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漫聲聲質(zhì)問:“你是不是給姜姐下藥了?再不然就是給她下了降頭,要不然她怎么可能瞎了眼看上你?”
程讓冤得臉都綠了,差點被余漫一句話氣得原地去世。
作為一個被壓強上,最后還慘被甩了的男人,程讓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
冤得他伸手指了指余漫,一萬句‘去你媽’的怒吼幾乎快要具象化,臨了突然想到罵的是他姑媽,出于尊重又憋屈的咽了回去,只能化作一聲無奈喟嘆。
程讓伸手抵著太陽穴裝深沉,低垂的眉眼顯得格外沉郁:“你不知道,我們是高中同學,認識好幾年了。”
“真的?”余漫還挺意外,“然后你一個沒忍住,就對她下毒手了?”
余漫還沉浸在自己編寫的腦殘劇本里無法自拔,程讓睨了她一眼,涼涼的說:
“屁,高中的時候,她根本都不搭理我?!?p> 余漫詫異:“不是吧,表哥,你以前不是自詡一中校草一枚嗎,姜姐她如果不是眼瞎了,怎么可能不理你?!?p> “你別說,她還真是目中無人?!?p> 程讓回想起過去的傻逼歲月,一時間有點心酸,說多了都是一把辛酸淚。
程讓小時候很愛玩,什么時髦新奇就玩什么,身邊時常跟著一群狐朋狗友,吆五喝六的到處晃悠,掏鳥搗蛋的壞事沒少干,時常被他老媽追著滿街跑,逮著就是一頓教訓。
雖然他平時愛玩了些,心思也沒怎么放在讀書上,但是因為聰明,什么東西都一學就會,平時上課也不怎么好好聽,基本要到考試時才會臨時抱下佛腳,摸摸書,考出來的成績倒是也不差。
勉勉強強看得過去,一直在揍一頓和罵一頓之間左右徘徊,每次都能僥幸的靠那么一兩分躲過一頓胖揍,天生有種出門就能踩到屎的狗屎運。
初三的時候,程讓作了個大死,說到底還是因為莽,再加上心里那點不能捧,一捧就找不到北,感覺天底下老子最牛的二逼氣息。
他一時好奇,再加上蕭然往死里作的攛掇,一瞬間沒按捺住把他老爸盤了二十多年的核桃給開了。
那核桃的年紀比他還大,開了之后里面什么都沒有,就剩個干癟的,都已經(jīng)黑成干兒的仁,還有一股難以言喻的霉味。
晚上老頭子手癢想盤核桃,找了半天沒找到,最后在垃圾桶里看到心肝寶貝的殘骸時幾乎是暴跳如雷的要他償命,程讓被狠狠抽了一頓,嗷嗷叫喚了一晚上,差點把他腿給打折了。
從那以后,程讓就過起了倒霉催的監(jiān)禁生活,每逢周六周末,老頭子就直接拎著凳子坐他房間門口,別說出門了,連上個廁所老頭子都拿眼睛直溜溜的瞪著他,尿都快給他瞪的憋回去了。
程讓實在沒辦法,出又出不去,就只能呆在家里看書,看了大半年,愣是硬生生把自己看成了市里前十名。
老頭子看到他的中考成績單,這才勉強露出了幾分笑意,直接大手一揮,把程讓高中三年的學習生活給預定了,讓他去一中。
那時程讓還傻啦吧唧的覺得終于可以擺脫老頭子,他以后一定要住校,第一天開學典禮,操場上呼啦啦全是人,程讓往那一站,只感覺意氣飛揚,天高任鳥飛,無限美好的幸福生活簡直在跟他揮手召喚。
等學校領(lǐng)導講話,看到自家老頭子穿著一身灰西裝,還打著領(lǐng)帶,站在國旗臺上推了推眼鏡,假模假式的演講時,他如遭雷劈。
沒錯老頭子升職了,成了一中校長,程讓想哭都哭不出來。
下午放學,程讓跟著一群狐朋狗友走出校門,手里拿著個籃球滴溜溜的在指尖轉(zhuǎn)著玩,感覺手里跟轉(zhuǎn)著個地球似的,特別酷。
這裝逼吧,總是容易遭雷劈,程讓轉(zhuǎn)了沒兩下,腳下踩了個坑,身子一歪,籃球就從指尖飛了出去,吧唧一下砸在他的鼻梁骨上,差點連眼淚都給他砸出來。
程讓捂著鼻子去追籃球,籃球咕嚕咕嚕的往前滾,很快滾到了公交車站臺那兒停了下來。
正值放學,站臺前零零散散站了不少人,程讓一眼就看到站在那兒的姜與,這一眼就是一場孽緣。
那時他還不知道姜與叫什么,只覺得那個女孩很特別。
當時姜與站在巨大的廣告牌前,身形纖瘦又筆挺,背著個書包,穿著白色的T恤和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因為背對著夕陽,余暉在她的周身勾勒出一層淡淡的光暈,她臉上的神色很淡。
淡得讓人無法形容,程讓說不清楚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情緒,只覺得很特別,很……迷人。
跟一般的女孩不一樣,似乎天生就有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質(zhì),像一件充滿冷感而又精致無瑕的藝術(shù)品。
你驚嘆她的存在,贊賞她的純凈和無暇,卻始終都無法靠近和觸碰,仿佛被無形的玻璃墻壁阻隔著。
而那堵墻不停的告訴你,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永遠都無法走進她的世界。
那時程讓跟著迷了似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陣悸動,那種不穩(wěn)定的,甚至帶著點沖動的情緒在他的胸腔中不停的叫囂,他控制不住的往前走了幾步。
籃球就在姜與的腳邊,她似乎毫無知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低垂著眼簾注視著地面,或者說注視著那個籃球。
程讓撿起地上的籃球,姜與沒有動彈,依舊站在原地,隔著半米遠,兩個人的距離有些近。
女孩冰冷淺淡的眉眼在霞光中仿佛被染上了一層柔和,極致的暖,極致的冷,在那方寸之地被柔和成了一種矛盾而又瑰麗的濃墨油畫,鋪陳開來的是少年如同漣漪般緩緩漾開的,青澀又懵懂的悸動。
耳邊傳來嘈雜吵鬧的聲響,程讓身后的狐朋狗友走了上來,一大群人稀稀拉拉徑直從姜與面前走過,少年人說話時總是意氣飛揚,好似鳥雀跳躍在夏日林梢,青春熱切,充滿了朝氣。
程讓忽然起了惡劣的挑逗心思,顛了顛手里的籃球,喊了一聲:“蕭然,接著!”
程讓舉起手臂把籃球直接朝蕭然砸了過去,整個人直往前沖,堪堪撞上了一無所知的姜與,撞得她身子一歪,趔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