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樂燕總算止住了笑,氣息卻似乎還有些紊亂。
“那你們往傷口上抹的是酒么?我從未聞過如此濃郁厚重的酒香,這怕不是一般的酒吧?!?p> 趙鶴云對這酒香深感好奇,男人嘛,沒幾個對酒沒有興趣的。
“那個不算酒,我管它叫酒精,用來給傷口消毒的?!?p> “消毒?”
“是啊?!?p> 然后林徹又把自己那番殺蟲理論拿出來解釋一番。
“肉眼看不見的啊,好神奇。”
趙樂燕也好奇得很。
“恩,以后我做一個鏡子出來,到時候就能把這些蟲子放大讓人看到了?!?p> “好呀,那到時候可一定要告知奴家呀,奴家也想看看呢?!?p> “好說好說,哈哈,等我做出來哈,鶴云兄,好酒的話,我這里倒是真的有,鈴娘,去把三只酒各拿一小壇來?!?p> 嘿嘿,既然趙鶴云是宗室,那就是高端買家群體,正是白酒的銷售對象,林徹當(dāng)然不會放過這個絕好的廣告機會了。
“對了,不知賢兄妹來訪可有哪里是小弟幫得上忙的么?”
“哎呀,差點忘了正事了,是這樣的,今日救得的那群小娘子,只有三個還記得家鄉(xiāng)能夠送回去的,其余都是說不清家鄉(xiāng)在何處,即使記得,估計經(jīng)了此番劫難,也是不愿回去了,這安溪縣一時無法安置,不知如何是好,便求肯到我這里,我到時可以收留他們,只是舍妹前去問過她們自己,她們,特別是那個叫香兒的小娘子,卻說只想要林小哥你收留,我就是為此事而來的?!?p> 趙鶴云說出來意,望向林徹,等他的答復(fù)。
林徹思索了一會,感覺收留一群小娘子也沒啥問題,都是小小年紀(jì),或許可以培養(yǎng)一下呢。
“這倒沒什么問題,不過我在安溪只是路過,明日便要繼續(xù)前往泉州呢?!?p> “呀,林小哥要去泉州啊,正好明日我們也要泉州,咱們可以同行了,至于安溪縣衙那里,只要能妥善安置小娘子們,去哪里倒是沒什么問題,縣衙都能開據(jù)出文書方便小娘子們以后落戶?!?p> 趙樂燕聽到林徹明日前去泉州,心里不知道為什么感到有點高興。
“那好,稍晚一點,我就前去把他們接來,縣衙的手續(xù),就要麻煩鶴云兄了?!?p> “不麻煩,應(yīng)當(dāng)?shù)?,俱是做善事嘛?!?p> 這時候,鈴娘帶著兩個使女,把酒送了上來,還擺上了一些下酒的干果。
“這是三種風(fēng)味不同的酒,分別叫石泉春,燒山火,醉八方,先隨便試下這個石泉春吧,這個較為柔和。”
使女打開酒壇,香氣繞梁,倒在林家特制的黑色陶杯里,更是襯得酒色清亮透底。
趙鶴云端起比一般酒杯細(xì)小很多的酒杯,放在鼻子前細(xì)細(xì)品聞,然后一口悶進嘴里。
這時趙樂燕也拿起杯子,要說這個時代的酒水過于淡薄,富貴人家的女子也是經(jīng)常飲用的,趙樂燕自覺酒量還是不錯的。
“樂燕姐姐,這酒其實不怎么適合女子飲用,太烈了,你得細(xì)啜慢飲?!?p> 林徹怕美女嗆到,很是好心的提醒。
那邊趙鶴云漲紅著臉,心下大氣,這小子不厚道,怎么剛才不說!
