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帶我回家
真正聽到少女如此親口承認(rèn)了自己的來歷，克萊恩反倒冷靜了下來，靈性涌動間，方才許多被無意錯漏的細(xì)節(jié)都逐一從靈感的海洋中浮現(xiàn)而出，引起了他更深刻的思考。
異世界來客……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超凡旅客……
從她對待我的態(tài)度上來看，她似乎對于穿越世界這件事本身并無太多訝異和不解，表現(xiàn)出來更多的倒像是類似偶遇空難的無奈?；蛟S對于像她這樣能開啟所謂“星界通道”的魔法師而言，異世界這個概念本身也不是完全與實際脫節(jié)的幻想名詞……
不，等等，這樣一來，她會找上我的理由、莫非也和她選擇開誠布公的動機有所關(guān)聯(lián)？
因為我是她發(fā)現(xiàn)的，第一個本土世界的非凡者，而且實力不強（盡管要如此承認(rèn)現(xiàn)實是件挺悲哀的事）……所以，她認(rèn)為我這樣的人物更容易控制，只要稍加威逼利誘，就不會向他人透露她的秘密——會這么想也是十分合理的。
或許在最開始的打劫威脅展現(xiàn)武力階段過后，就該到大棒后的糖果時間了。
克萊恩心中略有明悟地想道，可明白了這一切，接踵而來的便是某種念頭無法通暢的憋屈和煩悶。
屈服于他人之威……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即便對方是什么異世界來的美少女魔法師也不例外。
現(xiàn)實哪會像穿越前那些不需要帶上腦子看的爽文或輕小說，能無條件接受那些入侵自己生活、影響自身自由意志的蠻橫角色？只因為對方是個女的，又長得好看？
見他沉默，少女十分體貼地?fù)P起安撫性質(zhì)的笑容。
“暫時沒有別的問題了嗎？”
她又換回了那帶有奇特口音的魯恩語，似乎是在努力學(xué)習(xí)并適應(yīng)這門“異世界外語”。
也不知道她最開始是從哪里學(xué)來的語言基礎(chǔ)……
克萊恩沒敢用這些不含營養(yǎng)的雜念吐槽去污染和少女的對話，聽出她隱約有些轉(zhuǎn)移話題的意思，立刻抓緊機會想要開口。
“不，尊敬的……”
“停停停，打住，是我暗示得不夠明顯嗎?！睖\金長發(fā)、皮膚白皙，光是外表和舉手投足間就能看出其嬌慣的女孩沒好氣地指指二人頭頂?shù)钠G陽，“就算有其他想要問的，也不該讓一位淑女站在烈日暴曬下接受問詢吧?！?p> ……好像是這個理。
克萊恩平復(fù)了心情、又冷靜下來之后，算是注意到了關(guān)于少女的一些小小細(xì)節(jié)。
比如她雖然氣勢洶洶地打劫了他身上的全額財富，但卻始終保持著對他這位受害者最基本的禮貌……問題是，真的有必要這樣多此一舉嗎？
再比如，她現(xiàn)在擺出這副誠實問答的態(tài)度，似乎是意圖取信于他，那么反觀他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值得她如此付出的事物……或者知識？要知道，美麗的女人天生就懂得利用自己的外貌優(yōu)勢，克萊恩自問自己不是什么能讓人家主動倒貼的稀世帥哥，頂多就是五官端正的普通書卷氣息系男子，怎么想都不該輪到他來消受這桃花運……亦或者是爛桃花。
如果隊長在就好了……我還只是個涉世未深的序列9?。?p> 克萊恩在心底哀嘆，面上卻強顏歡笑起來：“是我疏忽了，那么尊敬的……小姐，您想要去哪里休息一會呢？如果您不介意喝點什么的話，我知道這邊過去不遠有一家格調(diào)不錯的咖啡廳……”
可說歸說，克萊恩忽然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是個身無分文的窮光蛋，僅有的財產(chǎn)都已到了面前的魔法師小姐手上……
