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敘世羽

第八章 騷包

敘世羽 一戲嬰蘇 3810 2021-08-24 07:56:29

  回滬北城的路上,悠瞳垂著眼睛,坐在馬背上,目光無神,一路隨著馬兒晃晃蕩蕩,像丟了魂似的。

  天色已暗,依舊可見黃沙漫漫,路一側(cè)是懸崖,一側(cè)是土黃色的山巔。

  悠瞳從腰間拿出羽遠給她的玉佩,手指輕輕摩擦著上面獬豸的紋絡(luò),想著羽遠說的那些話——

  “此玉佩中藏有一對銀羽,除了可以用作旋回防殺利器,也是救城主愛子的關(guān)鍵。只是銀羽無法獨自進身驅(qū)毒,需要與患寒毒之人有血緣關(guān)系的人,先將銀羽放置自己的體內(nèi),再用內(nèi)息把銀羽推送給對方?!?p>  “待銀羽進入到對方體內(nèi)后,將銀羽留置,同時把對方的寒毒回收到自己的身體里,整個過程,會折損掉自己一半的元神?!?p>  “不過,您的愛子不會因抽離出毒氣而痊愈,銀羽僅可抑制再生寒毒竄涌,所以必須將銀羽永遠留在體內(nèi),人也因此成了銀羽的終生宿主,如果強行將一對銀羽全部逼出,宿主必會在三日內(nèi)身亡?!?p>  “此玉佩原是一對,彼此互聯(lián),當(dāng)其中一塊被有意損壞時,另一塊完好的玉佩,會將損壞玉佩之人一半的元神吸去,換言之,你救了愛子后……”

  悠瞳跳下馬,看了看手中的玉佩,向空中一拋,揮劍將其劈成兩半,一雙銀羽和碎玉紛紛落在她的手中。

  一瞬間,悠瞳忽感身體輕飄,竟要向懸崖倒去,她的馬立刻站到主人面前,用脖子擋住了她。

  悠瞳扶著馬身,臉色極差,輕輕拍了拍它,有氣無力道,“沒事,我們回去找岸岸吧……”

  ————————

  梁與肖忽然睜開眼睛,心臟“噗通”直跳,心說見了鬼了,怎么又夢到了那伙人?該不會是之前哪起任務(wù)中的冤鬼來索命了吧?

  但冤魂為什么要穿成那樣?而且那伙人似乎僅存于夢中,并沒有對自己做什么要命的事,而且自己也一直沒有出現(xiàn)在他們之中,而且這夢怎么會是連貫性的,而且……

  “小與!”侯爵的大臉突然出現(xiàn)在梁與肖眼前,嘴里含的半截香蕉,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掉到梁與肖的臉上,“哎哎,小龍蝦!你快過來瞧瞧!你們家房東每次都是詐醒嗎?”

  又一張俊美的臉出現(xiàn)在梁與肖眼前,眼睛漆黑深邃,鼻梁高挺,粉面朱唇,鴉羽般的睫毛輕眨了幾下,將眼中的陰郁帶走了些許,輕輕一笑,如同春風(fēng)拂面,溫暖至極,這樣的容貌,放在一個男人身上,總歸是陰柔了些。

  小龍蝦是梁與肖在六年前的一次任務(wù)中,誤“炸”出來的……

  那次恒黑海讓他帶一隊人,去解決掉一個地下錢莊。梁與肖的手下在埋放炸藥前,明明仔細確認了周圍沒有人員活動,誰知隨著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小龍蝦幾乎被活埋。

  梁與肖手持生命探測儀,走在廢墟上,查看是否留下活口時,怎料在廢墟邊角處下,發(fā)現(xiàn)了微弱的生命體征,最后挖出了這小子。

  小龍蝦微微睜了下眼睛,看到一個帶著防煙面具的男人,黑夜中,只有那一雙褐色幽亮的眸子,閃著光。

  任務(wù)中要剿殺的目標是特指的,少殺多殺都不行,被恒黑海發(fā)現(xiàn),都要抵命。梁與肖怕這小子把事聲張出去,便先把他帶回了自己的住處,并給他固定了骨折的雙腿,又簡單的處理了傷口。

  第二天,梁與肖去小龍蝦房間時,從門縫中看到他已經(jīng)醒了,正靠在床頭,拿著梁與肖的紙筆寫著什么。

  梁與肖以為這小子想要逃跑,在寫求救信息,于是立馬推開房門,大步上前,一把搶過紙張。結(jié)果驚訝的發(fā)現(xiàn),紙上畫的竟然是一雙幽亮深沉的眼睛,睫毛濃密纖長,絨順如煙——這不是自己的眼珠子嗎?

