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幫我逃出去就好
慕清然把心中所有的怒、所有的怨、所有的痛都發(fā)泄在了薄厲南的身上,她這一咬下去,沒輕沒重,嘴里很快就滲出血腥味。
她不明白,老天爺為什么要這樣對她。
她愛的那個男人,被她同父異母的妹妹搶走、被蠱惑,對她就像是對待敵人一般,讓她傷得體無完膚。
她相依為命的母親,本是她活下去的最后的信念,結(jié)果,那抹希望之光也徹底熄滅了。
而她如此糟糕的人生,都拜眼前這個男人所賜。
她恨,恨不得薄厲南和她一起去死。
薄厲南從未見過這般瘋狂的慕清然,在他的認(rèn)知里,慕清然曾經(jīng)溫柔冷靜,如今冷漠,可是現(xiàn)在咬著他手肘不松口的她,卻像一直發(fā)了狂的野獸。
盡管手肘疼得鉆心,但薄厲南還是沒有甩開慕清然,他聽見慕清然說,她的母親死了。
一直到嘴巴發(fā)酸,慕清然才松開了口,薄厲南本想說些什么,可她卻兩眼一閉,輕飄飄地倒了下去。
薄厲南心頭一驚,連忙撈住了她的腰,將她抱在了懷里。
“少爺,要不要幫你包扎?”剛才那一幕讓站在一旁的保鏢屏住了呼吸,看著薄厲南手肘那駭人的牙印和血漬,他們這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道。
薄厲南凜冽的目光瞥了一眼手上的傷,又看向他懷里雙眼緊閉、眉頭微蹙,眼角還帶著淚痕的慕清然,輕聲道:“不必,去查一下慕清然母親的事。”
慕清然鮮少和他提及自己的事情,但他還是隱隱約約清楚慕清然和慕婉柔是同父異母,那她的母親去世……難道是指她的親生母親?
那之前,她說要出去賺錢,是為母親治病嗎?
薄厲南怔在了原地——他以為,慕清然要錢是為了早日和他離婚,他才在剛才那么羞辱她,可是……他好像大錯特錯了。
他目光復(fù)雜地看了一眼慕清然,深吸一口氣,繼續(xù)吩咐道:“順便叫私人醫(yī)生過來給夫人看看身子?!?p> 說罷,薄厲南便抱著慕清然大步地回到了她的房間。
慕清然再次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天昏地暗。
外面的天是黑的,房間里也是伸手不見五指,而她的心就如同這黑夜一般,不再有一絲一毫的光。
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就像一場夢一般——薄厲南的羞辱、母親去世的消息還有她崩潰和薄厲南發(fā)生沖突……
但是,她冰涼的身心一直在提醒著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母親真的死了。
自從慕仁安出軌之后,她和母親還有弟弟就被趕出了慕家。這些年,她都是在母親和弟弟的愛和陪伴下長大的,她曾暗暗下定決心,一定會努力讓母親和弟弟擁有最好的生活,但是她卻愛錯了人,也讓她的人生破碎不堪。
她不僅沒兌現(xiàn)自己的承諾,還沒辦法救病重的母親。
她真的該死。
這時,門外的腳步聲讓她從痛苦的回憶中醒了過來——是薄厲南。
薄厲南一推開門,就看見慕清然坐在床上那單薄的背影。她就像一層薄紙一般,仿佛輕輕一觸碰,就會殘破。
“吃點東西吧?!北柲峡匆娝@副樣子,心里莫名有些不好受,但還是盡力溫柔地說道。
房間里只有沉默在回應(yīng)著他,慕清然就像沒有聽見他說話一般,不說話,也不看他。
“清然……”
“滾出去!”
慕清然幾乎要破音的怒吼聲,打斷了薄厲南的話。
薄厲南如鯁在喉,爾后那本想安慰慕清然以及向她解釋誤會的話還是沒有說出口。
他不喜歡慕清然吼她,他想和她好好談?wù)?,但是顯然,慕清然已經(jīng)沒有跟他好好談的耐心。
——她憑什么?雖說他的確對她有所誤會,但是他看見她和陸南的親密是真,她打胎也是真。
一想到這些不愉快的記憶,薄厲南心里那存留片刻的同情和溫柔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聽門砰的一聲被關(guān)上,薄厲南離開了。
許久,慕清然才微微側(cè)過頭,看見了床頭柜那已經(jīng)沒了熱氣的粥,眼神空洞。
——她只想給她痛恨的人生做個了斷,給始作俑者一個報應(yīng),給母親報仇。
慕清然咬咬牙,拿出手機,撥通了洛然的電話。
“姐……”洛然帶著一絲哭腔的疲憊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你還好嗎?姐夫來過了,他跟我說你病了,沒辦法過來?!?p> ——薄厲南過去了?
慕清然一愣,但很快嘴角就露出了一抹苦笑。
——呵,鱷魚的眼淚罷了。
“洛然,我壓根就不是生病?!笔碌饺缃?,慕清然也應(yīng)該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訴自己唯一的親人了,否則,涉世未深的洛然也遲早會像她可憐的母親一樣,成為慕婉柔和薄厲南的眼中釘。
“我被薄厲南軟禁在家很久了。”慕清然深吸一口氣,道出了事實,“不光如此,他還虐待我?!?p> 另一邊的洛然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他一直以為姐姐和姐夫感情很好,雖然最近他察覺出了一些端倪,但也以為只是小矛盾。
“洛然,我想讓你幫我逃出去?!蹦角迦灰娐迦粵]說話,繼續(xù)說道。
“姐,姐夫到底對你做了什么?你到底瞞著我多少事?”洛然的淚水撲簌落下,母親這才去世沒多久,現(xiàn)在他又得知了姐姐悲慘的遭遇,他也恨,恨自己沒本事,沒能保護好她們。
見洛然哭了,慕清然也忍不住哽咽起來:“然然,沒事,別哭……這件事說來話長,你只需要幫我逃出去就好……你去找陸南醫(yī)生,他就在媽媽隔壁的醫(yī)院,你去找他,他會想辦法的。”
在這個緊要關(guān)頭,在這座城市幾乎沒有朋友的慕清然只能想到陸南。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陸南和洛然的身上,只有從這個牢籠般的別墅逃出去,她才有機會報仇,才有機會將一切做個了斷。
洛然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點頭:“我知道了,姐,你要多加小心,我會想辦法的?!?p> 掛斷電話后,慕清然頹然地坐在床上,抱著雙膝,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