嗚，可惡，這惡劣透頂?shù)呐酥斑€頂著一副毫無內(nèi)疚的純真神情，逼迫他交出那些油墨印刷的小可愛！
這哪里像他印象里那些神秘又強大的魔法師?。克揪褪悄?！魔女！
克萊恩無力地在心底咒罵道。
“咖啡廳……就算了吧，你現(xiàn)在也沒錢?！?p> 果然，聽了他戛然而止的提議，這有著天使般面容的魔女并沒有半點要把錢還給他的意思，她甚至還將手中抓著的那把紙幣塞進了腰間的革質(zhì)小包，壓根不提可以拿這些錢去付賬的事……
但很快，克萊恩便聽見了她更為惡劣的言論。
“可以帶我去你家坐坐嗎？這位先生。”
帶她……去家里坐坐？
克萊恩的腦海里第一時間便出現(xiàn)了班森與梅麗莎的身影。
這魔女難道是想用家人的安危來威脅我嗎？現(xiàn)在撒謊說自己其實住的是公司員工宿舍，然后趁機把人帶去黑荊棘安保公司、值夜者的大本營，不知道能不能糊弄過去……
“先生？可別說你是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唔，也不要試圖對我說謊。因為至今為止，我都不曾對你說過假話，所以如果你想要用謊言來欺騙我，這就違背了我們之間的等價交換了，不是嗎？”
“……我們什么時候等價交換過了？”克萊恩弱聲抗議著——他指的是她之前不留情面的打劫行為。
少女聞言露出了不太高興的模樣，看得克萊恩又是一陣心驚膽戰(zhàn)。
“你覺得沒有嗎？”
或許她覺得那幾張單薄的紙幣根本算不上什么，就沒把他身上的全額財富看在眼里……
克萊恩只能昧著良心垂下腦袋：“……好吧，那就算有?！?p> “所以帶我去你家里坐坐吧，順便可以準(zhǔn)備一個能讓我過夜的房間嗎？”少女于是再度提出了要求，甚至變本加厲。
“……什么？”克萊恩這回直接是人傻了，“不是，你這……不，尊敬的小姐，您如果是煩惱于沒有住處，我可以……我可以幫您去旅店訂一個房間的！”
“去旅店訂房間，你還有錢嗎？而且，那樣會需要用到身份證明的吧？我身上哪有這種東西?！?p> “身份證明可以用我的……”克萊恩干巴巴地解釋著，他已經(jīng)不想在錢財?shù)膯栴}上多做糾結(jié)了。
而少女卻在他掙扎萬分的退讓下，忽然極為微妙地沉默了幾秒。
“可我不太想要這樣……顯得好像我是和你去開房做什么似的?！?p> 隨著她這句略帶嫌棄的發(fā)言，克萊恩感覺到自己臉部的溫度蹭蹭往上飆升，且不是因為熱的。
“不，我可以……我可以保證沒有這樣的想法……”
事實證明，不管克萊恩有沒有這樣的旖旎念頭，這位性格糟糕的魔女小姐都沒打算聽取他的意見。萬般憋屈無奈之下，克萊恩只能領(lǐng)著她往位于水仙花街2號的聯(lián)排房屋走去，途中還因為路過一家百貨商店，魔女小姐跑進去買了把樣式古典的遮陽傘，生生浪費了十來分鐘。
老天保佑，女神保佑！希望班森和梅麗莎今天能晚些回家！而他的任務(wù)就是在晚飯來臨前的這段時間內(nèi)“搞定”這位魔女，讓她放棄今晚借宿他家的想法！
而且……盡管很難啟齒，他在回家路上真的不止一次地想要逃走，跑去圣賽琳娜教堂，或者逃上公共馬車前往黑荊棘安保公司，但最終還是被他用理智強壓了下來。
沒關(guān)系的，克萊恩，你已經(jīng)盡力了。再說，她也不見得一直跟著你，想一想吧，明天去公司上班不就可以擺脫她了嗎？就算她硬要跟去，各位值夜者，還有可靠的鄧恩隊長，想必都不會對他見死不救的。
克萊恩一邊抑制住腦海中紛呈的思緒，一邊分心看向身旁那把被魔女小姐拿在手中的漂亮陽傘，再度感到了刀割般的肉疼——這種只能在七八月午后使用幾天的“不實用品”，竟然標(biāo)價足足6蘇勒！
而魔女小姐顯然也不知道什么叫客氣，什么叫討價還價，很是豪氣地就掏出錢來付了賬……嗯，用的當(dāng)然是從他那里打劫去的錢。