  梁與肖指著畫紙,質(zhì)問道,“你是不是打算報警?這是給警方提供的線索嗎?”

  小龍蝦嗚嗚呀呀的筆劃著手語,梁與肖這才知道,原來自己撿回來個啞巴!下一秒,他在紙上寫出了一行漂亮的字體——你的鋼筆是黑色的,很遺憾,我沒有辦法畫出你原本褐色的眼睛。

  梁與肖起初只是皮了一下,才隨口給他取了個“又聾又瞎”的名字,結(jié)果再問這小子名字時,他一直重復(fù)比劃著手語——“小龍蝦”。

  看樣子,似乎是還挺喜歡這個麻辣味兒的名字。

  因為小龍蝦的聽力沒有問題,梁與肖跟他交流,時而用嘴,時而比劃。時間久了,經(jīng)常混在他們身邊的侯爵,雖然不會比劃手語,但也能看懂一些。

  “小與?小與!”侯爵拍拍梁與肖的臉,又在他身上胡亂摸了一通。

  “滾滾滾!別他媽跟我摸摸搜搜的!”梁與肖推開侯爵,坐起來,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

  小龍蝦端來一杯牛奶給梁與肖。

  侯爵替他接過杯子,“快,與寶寶要和nēi nēi了!”回手又從床頭柜上抓了一片吐司,送到梁與肖嘴邊,故意惡心吧啦的,“來,啊……”

  梁與肖推開吐司片,晃了晃腦袋,腦漿似乎還沒有歸位,皺眉問道,“我怎么在家?”

  “金曉真給你開了一個星期的病假?!焙罹舭淹滤救搅俗约旱淖炖铮ü蓮拇策叺牡首由弦惶?,坐到了梁與肖的床上,陰陽怪氣道,“你說那小娘們兒是不是看上你了?上次我胳膊都斷了,她第二天還把我派去外勤!”

  “在保齡球館蹲個點,盯個梢也叫外勤?就算胳膊斷了,也沒影響你那天一如既往的洗溝啊?!绷号c肖喝了一口牛奶,回身正想去拿吐司,看到盤子里只剩渣子了。

  侯爵嘴上掛著吐司屑,又搶了梁與肖手中的半杯牛奶,一飲而盡,小龍蝦見狀,正準備再去給梁與肖準備一份早餐。

  “不用了?!绷号c肖猜到了小龍蝦的意思,叫住了他,隨后用手語問他,“你是不是要出去畫畫了?”

  小龍蝦點點頭,回身從雙肩包里掏出一個檔案袋,雙手遞給梁與肖,臉上帶著溫暖的笑。

  小龍蝦很喜歡笑,對所有人也都很親和,但梁與肖總覺得這人身上透著一股冷清,而且一頷首一低眉之間,又有一種無法言說的貴氣,即便離得很近,還是能感受到一股疏遠。

  侯爵莫名其妙的掃量著小龍蝦,用下巴指了下檔案袋,“這什么玩意?入職簡歷?。俊?p>  小龍蝦掛著淺淺的笑,手語比劃著,“這個月的租金?!彪S后,背著畫架離開了。

  “我的玉佩呢?”梁與肖四處尋著外套。

  “我給你放枕頭下面了?!焙罹粲謴亩道锾统鲆桓憬叮靶∨c,那小子到現(xiàn)在還每個月付你房租呢?”

  梁與肖從枕頭下拿出玉佩,反復(fù)看著,漫不經(jīng)心的“嗯”了一聲。

  侯爵鄙夷的看著梁與肖,“這么多年,且不說小龍蝦像個保姆管家似的打掃、洗衣、燒飯,人家還教會了你一門語言呢,你不是說把他當(dāng)?shù)艿莛B(yǎng)嗎,用人家賺來的錢養(yǎng),你損不損?”

  梁與肖的注意力幾乎都在玉佩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回道,“這又不能怪我,跟他說過多少次了可以免費住,也不用以勞抵債,他非不聽,怨誰?”

