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八,臨近除夕今日是該全家人坐在一起喝臘八粥的日子,外頭已經(jīng)張燈結(jié)彩,漸漸有了過年的喜慶。
這時候時不時有叫賣糖人,各色零嘴的聲音傳來,引得路上的孩子眼巴巴的望著,熱氣騰騰的餛飩鋪也開張了。有些大戶人家出來采買的小廝路過餛飩鋪也禁不住要來上一碗。
一碗暖暖的餛飩下肚,身子都溫暖起來,干起活來也更加賣力,因為今晚府里會給這些小廝們放個假與家人團聚一晚,吃上一碗暖暖的臘八粥。
一輛紅棕色馬匹的馬車不疾不徐的在最繁華的街道經(jīng)過,馬車算不得多么豪華,但看上去也是大戶人家才用得起的。紅棕色的馬兒時不時打幾個鼻哼,惹得一旁的百姓紛紛看過來。
一身煙灰色灰鼠毛夾襖披風,姜瑟將手伸出,以葵將她扶下馬車。
姜瑟的臉埋在斗篷里,只露出一雙明亮清澈的雙眼:“你們在外面等著吧,我去聽會戲就出來?!?p> 原本今日可是可以偷懶的一日,卻因為這個勞什子表小姐要出門,他們不得不也跟著出來,以至于各個護衛(wèi)的臉色都帶著不虞。
姜瑟沒有搭理他們的不敬,徑直帶著以葵走進戲館里,還是和之前一樣,以葵扮作她在戲館里聽戲。
她悄悄的從后門院子里走到梨芳園后院,今日日子特殊,白日也已經(jīng)有客人在了,所以華桐一早便在此等候。
“小姐,我家姑娘候你多時了,請隨我來?!?p> 姜瑟跟著華桐,只不過這里的路姜瑟也不比她陌生。只不過為了掩人耳目,姜瑟把頭死死的低下。
姜瑟跟著華桐一路上還能聽到客人與姑娘之間的調(diào)笑,只不過她早已經(jīng)司空見慣,沒有任何反應不說,甚至十分淡定。
華桐有些驚訝,一個未出閣的小姐,看禮儀模樣應當還是個官家小姐,居然如此淡定,到底是不諳世事還是心機深沉。
姜瑟推開門進去,云宛央坐在圓桌旁,見她來了立馬起身:“華桐你替我們看好了?!?p> “是?!?p> 姜瑟仔細的打量了她一下,比上次見她倒是清瘦許多:“近日舞練的如何了?!?p> 云宛央頓時小臉皺成一團:“別提了,我和梨媽媽說我要在花燈節(jié)上獻舞,她立馬就答應了,可是過來教我練舞的先生走了一個又一個,我……還是不行。”
姜瑟聞言也皺起眉:“這可不行,你需得好好練習才是?!?p> “這幾年不練,我感覺全身骨頭都硬邦邦的,跳起來毫無美感可言,先生看了直說要我放棄算了?!?p> 姜瑟開始為難,如果她無法在花燈節(jié)上揚名,那日后定然會被梨媽媽以最合適的價格賣出去。
“你這幾年有沒有收到三皇子的書信?”姜瑟試探性的問道。
“三皇子?”云宛央仔細想了想:“有,原來會過來見我,只不過看我癡癡傻傻的模樣,來了幾次就走了。我聽說我之前便與他交好,他畢竟是皇室子弟,我怕他看出破綻把我當成妖怪殺了?!?p> 姜瑟心下道果然。
“不過后來他便不來了,一月一封書信,再后來幾月一封,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大半年沒有消息了?!?p> 姜瑟不可聞的冷哼一聲,這個狼心狗肺的男人,見到她如今癡傻再無可利用的地方,倒是連面子都不肯來做一下了。
“不來也罷,你要知道,若是你在花燈節(jié)揚名了,他定會和蒼蠅似的黏上你,你倒是千萬要穩(wěn)定心神,切不可被他迷惑?!苯鬼拔以谙?,我們互換的事,與他定然脫不了干系?!?p> 云宛央表情怔了怔:“真的嗎?這是為何,他一個皇子,我與他八竿子打不著的關(guān)系。”