完了，等一下到了他家，她該不會有什么能讓他與班森藏起來的私房錢自己飛出來的奇怪魔法吧？
克萊恩已經(jīng)隱約感到牙疼了。
萬幸的是，現(xiàn)在正值七月初，又是工作日，妹妹梅麗莎就讀的廷根市技術(shù)學(xué)院只在每年最為炎熱的兩周，也就是七月末到八月初的十四天里放暑假，而班森則是要在外工作，所以當(dāng)克萊恩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掏出鑰匙打開家門，看到的是空無一人的客廳，他不由長出了口氣。
他換下皮鞋，踩進居家的拖鞋中，然后回頭看向那個正安靜側(cè)立在門邊的靜美倩影，一時竟還有些說不出的局促。
“……怎么不進門？”
不是她非要來他家歇腳的么。
“你家好像沒有準(zhǔn)備多余的客用拖鞋?！鄙倥P(guān)的鞋架瞥去一眼。
克萊恩心說那是當(dāng)然的了，他才搬來這處新居沒幾日，尚有許多來不及采辦的東西，能想起為自家兄妹三人買好拖鞋已經(jīng)不錯了。要知道，之前住在公寓的那些日子里，他們回家從來都是不換鞋的……
思緒閃動間，克萊恩就要說那你就將就用一下那邊的女式居家鞋吧，卻見她蹲下身解開了短靴的系帶，隨后裹于半透白襪的一雙玉足直接踩上地板，便又站起，一雙似有霧氣彌漫的水眸直直地看向了他。
“而且你還沒有邀請我進門呢?！?p> ……這是什么奇怪的理由？她是地球上那些西歐民俗傳說里、必須要邀請才能踏進別人家門的那種妖精嗎？
克萊恩顧自吐槽時忽然想起，他所了解的地球神秘學(xué)起源多少也與這類亦真亦假的傳說有些關(guān)系，而類似的理論未必不會在他穿越所來到的這個世界同樣起效……莫非“邀請”這一行為于她而言，真的有什么特殊的、神秘學(xué)上的意義？
這么一想，他驀地有些忐忑，可自身的靈性卻又沒能給他任何警示，于是只得是極其小聲、又靦腆地低聲對她說道。
“……請進吧，魔女小姐。”
——糟了，不小心把在心里對她的稱呼說出口了！
克萊恩面露尷尬，急忙出言補救：“不，不是的，尊敬的魔法師小姐，我剛才那是不小心說錯了……”
她進門的腳步顯然也是被這意外之言所絆，停頓了一小會。
“魔女小姐？我給你的感覺很像魔女嗎？”
作為堪堪踏入非凡者行列不過幾天時間的超級萌新，位處食物鏈底端的序列9“占卜家”克萊恩·莫雷蒂此時還不清楚“魔女”一詞在超凡世界中的含義，但這不妨礙他察言觀色，從她細(xì)微的神態(tài)變化里品出些許不妙的味道。
“不，只是……”
“說起來，也有別人用類似的稱呼這么喊我……嗯，我指的是這個世界擁有超凡力量的一些人。他們一直稱呼我為，‘魔女’?！?p> 少女的這句話是用克萊恩沒有聽過的那種語言說的，不過在言至末尾，她又換回了魯恩語，清晰明確地發(fā)出了“魔女”一詞的音。
“莫非這個世界的人，每當(dāng)見到擁有超凡力量的女性，就默認(rèn)是魔女嗎？”
克萊恩從她的語氣中隱約感覺到了一些什么，他謹(jǐn)慎地試探道。
“……您之前與其他擁有超凡力量的人打過交道嗎？”而且從她的態(tài)度看來，那過程大約不怎么愉快。
果然，她秀眉一蹙。
“與其說是打交道，不如說是打了一架……他們根本不打算和我有任何交流，上來就動手，我沒有辦法，只能應(yīng)戰(zhàn)?！?p> 他們……這還是和復(fù)數(shù)的非凡者交戰(zhàn)了啊……也不知對方到底是什么身份，官方非凡者應(yīng)該不至于不分青紅皂白就攻擊一個勢單力薄的年輕女孩吧？那或許她是遇上了某些極端的非法組織成員？比如密修會這樣的……
克萊恩的思維不禁有些發(fā)散，不再言語地領(lǐng)著少女走進了客廳，示意她隨意找個椅子坐，而他自己則是走去廚房倒了兩杯水，這才回到客廳，將這簡陋的招待擺放在少女身前。
她先是很有禮貌地道了聲謝，然后便不見有半點戒心地端起杯子抿了幾口清水，看得克萊恩心里一陣嘀咕。
