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里，只有大娘在家，窗臺被敲打，是雨淅淅瀝瀝地在下。透過雨簾，眼前朦朧看不真切，只能模糊看到那深夜里萬家燈火，暖意有些昏黃。
腳踩積水急著奔回家，“二寶，快點回家，別玩了，淋感冒了又得挨罵。”“知道了知道了?！辈荒蜔┲校毑簧岬仉x開水坑，大步奔向前?！昂俸?，大妞大妞，瘦瘦小牛，怎么樣，我比你快喲，要挨罵的是你嘍。快追我，快追我。”大妞只是翻了個白眼，什么也沒說，一直在跑著，應該是已經‘磨練’出來了。
“大娘、大娘，快開門，二寶要凍壞了?！蓖嫘χ卸毚舐暯兄?，“欸呦喂，可算回來了”說著便把手里的姜水遞給二寶，摸著二寶的頭，“怎么這個雨說下就下啊，家里的傘也讓張老師給拿走了，可憐我們二寶了，走，快去換身干凈衣服，大妞，你也記得換啊，桌上有姜水，記得喝?！贝箧ぶ皇禽p輕嗯了一身，沒有多說什么，自己喝完姜水就去睡覺了。
第二天一早，“大妞，快起床，上學都要遲到了，怎么還不起，弟弟都起來了，你怎么還不起?！贝竽镎f著就要進房間，去叫大妞起床。二寶突然沖出來“大娘，我來吧，我去叫她起床，讓她看看，今天我可比她早?！?p> 看著躺在床上的大妞，“大妞大妞，瘦瘦小牛，你快起床，不然就要被老師罵了?！闭f著便吹了一口氣在大妞臉上，見大妞沒反應，就開始撓她癢癢，可無論他怎么搞怪，大妞就是沒有反應。二寶害怕了，他記得那個時候媽媽也是這樣，不管他怎么叫媽媽，媽媽就是不理他，他真的害怕了，他害怕大妞跟媽媽一樣，再也不起來了。他拉著大妞的手，一個勁地說“姐姐，二寶再也不說你是瘦小牛了，二寶錯了，你快起床吧，你不要嚇二寶，二寶輸了，二寶再也不比賽了，你快起來跟我一起去上學?！闭f著就拉著大妞的手要把她往起拽。
大娘覺得二寶叫的時間有點長，覺得不對勁，忙沖了進去，看到大妞的樣子，大娘忍不住了，顧不上二寶，抱起大妞就往外跑，正巧張老師昨晚出門白天剛從外面回來，張老師就忙帶著三個人打車去了醫(yī)院，在路上的時候，大娘緊緊抱著大妞，不斷地擦著掉在大妞臉上的淚水，嘴里一直念叨著：“我可只有你了……”二寶也在哭，他害怕大妞跟媽媽一樣，雖然平常他總欺負大妞，但是在他心里面，大妞一直是他姐姐一樣，在他記憶里，有什么好吃的，大妞總會先給他吃；他闖禍的時候，大妞也總是替他頂罪，只說是沒人信罷了；當媽媽去世以后，每天夜里都是大妞抱著他一起睡，稚嫩的娃娃音堅定地說：“二寶不怕，姐姐在?！?p> 地上的水坑是昨晚下過雨的證明，小鳥在嘰喳著，翅膀扇過樹葉，清涼細小的水珠落在了脖頸。到醫(yī)院了，大妞被推進了急診室，大娘目光渙散，癱坐在手術室的門口，嘴唇發(fā)白且顫抖著，站在旁邊的是張老師，他很明白大娘這時候的心情，沒有多說，只是靜靜地站在大娘身邊陪著她，二寶牽著爸爸的手，臉上是淚水哭過干涸的痕跡，他很安靜，只是看著大娘，小手摸了摸大娘的頭。
手術室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