奚眼神一凝,若是強行破陣,祭品必死無疑。
就在此時,天邊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哨聲,三短一長——是梅院的傳訊信號,代表有急援趕到。
云奚抬頭,只見歐陽賦帶著任逍遙幾人正御劍而來,身后還跟著離國幽冥閣的修士與梅院弟子,密密麻麻的身影如雁陣般掠過天際。
“大哥,我們來幫你!”任逍遙的聲音穿透風聲,金紅色的鳳凰火在他周身燃燒,遠遠望去如同一顆墜落的星辰。
云奚心中微動,隨即笑道:“倒是會給我驚喜?!?p> 歐陽賦率先落地,悔神槍一挑,便將纏向侍女的鎖鏈斬斷:“逍遙,用鳳凰火凈化戾氣!晏姑娘,帶你的人護住祭品!雨澤,云垠,清剿殘余的青霄谷修士!”
幾人分工明確,瞬間便穩(wěn)住了局勢。任逍遙的鳳凰火如潮水般鋪開,所過之處,黑霧滋滋作響地消退,生魂的哀嚎漸漸平息;晏嬰靈指揮幽冥閣修士布下防護陣,將昏迷的祭品與修士護在其中;葉雨澤與云垠則如兩把利刃,將試圖靠近石臺的青霄谷修士盡數(shù)擊退。
“一群毛頭小子,也敢班門弄斧!”秦老見狀,徹底瘋狂,竟主動沖入黑霧,引動了噬魂陣的最終殺招。
石臺上的血色符文驟然亮起,黑洞中伸出無數(shù)只骨爪,抓向離得最近的任逍遙。
“小心!”云奚提醒道,同時并指如劍,在虛空中畫出一道金色的符印,符印落下時,骨爪瞬間被凍結(jié)。
這正是天書殘卷上記載的星象封印術(shù),專克邪祟。
任逍遙趁機祭出《噬凰烈九訣》第三式“噬天”,鳳凰火化作一張巨口,竟直接將黑洞中溢出的戾氣吞噬了大半。
“不可能……”秦老目瞪口呆,他沒想到這少年竟能克制陣法的戾氣。
歐陽賦抓住機會,悔神槍帶著至尊骨的力量直刺石臺中央的符文,槍尖落下時,符文如玻璃般碎裂開來。
“轟隆——”
噬魂陣徹底崩潰,黑霧如潮水般退去,露出峽谷中郁郁蔥蔥的草木。那些被吸走靈力的修士緩緩睜開眼,雖面色蒼白,卻已無大礙。
秦老癱倒在地,望著恢復清明的峽谷,眼中滿是絕望:“浩劫要來了……沒有陣法,我們都要死……”
云奚走到他面前,聲音平靜:“浩劫從不是靠邪術(shù)能抵擋的。”他抬手一揮,一道白光注入秦老體內(nèi),“廢你修為,是讓你好好活著看看,九州的未來,靠的是什么?!?p> 秦老愣住,感受著體內(nèi)雖微弱卻純凈的靈力,忽然老淚縱橫,對著云奚深深一揖。
夕陽西下時,眾人踏上歸途。幽冥閣的修士護送著獲救的人們先走,梅院幾人則陪著云奚落在最后。
“大哥,你之前說浩劫……”任逍遙忍不住問道。
云奚望著天邊的晚霞,輕聲道:“是境外的‘濁族’,他們以吞噬靈氣為生,百年后便會越過界碑,踏入九州?!?p> 幾人沉默下來,臉上卻沒有懼色。
歐陽賦握緊悔神槍:“百年時間,足夠我們成長到能守住界碑?!?p> 任逍遙點頭:“到時候,我的鳳凰火定能燒盡那些濁族?!?p> 云垠揮了揮淵劍:“還有我的淵劍!”
葉雨澤與晏嬰靈相視一笑,眼中亦是同樣的堅定。
云奚看著他們年輕的臉龐,忽然笑了。
是啊,有這群少年在,九州的未來,何愁之有?
歸途的風,帶著草木的清香,吹散了斷魂崖的戾氣,也吹向了充滿希望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