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火中取栗

　　德鑫的產品，通過評估后，達到了X制藥公司的各項標準，下一步將是談判未來合作的前景。唐季林異常興奮，如果能夠和X公司簽合同，那將是德鑫的一個里程碑。事實上，連中方母公司都從來沒簽到過這樣一個重量級的客戶。

　　唐季林一大早來到徐景天的辦公室，黃一凡也在。唐季林進門就說，“徐總，我們什么時候和你的老東家談判??？”

　　“急什么？”徐景天本想打電話叫唐季林到他辦公室，沒想到唐季林比他還沒耐心。

　　“怕夜長夢多。”

　　黃一凡搖搖頭，“你也年紀一大把了，怎么還整天跟火燒屁股一樣。”

　　“拿不到單子，孔正還不燒了我們的屁股！”

　　在董事會上發(fā)生的事，不該講的徐景天是不會講的。但唐季林在公司多年，交游甚廣，他自有他的信息渠道。黃一凡臉上有點不自然。徐景天盯了唐季林一眼，意思叫他閉嘴。

　　“今天叫你們來，就是要好好籌劃一下。別以為會那么容易，我們不過是拿到了一塊敲門磚。他們采購部的Frank我可是知道，刁的很。我敢保他正在拿我們要挾其他供應商，準備從中漁利呢。那幾個供應商各有優(yōu)勢，也各有不足。我們必須在報價和策略上找好我們的定位，爭取一舉擊潰?！?p>　　“還等什么?！碧萍玖謳砹艘淮蠖奄Y料，一副摩拳擦掌的架勢。黃一凡雖然表面上照舊不溫不火，他的心里，卻燃起一種久違的熱情，讓他想起了剛進公司時，他們那些剛畢業(yè)的大學生們志在千里的激揚歲月。

　　他們幾個人在徐景天的辦公室呆了一整天，到了晚上還在里面。小田進到徐景天的辦公室，發(fā)現到處散落著文件，便利貼，吃剩的披薩，水瓶，幾個人七倒八歪地坐在椅子，沙發(fā)，甚至窗臺上，白板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和數。

　　“你們這是......簡直象打了敗仗的戰(zhàn)場一樣?！毙√镎f。

　　“小田，不許說敗這個字。”唐季林瞪大眼睛夸張地說。

　　“小田，你怎么還沒走？”徐景天問。

　　“我不知道你們是不是還需要什么?！?p>　　“今天就到這兒吧，腦子不轉了?！毙炀疤煲贿呎f，一邊幫助小田收拾滿屋的狼藉。

　　黃一凡和小田先離開了。唐季林說，“我也走了。最近太忙，經?；丶彝?，老婆大人有些不滿?！?p>　　“那你快走。愛人可比工作重要?！?p>　　“這話怎么能出自一CEO之口？還是我的老板？”唐季林半開玩笑地說。

　　“那怎么了？我只是實話實說?！?p>　　“老大，你久經沙場，沒有付出，也達不到你今天這個地步吧？”

　　徐景天笑道，“黑幫片看多了吧你？”

　　笑容漸漸從徐景天臉上隱去，“季林，事業(yè)可以重來，人錯失了可能永遠找不回來，且行且珍惜吧?！?p>　　不知為什么，唐季林隱隱覺得徐景天真的丟失過某個對他很重要的人。

　　不出徐景天所料，老謀深算的Frank想來個鶴蚌相爭，漁翁得利。但是，他徐景天又豈是等閑之輩，他和唐季林還有黃一凡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打算火中取栗。

　　談判時徐景天并沒有參加，這是唐季林的職責范圍，他讓唐季林全權負責。到了決勝負的一天，徐景天仍然是忍不住有點惴惴不安，他一直在等唐季林的電話。

　　黃一凡中間還跑過來一趟，“徐總，還沒消息？”

　　“有的話我立即告訴你?！?p>　　下午三點鐘左右，唐季林撥通了徐景天的電話。

　　“季林，有定論了？如果有的話，我叫一凡一起來聽?！?p>　　“叫吧?！秉S一凡不到片刻就趕到了徐景天的辦公室。

　　“說吧，季林?！?p>　　“我們，沒拿到......”

　　一陣沉默，“怎么可能呢？”唐季林在電話那頭大笑。

　　“唐季林，你小子......”徐景天暗暗松了一口氣。

　　“合同條款怎么樣？”黃一凡問。

　　“黃小邪，幸虧你算得精。雖然價格不能說最理想，但比我們的底線還是高出一截的?！?p>　　“能打進去而且還有利可圖就是大功一件，這實在是件值得慶祝的事兒。”這個消息的確讓徐景天振奮。

　　“那徐總今晚還不請我們吃飯？”唐季林明顯心情大好。

　　“沒問題，別跟我拼酒就行?！?p>　　“成，您那酒量，我們又不是不知道?！碧萍玖植环胚^難得的懟徐景天的機會。

　　那晚三人邊吃邊聊。開始談工作，后來話題就廣了。唐季林講到他和他老婆是初中同學。

　　“那時還沒有微信和QQ呢。我當年第一次給她寫情書，她居然拿紅筆把我的錯別字圈出來，寫了個已閱，然后還給我了?！?p>　　“也就你老婆治得了你?！秉S一凡笑著說。

　　“黃小邪，太沒良心了你。當年你追你老婆，我還給你支過招呢?！秉S一凡和他太太，還有唐季林，都是當年那批加入公司的大學生。

　　“唐季林，你還叫我黃小邪，我都快四十的人了?！?p>　　“黃老邪?！碧萍玖謱ψ脚S一凡樂此不疲。

　　“徐總，您和您太太怎么認識的？”黃一凡問。

　　徐景天被問了個冷不丁，“我......沒有你們那么有趣的故事啊?！碧萍玖钟忠淮慰吹搅诵炀疤炷樕想y以捉摸的表情。他巧妙地替徐景天把話題岔開了。

　　那天他們聊到很晚。徐景天離開原先的公司后，他不是沒懷念過那些老同事，老部下?，F在，他仿佛重新找到了有人一起并肩作戰(zhàn)的感覺，他喜歡這種感覺。

　　第二天，徐景天給X制藥公司采購部副總Frank打了個電話。他們其實是老相識，在一起工作多年。

　　“徐總，你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啊。你們那個唐季林很難對付呢?！?p>　　“對付你，我不派最強的行嗎？怕把我們吃了連骨頭都不吐?！?p>　　“咦？你那個時候很喜歡我這一點啊?！?p>　　“此一時彼一時啊?！倍舜笮ζ饋怼?p>　　“你們的產品確實不錯，”Frank說，“你也知道，不是所有供應商都可以保證質量和交貨始終如一，我們在印度的分公司最近就和他們的供應商出了問題。對你，我還是知道你的做事標準的。”

　　Frank說者無心，徐景天卻聽者有意?！坝《确止粳F在是誰負責采購？”

　　“是Syed，你們認識的吧”。Frank回答。

　　又是一個老熟人，徐景天心說。他和Syed當年在加拿大共事過，兩個人還一起參加過新員工培訓。后來雖然各自回國就職，有時仍然在全球會議上碰到，兩人還是很念舊的。

　　“Frank，很高興我們又可以一起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