要是他剛剛往水里下點藥什么的，是不是就可以把人迷暈然后丟出家門了？
“好了，先生，你顯然有許多想問詢我的事吧？為什么不趁這個機會，一并向我提出呢。作為交換，我想向你咨詢這個世界有關(guān)超凡力量的信息，嗯……哪怕只是基礎(chǔ)知識的也沒什么關(guān)系，我正需要一個可靠的參考對象作為基準(zhǔn)?！?p> “……我還以為您會更加委婉點?！笨巳R恩略微一愣，沒想到她會以如此直白而坦誠的態(tài)度進行交涉……簡直就是在向他提出交易一樣。
誠然如她所言，他的確是對她抱有一定興趣、甚至可以說是期待的。
若是再過一段時間之后、了解到更多超凡世界知識的克萊恩，他或許就不會是此時這般的心情了。
在自稱“異世來客”的星界漫游者面前，他會認(rèn)知到自己面對的是極端的危險與未知，斷然不可能保持現(xiàn)在這樣緊張中還帶有少許期許的心情。
是的，克萊恩必須得承認(rèn)，自己在期待著什么，比如……
回家?；氐剿诘厍虻哪莻€家。
但是還不行，他還不能就這樣全盤接受她說的一切，也沒有信任到可以向她吐露秘密的地步。
所以，他必須謹(jǐn)慎發(fā)言。
下定主意后，克萊恩便不再開口，等待著對方下一步出招，而她并沒有辜負(fù)他的期待，很快便就有了回應(yīng)。
看樣子，她并沒有像他這樣思前想后的諸多顧慮……克萊恩心道。
“委婉或者直白，都不過只是一種表達意圖的手段。我認(rèn)為現(xiàn)在我們雙方需要的是，直截了當(dāng)、精準(zhǔn)高效的交流方式，而不是無止境的試探、掩飾、再試探，所以大可以放松一些。我對你，以及你所擁有的事物并無惡意?！鄙倥贿呎f著，一邊抬手解開長袍的扣子，將這件寬大的金邊白袍外套擱在椅背上，顯露出底下兼具清涼與運動感的無袖上衣。
克萊恩見狀，只得兩眼放空地盯著自己的水杯，將精神專注于她的話語上：真是個怪人……在外頭的烈日下裹著厚厚的長袍不脫也不覺得熱，到了二十來度的室內(nèi)反倒主動解開外套……
“所以，先生，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可以向我提問了，我會盡我所能地回答你?！鄙倥畠墒纸徊嬷糜谧郎?，語氣溫和地向他宣讀道。
許多紛雜的念頭從克萊恩的腦海中閃過，他猶豫片刻，選擇了其中的一個。
“……我該如何稱呼您，總不能一直喊您‘異世界的魔法師小姐’吧？”
那樣他真擔(dān)心自己哪天又會不小心把“魔女小姐”這個詞給說漏嘴。
“這是在，詢問我的名字嗎？”她似是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片刻后，那雙轉(zhuǎn)過幾圈的青碧色眼眸才重新對焦于克萊恩的臉上，“唔，你可以叫我，愛麗絲?！?p> “……為什么要想這么久？這是假名吧?！笨巳R恩真的已經(jīng)快要無力吐槽了。
“是假名呀，不過我也可以向你保證，我在這邊的名字就是愛麗絲，不會再用其他。”她則是大方地承認(rèn)了這一點。
不知為何，克萊恩總有種說不出的奇妙錯覺：進行了異界旅行的愛麗絲……這令他聯(lián)想到穿越前那則名為愛麗絲漫游仙境的童話。
是因為她出身的那個“異世界”也存在類似的故事嗎？又或者只是恰好選擇了一個簡單好記的假名？
不再去想這些，克萊恩還算上道地在她問詢自己之前，主動報上了名字。
“幸會，愛麗絲小姐，我是克萊恩·莫雷蒂?！?p> 互相交換了名字的“占卜家”與來自異界的“魔法師”直到這時才算認(rèn)識了彼此，開始了他們的首次交流。
不知不覺間，夕陽西斜，將那一半側(cè)的天空染上了金紅的色彩。
梅麗莎從學(xué)校下課歸來，隔著房門也將家中被燈具點亮的廳室看得一清二楚，于是她沒有敲門，也未按門鈴，自己掏出了鑰匙打開家門。
視線在掃過玄關(guān)某處時突然停頓，梅麗莎似有所覺察地抬頭，看向傳來腳步聲的樓梯口，便見到自家哥哥克萊恩從二樓走下，臉上的神情略有些怪異。