  大圣更鄙視他了,“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你要是覺得太勉強,那我替你收了,把小龍蝦放我家去——別人裝錢都是用信封,他居然用檔案袋,你也夠黑的了,收了多少錢啊?”大圣剛伸出手,還沒碰到檔案袋,就被梁與肖拍了回去。

  “你就是想找個長期免費打掃衛(wèi)生的,我還不知道你?”梁與肖把檔案袋塞到了枕頭底下,“你要是想要個小龍蝦這樣的室友,有本事也去炸一個出來啊。”

  大圣看了眼梁與肖手里拿玉佩,“你這兩次怎么一醒就擺弄它???”

  梁與肖的眼睛一直長在玉佩上,蹙著眉,“大圣,你覺得我們?yōu)槭裁磿鰤???p>  “做夢?睡嗨了唄!”大圣問道,“你夢到什么了?”

  梁與肖輕嘆,滿眼疑云,“是啊,我夢到的是什么啊……”

  大圣看看梁與肖,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小心翼翼地問了句,“小與,你是不是想你爸媽了?明天是他們的忌日,要不我陪你去拜祭下?”

  梁與肖頓時覺得胸口堵得慌,冷淡的回了句,“不去!”

  大圣有些無奈,往前湊湊,“小與爺,十九年了,你一次都沒去看過那老兩口,什么仇什么怨啊?”

  “沒什么仇,也沒什么怨,只是沒什么感情?!笨此剖琴€氣的話,其實也是實話。父母給梁與肖留下的,除了這套偏遠的別墅外,就是“子承父業(yè)”的高薪高危職業(yè)了。

  梁與肖從記事起,就被放在了寄宿幼兒園,寒暑假和節(jié)假日也不回家,就連大年的鐘聲,都是在幼兒園里聽到的。因為他,幼兒園里的老師,每年都可以拿著高昂的加班費,陪他一起跨年。

  老梁和老肖每次都會在梁與肖快忘了他們長什么樣時,才會去幼兒園看看他,真的只是“看看”而已,兩三分鐘的時間。

  到了小學(xué),依舊是寄宿學(xué)校,本以為會如此這般的再過六年,然后轉(zhuǎn)戰(zhàn)下一個根據(jù)地,繼續(xù)寄宿,結(jié)果,父母先一步長眠了,之后,梁與肖就被恒黑海帶走了。

  梁與肖對父母的印象極其模糊,唯一記得的就是,他們跟尋常人一樣,五官不少,四肢不缺,而且總是穿著一身工裝。與其說像是車間工人,不如說更像是考古隊的,梁與肖也一直認為,考古就是他們的職業(yè)。

  每次學(xué)校以“我的媽媽”或者“我的爸爸”命題作文時,梁與肖在作文中都會寫這樣一句話:我們不常見面,我在地上,他們在地下,死人比我更常見到他/她。

  現(xiàn)在想來,自己還真是一個偉大的預(yù)言家。

  畢竟是別人的家事,而且人家爸媽還是因他而死的,侯爵也不好多勸,拍拍褲子起身道,“那明天我去替你看看,然后拍張照片給你帶回來?!?p>  “省點內(nèi)存吧,哪次你拍的照片我看了?”梁與肖身子一滑,又躺了下去,被一蒙頭,“下次來我家別噴那么重的古龍水,嗆死個人!騷包!”

  侯爵瞪了梁與肖一眼,雙手手掌從頭兩側(cè)向后順下去,極其做作風(fēng)騷的輕撫了一下自己的大背頭,“老子就喜歡騷包!”

  侯爵走后,梁與肖再也無法入眠,他拿出枕頭下的檔案袋,從里面抽出一張紙。

  紙上畫著一個俊朗帥氣的男人,那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小騷樣,還真是被小龍蝦的畫筆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又恰到好處——媚而不嬌,浪而不油。

  畫的右下角,還畫著一只小龍蝦,這算是作者本人的簽名了。

  “臭小子,畫功又見長了!”梁與肖滿意的把自己的畫像收了回去,走到書柜前,動作很輕的將檔案袋按順序,放在了一整排一模一樣的檔案袋的最后面。

  既然睡意全無,梁與肖打算去趟玉器行,找老熟人再幫忙看看這塊玉。

  嘴上說大圣騷包,自己出門前卻花了兩個小時捯飭——一身清爽的休閑裝扮,套了一件牛仔外套,乍眼一瞧,眉清目秀的一張臉,正是個青春朝氣的大學(xué)生模樣。

  無鏡片的鏡框一架,好一個斯文敗類,眉頭微皺的時候,還有一種禁欲又性感的憂郁味道。

  梁與肖對著鏡子又照了二十分鐘后,帶了兩條手鏈,終于滿意的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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