“呼……好酒啊,果然很烈,不過卻是從未有過的好酒,皇家御酒亦不如此啊?!?p> 趙樂燕是個聽勸的人,細(xì)細(xì)啜了一口,口齒生香,一股暖流漫延開來,白嫩的臉頰立時生起了紅云,在燭光的照耀下,甚是嫵媚。
杏眼也是半開半盍,猶如行在薄云間的明月一般,朦朧中透著明亮,這絕美的姿色差點再次讓林徹失態(tài)。
“我還是個孩子!”林徹趕緊祭起默念大法,消除腦海中不該有的念頭。
“林賢弟,如此好酒,無菜伴佐豈不可惜,愚兄厚顏求一頓宴席了?!?p> 靠,才一杯就開始稱兄道弟了,多喝幾杯的話直接叫妹夫應(yīng)該不是什么難事。
“鶴云兄若是不嫌棄鄙處簡陋的話,小弟當(dāng)然求之不得了,哈哈,鈴娘,讓人準(zhǔn)備宴席,恩,直接去安喜樓叫外送吧。讓他們按一百五十客準(zhǔn)備,咱們大伙一起打打牙祭?!?p> 林徹反正今日得了一筆外財,花起來毫不心疼。
“楊教習(xí),麻煩你準(zhǔn)備車馬,要能遮住車?yán)锏?,去把那些小娘子接回來,寧藍,你的傷處理完了吧,那你和芷娘也去,她們認(rèn)得你們?!?p> 林徹吩咐完自己人,又對趙鶴云說,“鶴云兄,還得煩請你派人一起跟去和縣衙交涉一下。”
“好說?!壁w鶴云也對自己的隨從吩咐了一番,讓他跟楊巍成一起去了。
……
半個時辰不到,安喜樓就把餐點送過來了,滿滿當(dāng)當(dāng)裝了五牛車。
林徹讓人把中庭收拾開來,把能用的各式桌案都擺了出來,來了個露天大宴,林氏上下人等,一起同樂。
安喜樓的服務(wù)很是周到,餐具碗碟一應(yīng)提供,還安排了七個伙計過來幫忙布置宴席,把一個倉促的宴會整理得有模有樣。
林徹大手一揮,一人打賞了一貫錢,讓布置好宴席的伙計們喜笑顏開,帶著兩百貫餐費心滿意足的回去了,走的時候還告知,用完的餐具也不用清洗,明日安喜樓自會安排人來清理收回。
等伙計們走了,楊巍成剛好也把人接回來了,二十三個小娘子,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感到有些局促不安,林徹便讓鈴娘芷娘帶著幾個使女去接待她們,領(lǐng)著去一處預(yù)先安排好的單獨小院里用餐。
林徹和趙家兄妹的案席,倒是按著這時候富裕人家的傳統(tǒng)設(shè)置的,就擺在中庭正北位置,也沒有其他人隔開。
趙家兄妹對林徹這種不拘禮節(jié),上下同樂的安排也是感到很有意思,加上美酒美食當(dāng)前,都不用林徹勸酒,趙鶴云便喝得酩酊大醉。
趙樂燕倒是很有節(jié)制,只是略飲了幾杯白酒,后面喝得都是清甜的葡萄釀。
這一夜,林氏邸店燈火輝煌,人聲鼎沸,氣氛熾烈得讓沒喝酒的林徹也覺得迷醉,當(dāng)然,林徹肯定不會承認(rèn),主要是美麗的樂燕姐姐秀色可餐,讓小人兒身體內(nèi)的老鬼有點壓不住的蠢蠢欲動。
這一次歡樂,持續(xù)到子時初,晚上十一點的樣子,在寧小七和趙家伴當(dāng)?shù)暮狭ο拢虐掩w鶴云送上了馬車。
趙樂燕站在自己的馬車前,亦是有些半醉微醺,望著燈下相送的林徹,晃眼間,似乎站著的不是一個幼童,而是一個玉冠束發(fā),英姿勃發(fā)的俊朗青年。
不由淺淺一笑,輕啟菱唇。
“空一縷馀香在此
盼千金游子何之
證候來時
正是何時
燈半昏時
月半明時”
低吟淺唱,嬌柔的聲線中,如夢似幻。
“啥?”
林徹一時沒聽清楚,不由問出聲來。
趙樂燕嗔怒的瞪了他一眼,“這是今日未有念完的詞,只念與你聽?!?p> 林徹恍然,嘿,哥就是牛逼,不管什么樣子,一樣收獲美人青睞。
“姐姐,我還是個孩子,不懂誒?!?p> 林徹假裝懵懂。
趙樂燕惱羞成怒,原已掛著紅暈的俏臉?biāo)矔r紅霞飛滿,蓮足一跺,扭身上了馬車。
“起行!”
嬌聲中帶著懊惱,還有不知所措的慌亂。
“姐姐,愿得一心人,相伴自天涯。”
林徹看著慢慢滾動車輪前行的香車,對著車尾,揮著手臂,朗聲喚道。
那車簾似乎飄了飄,終是不再回應(yīng),漸行漸遠(yuǎn)。
院門內(nèi),困倦的鈴娘迷糊著眼睛,似被林徹這一聲驚醒。
“芷娘,阿郎再說什么?”
“噗幾道呀,聽噗捅?!?p> 芷娘嘴里含著一個糖人的腦袋,擠出含糊不清的回答。
“???你說的什么???”
鈴娘一頭霧水。
芷娘只好把糖人拿出來,重復(fù)了一邊,“不知道啊,聽不懂?!?p> 芷娘又歪著頭,仔細(xì)的看了一眼還在揮手的林徹。
“鈴娘你看,阿郎揮手的樣子,是不是很像一只搖尾巴的小狗?”
“哈哈哈,芷娘你作死啊,敢說阿郎像狗……”
鈴娘做出追打狀,芷娘敏捷的閃過,撒腿就往里面跑。
“嘻嘻,我沒說,你聽錯了……”
兩個小妮子嘻嘻哈哈的追逐著,留下林徹一人立在夜風(fēng)中。
少年不識愁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