“這我就不知了,我只是這么猜測罷了?!?p> 兩人正說著話,外頭忽然就傳來喧鬧聲。
“牡丹姑娘,我家小姐真的不方便見客?!比A桐揚聲提醒屋內(nèi)的兩人。
姜瑟與云宛央互看了一眼,姜瑟立馬將屋內(nèi)厚厚的簾縵放下,兩人被擋在簾縵后面,只露出一層朦朧的身影。
牡丹不理會華桐的制止,一腳踹開門闖了進來。
姜瑟眼睛瞇了瞇,這個牡丹還是和前世一樣沖動無腦,做事不計后果。
“喲,我的花魁大人,今兒看上去不錯啊,居然能安生坐著了。”
姜瑟輕輕拍了拍云宛央,她抬起頭看了姜瑟一眼。
姜瑟示意她不要說話,姜瑟輕咳了一下嗓子:“牡丹姑娘不知您大駕光臨有何貴干啊?!?p> “你別給我廢話,聽說你和梨媽媽自請要去花燈節(jié)上獻舞?你自己是何貨色你自己不清楚么,到時候在臺上癡傻癥犯了可如何是好。”
“這就不勞煩牡丹姑娘操心了,我既然開了口,便自有我解決之法,牡丹姑娘還是照看好自個兒,萬一到時候跳個伴舞都出了洋相,那你肯定比我還要名揚天下?!?p> 牡丹其實我人如其名,生的嫵媚多情,身段生的也是勾人,若不是云宛央花名在外,梨芳園的頭牌該是她的。
牡丹此刻的臉氣的有些扭曲,她這話不就在說只要有她在,她牡丹這一輩子只能是個陪襯。
“你別給我得意!我已經(jīng)聽教舞先生說了,你的身段已經(jīng)萬沒有之前好了,識相的自己去給我和梨媽媽說,退出花燈節(jié)獻舞。”
姜瑟在簾縵后輕笑一聲:“我就算如今身段不再柔軟又如何,我與梨媽媽一說,你這主舞的名頭還不是輕而易舉的被我拿在手里,該說你是容貌不如我呢,還是……處處都不如我呢?!?p> 牡丹氣的摔了桌上的茶盞:“我當你癡傻了這幾年長了記性,沒想到倒是愈發(fā)牙尖嘴利了。你且等著瞧吧,這主舞之位必定是我的。”
“華桐,將這套茶盞記錄到牡丹姑娘賬上,咱們這幾年沒有收入,比不得牡丹姑娘人脈廣,接客多手頭寬裕。”
華桐有些怔怔的,別人多年未見云宛央不熟悉她的聲音,可華桐可熟悉的很,這說話的分明不是她家小姐。
這……
華桐只是一瞬間恍了神,立馬回答道:“是,姑娘放心?!?p> 牡丹捏緊拳頭,她雖然十分看不慣云宛央的這幅嘴臉,可是梨媽媽還靠著她賺錢,在梨媽媽眼里這就是棵搖錢樹,別人輕易傷不得。
這也是為何牡丹還不敢下手除掉她的原因。
“你給我小心點,這三年梨芳園可是大變樣,你以為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花魁娘子嗎?你龜縮在屋子里這幾年,外頭早就翻天了。”牡丹還在喋喋不休。
云宛央在簾縵后面也是不敢發(fā)出別的聲響。
“你以為你有三皇子護著你你就能無法無天了嗎,皇室開始選妃了,你別做那樣麻雀飛上枝頭的白日夢了,以你的身份給王妃提鞋都不配。外頭早已不是你云宛央的天下了,你以為你還能得意多久?!?p> 后面忽然沒了聲音,牡丹以為她提到三皇子讓云宛央沒了底氣,臉上又露出了笑意,剛想說些什么,只聽到后面悠悠傳來。
“現(xiàn)在外面變成什么樣子,或者現(xiàn)在是誰的天下,我不管。你要只要知道我,云宛央回來了,那便是我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