他顯然清楚梅麗莎發(fā)現(xiàn)了什么。那雙小巧而精致的女式短靴，可還擺在玄關(guān)呢。
梅麗莎則是沒有多想——她知道自己想的那些肯定不在“多想”的范圍里，畢竟她的傻哥還是頭一回邀請別人到家里做客……對方還是位女士！
“克萊恩……”身為妹妹，卻莫名操著一顆媽媽心的梅麗莎思索了一下，決定暫時還是別給自家老哥太多壓力，于是便道，“談了戀愛之后記得，該省錢的時候就省錢，該花錢的時候也別吝嗇……至少，不能讓她覺得你是個不愿意為她、為家庭付出的男人。唔，所以暫時不要給我零花錢用了，你得考慮得長遠些，把錢存好，為將來的訂婚做好準(zhǔn)備……我是說，可能的話?！?p> 克萊恩的營業(yè)式尬笑則是徹底僵在了臉上。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會被誤會！而且還誤會得這么離譜！他簡直不敢想象過會班森回到家了會是何等景象！
盡管，為了說服愛麗絲老實待在他的房間里、不要出門亂走花費了克萊恩不小的力氣，但他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直到剛才為止，都是值得的。
可他怎么猜得到自家老妹這么能腦補！甚至只看到了玄關(guān)口的一雙女鞋，就直接給他規(guī)劃到訂婚了！
梅麗莎這邊，見克萊恩只是魂不守舍地微笑，她頓感奇怪地走近幾步喊了他一聲。
“克萊恩？你還好嗎？”
“……還、還好，我沒事。”克萊恩緩過神來，勉強保持著笑容走下樓梯，接過妹妹的書包放到客廳的桌上，沒話找話地想要岔開話題，“對了，今晚的晚餐想吃些什么，我等下出門買完菜就回來做。”
梅麗莎又抬頭看了他一眼：“你也可以選擇出門吃，我和班森隨便吃些就好……和你的女友一起去餐廳吃吧，這就是該用錢的時候了。不過說起來，你不準(zhǔn)備叫她下來嗎？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七點了?！彼贸姓J(rèn)，她開始好奇自家哥哥的眼光和擇偶標(biāo)準(zhǔn)了。
怎么又扯回來了……
克萊恩極盡自己所能地演戲：“她，她身體不太舒服，在樓上休息……而且，梅麗莎，我得和你說實話，我和她還沒到你認(rèn)為的這種關(guān)系，只是……”
“她在你的房間里休息嗎？身體不適？”梅麗莎是知道的，二樓那幾個房間雖然也有多余的客房，可他們還來不及為那邊購置新的被套床單和枕頭，所以能睡人的就只有兄妹三人的房間而已。
而克萊恩邀請來到家里的客人既然是在樓上休息，那也只會是在他的房間里。
頂著妹妹似乎更加怪異起來的眼神，克萊恩咽了咽唾沫，試圖出言解釋：“是……不過你不要想多，我們只是……”
但話未說完，梅麗莎便就打斷了他：“克萊恩，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有些事，既然做了就該負(fù)起責(zé)任來，而不是刻意避開不談，否則你未來的妻子該如何看你？她只會覺得你不夠有承擔(dān)，不為家庭的未來考慮，就算有了孩子也會產(chǎn)生離婚的想法……克萊恩，要知道，只要不是信仰‘風(fēng)暴之主’那樣的極端家庭，大多都會十分重視、顧慮妻子的感受，而且現(xiàn)在社會上獨立的女性也越來越多，不能讓她產(chǎn)生那種‘沒有你她可以過得更好’的想法，明白嗎？”
不，不是……怎么這就快進到未來的妻子了？還考慮起了離婚的風(fēng)險？接下來是不是要煩惱孩子的教育問題了？
妹啊，你也太早熟了吧——
愚者先生克萊恩保持著臉上虛無的微笑，在妹妹仿佛說不完的婚戀指導(dǎo)中放空了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