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又來一位大爺。再跟你說一次,把里面兩個人老實給我交出來,我們都不進去,你們仍然好好喝酒。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船上沒有你要找的人,別處鬧去?!?p> 這伙人的耐心已經(jīng)用到了極致,上來推孟照淵。孟照淵一個躲閃,飛速左右一擊,兩個打手掉進河里。
剩下的本站在一旁看熱鬧,以為不用出手,一看來了個好武藝的,立刻各個拔出刀來,圍上前來。
程穎觀望外面的事態(tài),見真正打起來,想著施瀾生是不會武功的,將他護在身后,瀾生卻一把將她拉在身后。
孟照淵和幾個人在船前纏斗著,幾個打手從岸上跳上船后,進了艙。程穎甩開施瀾生上去迎戰(zhàn)。并沖芙蓉叫了句:“保護好太子?!?p> 芙蓉不懂武功,自然懂得保護太子的意思,將太子和施瀾生擋在自己的身后。
施瀾生開始兜著手饒有興致地觀看程穎像只護崽子的母貓似的,擊退進艙的人。
這時,太子貼身的于內官將他的袖子撕破,倒上準備好的血漿。
正這時,岸上響起來厲聲斥責:“你們是什么人?萬壽節(jié)在此撒野?!?p> 一個人拱手回道:“官爺,我們是吳王府的。家里有個兩個小子跑了,偷走府上許多錢財,我們來尋,碰到幾個見錢眼開的,藏起了那孩子,我們正和他們計較呢?!闭f著,遞上自己的腰牌。
可官爺沒有向往常一樣接過腰牌來看,而是用火把細看了一眼船頭的人,然后拱手行禮:“孟大人,原是你在此。”
孟照淵說:“不但是我在此,太子也在此。吳王世子因不服前幾日太子在他宴席上的訓斥,正派著殺手要刺殺太子。高校尉趕來是護駕的,還是和吳世子一伙的?”
姓高的嚇得趕緊跪下,砰砰磕了三個頭:“不知太子殿下在此,小的護駕來遲?!?p> 說著起身一揮手:“拿下!”
那些個吳國府的都懵了。這船看著著實普通,想是惹得起的人家,怎能料到是太子在里頭。各個丟了刀,跪下磕頭,大呼冤枉:“我們本是抓個逃犯,不敢冒犯太子??!”
待眾人看著左袖子血淋淋的太子從艙內出來,頓時嚇得屁滾尿流。此時哪里還能輪到他們辯明,直接被拿了一下,一個個捆了帶到了京都府衙。
芙蓉看著腹部劇痛卻強忍著的張萬里,心酸、心疼不已,上前輕問:“要緊嗎?”
張萬里微笑:“無妨,多謝掛心?!?p> 船又重新開動,張文清帶著孩子出來,跪著。
孟照淵道:“你做的很好,希望你接下來做得更好?!?p> 張文清磕頭謝過。
回到家中,已經(jīng)三更天,程穎只覺得十分疲乏,她被背對著施瀾生睡著:“陪你們演了一出好戲!”
“是陪太子演,可不是我演?!?p> “我在前頭拼命打著呢,回頭一看都懵了,太子身上怎么掛了彩?!現(xiàn)在想來,為何我們會坐一個普通畫舫,為何一個護衛(wèi)都不帶。吳王府的人,刀槍都向著太子了,居然沒有被內衛(wèi)帶走,而是府衙的人帶走的。太子擺明了要給他們定罪,又讓人無話可說。你們都計劃好好的?!?p> “這吳世子好男風,又好修道。府里豢養(yǎng)了不少少年,烏煙瘴氣,污穢不堪。估計就是上次你出手的那次給了太子靈感。設計派人救出幾個少年,往太子船上跑,府里的人必定跟著來,弒君的罪名也就坐實了?!?p> “施瀾生,別什么都往太子身上推。合著你什么都不知道是嗎?那張文清是不是你找來的?”
