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水調(diào)歌頭
八月十五，中秋佳節(jié)，南陽城中不時有爆竹聲響起，街道上也是燈火通明。
這一日，城中不再宵禁，百姓們吃過團(tuán)圓飯，便三三兩兩的來到大街上，享受著一片和諧而又熱鬧的氣氛。
待李慕兮參加過皇室家宴回來，便和張擎宇一起去往秦王府參加詩會。
李景紋并不怎么擅長詩詞，但畢竟詩詞這東西還是很風(fēng)雅的，每年中秋詩會，大家聚在一起熱鬧一下，也是個各方勢力齊聚的好機(jī)會，他也可以借此多與各方勢力聯(lián)絡(luò)感情，便每年都在自己府中舉辦詩會。
因?yàn)榍赝醯纳矸?，最初前來的便有很多名聲在外的大儒，久而久之，也就成了整個南陽城中最大的中秋詩會。
李慕兮身為公主，和張擎宇坐在屏風(fēng)后單獨(dú)的一桌。
隨著到來的學(xué)子越來越多，便不時能聽到外面的高談闊論，和吟誦詩詞的聲音。
只是今年，學(xué)子們作詩之余討論的話題，多余最近南陽城中傳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留言有關(guān)。
大家都對朝廷決定向蒙古人乞和的行為感到不滿，同時也對太原王氏所做的事情極其厭惡，甚至已經(jīng)有學(xué)子直接將那位王太傅稱作“奸佞之臣”。
但隨著詩會氣氛逐漸進(jìn)入高潮，這一類的交談聲也逐漸被吟誦詩詞的聲音和一片叫好聲取代。
李慕兮端起桌上的桂花酒，輕抿一口，卻突然聽到張擎宇發(fā)出一陣輕笑聲，轉(zhuǎn)過頭問道：“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想起一件有意思的事情?！?p> “什么事？能跟我說說嗎？”
“呵呵，就是突然想到了寧立恒那老賊?！睆埱嬗钕胫鴮幰愠艘皇姿{(diào)歌頭，就能被捧成“江寧第一才子”的事，不禁又笑出了聲。
“額…寧…立恒是誰？”
張擎宇沒有回答，而是看著李慕兮問道：“你不準(zhǔn)備寫首詩嗎？”
李慕兮面色略顯尷尬，小聲回答：“我不太擅長詩詞??！”
“沒事，拿紙筆，我念，你寫?！?p> 李慕兮聞言微感錯愕，還是從一旁拿過了紙筆。
“詞牌是水調(diào)歌頭！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fēng)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一首水調(diào)歌頭念完，李慕兮也正好放下筆，抬起頭時，滿眼都是震驚，隱隱還帶著些崇拜。她雖然不怎么擅長詩詞，但畢竟從小受到的教育便沒有離開過這些，一首詩詞是好是壞，她還是看得出來的。
半晌，李暮兮緩過神來，問道：“這…這是你作的？”
張擎宇毫無愧疚之情地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嗯，之前閑來無事作的，后面寫你的名字吧?！?p> 李慕兮聞言抬起頭，眼中略帶猶豫之色，“這不好吧，還是寫你的名字吧！”
“沒事，我也不在乎這些虛名，能安安心心的躲在幕后才是最舒服的?！?p> “那好吧！”李慕兮輕輕點(diǎn)頭，將自己的名字寫在詩作后面，然后叫來屏風(fēng)外侍奉的丫鬟，將這首詞送了出去。
不多時，果然聽到外面想起一位老者的聲音：“大家靜一靜，這里有一首好詞，這首，就由老夫來讀吧！”
待場中稍靜，老者抑揚(yáng)頓挫地朗聲讀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讀至下闕，老者的聲音有些顫抖，雖然從剛才看到這首詞已經(jīng)平復(fù)了好久，但此時還是抑制不住的心中蕩漾。停頓片刻，才繼續(xù)讀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整首詞讀完，老者深吸兩口氣，抬起頭看向眾人，可周圍卻是一陣詭異的安靜，沒有交談聲，也沒用叫好聲。
直到好幾吸過去，場中才像是一滴水落入油鍋，“哄”的一下炸開。
直到場中安靜下來，才有人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起身問道：“劉先生，不知這詞是哪位兄臺所作，竟有如此大才！”
那位劉先生也急忙看向手中的宣紙，剛才一時激動，連他也沒有注意作者，“這首詞是李…李慕兮所作”老人家抬起頭，滿臉都是茫然，似是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
原本端坐在主位上的李景紋卻是猛然起身，“什么？這首詞是，是皇姐所作？”他急走兩步，奪過那張宣紙低頭查看，卻是半天沒再說出話來。
原本平靜下來的場面也隨之再次失控，眾學(xué)子們交頭接耳，討論著這個出人意料的結(jié)果。
李慕兮沒想到會引起這么大的轟動，一時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張擎宇，原本的李慕兮可絕對不會因?yàn)檫@種事情而驚慌的，但有張擎宇在身邊，她仿佛就變成了一個沒長大的小女孩一般，張擎宇伸出手輕撫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片刻后，外面的吵鬧聲再次安靜下來，不過氣氛卻顯得有些詭異，仿佛長公主這一首詞，壓的眾學(xué)子有些喘不過來氣。
張擎宇原本只是突然想起了寧毅老賊，一時間玩心大起，也沒想到居然會引發(fā)這樣的結(jié)果，不禁在心底感慨：蘇軾真不愧是詩詞大家??！論起中秋詞，此詞一出，余詞皆廢！
李景紋感覺到了場中沉悶的氣氛，急忙讓人找來了一直在后堂休息的幾名重量級的歌妓，先在宴會上演奏了幾首歌曲。
其中，楊柳院的向柳卿姑娘靈機(jī)一動，更是直接演奏了這首水調(diào)歌頭，引來滿堂喝彩。
如此一番下來，席間的氣氛終于算是恢復(fù)了一下，眾才子們繼續(xù)飲酒賦詩，但卻絲毫不再提起方才那首水調(diào)歌頭。
席中的幾位大儒湊在一起感慨著：“以前沒有流傳出過長公主的詞作，老夫還以為長公主不通詩詞，但如今看來，僅此一首，這才女之名就要流傳天下了！”
屏風(fēng)后的李慕兮靠在張擎宇的肩頭，微微抬頭凝望著他的側(cè)臉，滿眼都是崇拜，“夫君，沒想到你居然還有這等才學(xué)，你到底是哪里來的，以前怎么都沒聽說過你？”
“呵呵，我家是洛陽的，但是要問我從哪來嘛！嗯…那是個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說了你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