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次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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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李峰帶著1527和李夏楠搬到郊區(qū)公寓樓的第二年，李峰已全然再無當(dāng)年的精英模樣，用蓬頭垢面、胡子拉碴來形容現(xiàn)在的他最為貼切。

　　1527帶著李夏楠剛一進(jìn)門，卻見李峰酒氣熏天的怒火鋪天蓋地而來。

　　“1527，你說你帶夏楠去鎏金花苑和輝輝還有其他同學(xué)玩，那我問你，當(dāng)時輝輝家里還有誰？”李峰問。

　　1527下意識地?fù)踉诹死钕拈纳砬?，護(hù)了護(hù)身后的孩子。

　　孩子剛進(jìn)門的時候還蹦蹦跳跳，開開心心的，這會兒嚇得只敢躲在1527身后，側(cè)著身子，探出個腦袋向外張望著。

　　1527坦言：“有時候，夏楠媽媽也會在?！?p>　　“1527，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不讓我女兒再和莫倩妮接觸了嗎？”李峰對1527吼道，“怪不得法院寄給我的證據(jù)清單里會有這些照片！這些全都是我搬到這里之后，你偷偷帶著我女兒在胡碧霞家和莫倩妮的合影！你知道這對我有多不利嗎？”李峰把證據(jù)材料里的一疊李夏楠和莫倩妮在輝輝家相處地很愉快的照片扔到了1527臉上，指著1527的鼻子，怒問，“到底誰才是你的主人，你這個吃里扒外的東西？”說著，李峰瘋了一般抽打起了1527。

　　“你別打1527！”李夏楠哭叫道。

　　李峰怒不可遏地說：“李夏楠，你再吵，我連你一起打！他一個機(jī)器人，就跟條狗一樣，不打長不了記性?！?p>　　2

　　李峰沒過多久就把自己的手打疼了，罵罵咧咧地走入了里室。

　　1527之前已經(jīng)被李峰打得跪倒在地，他見李峰離開了，迅速回頭對還在進(jìn)門處的李夏楠輕聲說：“夏楠快回房間，給你媽媽打電話，讓她報警，帶你走。”

　　“那你呢？”李夏楠雖這么問，但已聽話地向自己的房間挪了挪步子。

　　“夏楠不用擔(dān)心我，我沒事的，結(jié)實(shí)著呢?！?527揚(yáng)了揚(yáng)嘴角，但他的臉上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了一道道的血痕，盡管那都是納米機(jī)器人的偽裝，卻叫人看了觸目驚心。

　　李夏楠那邊剛一關(guān)緊房門，這邊李峰就拿著之前在里室里翻箱倒柜了半天才找到的一根皮帶，他見李夏楠不見了，高聲道：“老子還沒讓你走呢，李夏楠！給我從你的房間里滾出來！”

　　李夏楠在屋內(nèi)有些怕了，她剛剛撥通媽媽的電話，但那邊一直只是振鈴，她也知道媽媽一直都很忙，也許根本接不到這個電話。

　　門外的是自己的父親，有什么可怕的呢？于是，李夏楠準(zhǔn)備開門，卻聽到1527的聲音傳來：“夏楠，你別出來！按我說的做！”

　　緊接著，孩子在屋內(nèi)聽到了皮肉被抽打，似乎皮開肉綻一般的聲音，好在這個時候，電話通了。

　　李夏楠邊和媽媽匯報這里的情況，邊聽到李峰震耳欲聾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我要把你退了，扔到廢舊機(jī)器人市場上去，把你的胳膊和腿都卸了！你的程序搭錯了？竟敢當(dāng)面忤逆我！”

　　“您雖然是我的主人，但我是居家服務(wù)型機(jī)器人，為這個家服務(wù)是我的最高宗旨?！?527辯解，“您買我的目的本就是為了讓我看管家里的孩子，孩子想要見媽媽，我就有義務(wù)……”1527的話語化作幾聲痛苦的嗚咽。

　　李夏楠聽到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朝自己的房間越來越近。

　　1527追著李峰來到了家門口，他問：“峰哥，你現(xiàn)在血液里的酒精含量是醉酒狀態(tài)，你知道你開門的后果嗎？”

　　“我管他是什么后果！”李峰說著就猛地打開了門。

　　1527飛撲到李夏楠的身前，卻只聽李峰突然倒地，一回頭，1527發(fā)現(xiàn)李夏楠手里正拿著一把防狼電擊槍，李峰被他電倒在地，全身痙攣著暈了過去。

　　“1527！”李夏楠跑到了1527身前，看到1527滿臉是血，急得眼淚倏地就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了。

　　“夏楠，別哭，你若是哭了，我就要心疼了?！?527半蹲著緊了緊給李夏楠的懷抱。

　　“可是，我看你被打成這樣，也很心疼呀！”李夏楠抬著自己幼嫩的手指，撫過1527臉上的傷痕，1527吃痛地躲了躲，但他很快便放松下來，任由夏楠撫摸。

　　“一定很疼吧，1527？”夏楠關(guān)切地問，“都怪我，我不應(yīng)該想著去輝輝家玩就能見到媽媽的，這樣爸爸就不會發(fā)這么大的脾氣了?！?p>　　1527溫聲道：“夏楠千萬不要自責(zé)，孩子想見媽媽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無論怎樣，我都會幫夏楠見到媽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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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莫倩妮和警察趕到后，李峰的家暴傾向被坐實(shí)，莫倩妮的訴訟離婚就不再受離婚冷靜期的束縛，而且，九天一前任董事長家暴一事也見了報。李峰之前直播的輿論丑聞還未散盡，這又來了一番雪上加霜的事，法院為平息公眾的怒火，沒幾天便作出了判決，將李夏楠的撫養(yǎng)權(quán)判給了莫倩妮，畢竟，她才是孩子有職業(yè)的直系親屬并且正居住于孩子從小長到大的熟悉環(huán)境里，這更有益于孩子的身心健康、學(xué)習(xí)教育等等權(quán)益。

　　李夏楠被1527送到莫倩妮的家——也就是李峰之前賣出去的那間鎏金花苑公寓后，1527就要回李峰在郊區(qū)的家了。

　　“1527，你別走！”李夏楠從背后抱住了1527。

　　“夏楠，我得回家了，夏楠爸爸需要我?！?527看了看夏楠身后的莫倩妮、輝輝、輝輝媽媽等人，說，“夏楠在這里，有這么多人陪著，夏楠爸爸只有一個人多孤單啊?！?p>　　“可是，他會打你的，而且如果他現(xiàn)在再打你的話，就沒人保護(hù)你了?！崩钕拈f，“所以，你別走，好不好？”

　　“1527必須回去?！蹦荒莸穆曇衾镂匆妵?yán)厲，她將手輕輕搭在了李夏楠的肩膀上。

　　“可是，媽媽，當(dāng)時，我說希望和媽媽住在一起的時候，想的是1527會和我一起?！崩钕拈剡^頭去，委屈地仰視著莫倩妮說，“1527一直都和我在一起，我以為他也會和我一起過來的?！?p>　　莫倩妮則語重心長地對李夏楠說：“夏楠，這只是你的假定，1527是你父親的私人物品，沒有他的允許，1527不能留在這里?！?p>　　李夏楠不假思索地答道：“那我去和他說，他一定會……”

　　“是嗎？”莫倩妮打斷道，“你都沒有選擇和他在一起生活，他為什么要讓他的1527來和你一起生活呢？”

　　“可……”李夏楠知道媽媽說得是對的，但他不喜歡媽媽這么和自己說話的方式，干什么這么兇??？！李夏楠一氣之下，奪門而出，并大喊大叫起來，“我不要！我要和1527一起?。∥乙匕职帜抢锶?！”

　　“夏楠！”1527正要追出去，臨出門，他回頭望向屋內(nèi)的三人，莫倩妮正好整以暇地抱著胳膊看著他，而輝輝似乎也想去勸李夏楠，卻被胡碧霞拉了回去。

　　1527對莫倩妮淡淡地說：“夏楠媽媽，我把夏楠帶回來，就會回去?！?p>　　4

　　公寓底樓大堂外，正下著淅淅瀝瀝的春雨。

　　1527之前看到李夏楠已經(jīng)乘電梯下樓了，便從樓梯間一個速降，沖到了底樓。來到大堂時，1527看到李夏楠正站在玻璃門邊，玻璃浮動門感應(yīng)到有人靠近，不斷開啟又關(guān)閉，大堂里室外的雨聲也隨之，時而大，時而小。

　　李夏楠似乎鼓足勇氣，準(zhǔn)備沖入雨幕時，1527追上去把她抱了回來。

　　孩子卻哭鬧了起來，吼著：“我不知道會是這樣的，1527，我沒有想過要和你分開，我想每時每刻都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夏楠，我向你保證，平時沒事，我就過來，好嗎？”1527用手抹去孩子臉上的淚水。

　　哭了一會兒，李夏楠似乎累了，蜷縮在1527懷里，啜泣著說：“我想過了，1527，你就是我喜歡的男孩子，是我想要托付終生的人?！崩钕拈m然滿口童言無忌，但語氣卻十分嚴(yán)肅，“我真的想過了，將來我是要嫁給你的，所以，你不能走?！?p>　　在李夏楠和1527身側(cè)的智能門禁處，一個紅點(diǎn)正亮著，那表示有住戶正在通過自己家里的智能門禁窺視大堂的情況——那是莫倩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