“我當然知道,不過不能承認。太子能得的彩頭不過是找個理由進攻吳國。我得的彩頭比他們都大,肯定要比他們拼命努力?!?p> “你得什么彩頭?”
“天爺,你不會忘了吧,我替你和那張文清救出吳王府里的男侍,你可要把身子給我的?!?p> 程穎抿著嘴,看著笑嘻嘻湊過來的施瀾生,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
施瀾生打趣:“是不是想想就開心,懷春的少女?。 ?p> 程穎一腳結結實實踹過去。又想起件事坐起來:“把吳秉番抓了,豈不是,豈不是成陽就不用嫁過去了?!”
“你可太聰明了,花了這么長時間才想到這層。”
“這太子和成陽之間雖說冷淡得不像正常兄妹,但怎么說都是血濃于水,趕在最后時刻出手了。吳世子弒君是被冤枉的,可我半點都不同情他,這叫做多行不義必自斃。”
說著回過身:“話說回來,太子要處置吳世子,并不是堂堂正正以他為非作歹的罪名治他,而是因為他要對吳國開刀,演了一出戲,既是這樣的出發(fā)點,太子也算不得光彩了。今日他能用不擇手段達到目對付一個本就是滿身罪孽的人,明日他也能不擇手段對付其他無辜的人……甚至是你?!?p> 施瀾生點點頭。
“瀾生,我很擔心……我現(xiàn)在有種恐慌,就是不知道明日回發(fā)生什么。一切都變化的太快,每個人都身不由己?!?p> “不用擔心,我好的很,將來也好的很?!?p> 程穎瞧出來自從那晚泛舟河上之后,芙蓉就開始不同往常。比如此刻她雖在刺繡,但時常停下來,眉頭緊鎖著。
程穎拿出一瓶藥來,遞給芙蓉:“昨日張公子受了重重的一拳,他一個書生,身體怕是不好受。這是付東進他們平日用的藥,取一勺子用溫水服了,治療內傷有奇效。我這里走不開,舒秋和他也不熟悉,你拿著我的帖子,替我送送吧,說我問他好,他一個人在京城無人照顧,若是覺得身上不爽可以住在我們府上,有人照料。”
芙蓉看了一眼程穎,接過藥送去了。
張萬里的住處離孟府很近,一個小廝和一個丫頭侍候他。確實傷得不輕,芙蓉送來藥,也不能下地感謝。
芙蓉見他家中裝飾樸素整潔,又見他面色蒼白還要表現(xiàn)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莫名地覺得心疼?;貋硗谭f說了。程穎有意讓芙蓉代替他每日去看望,兩家來往密切了起來。
吳王府當夜就被御林軍破了門,吳秉番率著親衛(wèi)拼死抵抗,終究寡不敵眾被抓了回去,朝野大震。太子震怒,在萬壽節(jié)時當眾弒殺太子,是把朝廷,把儲君置于何地?吳王也震怒,他的大兒子被荀子蒙殺了,二兒子還要拿去殺嗎?把吳國和他吳王置于何地?小小蓼國,朝廷可以不放在眼里,但吳國豈是他能動的。
他派出了御史大夫來京城為兒子討要公道,呼吁立刻釋放吳秉番。一時間各種勢力紛紛跳出來,有要息事寧人的,又要同吳國老賬新賬一起算的,也有諸侯國兔死狐悲,為吳國叫喊的。
張文清讓付東進帶了一封信給程穎,感謝她一直將此事放在心上,他未在京城找到自己的兒子,還是要回吳國去,從此別過。
施瀾生全然不受這些紛爭的影響,他絕口不與外人交談政務,樂得和程穎日夜一處。外人看來,他就是一把太子的利劍,只知道接受命令。
程穎有些擔心,對施瀾生說:“以我對太子看法,他鬧出這么大動靜,絕不是只為了成陽,他和吳國素來有仇,又嘗到了滅蓼國的甜頭,怕是要對吳國動手了?!?p> “你看得清楚,只是世人還看不清他,認為他不過是出口惡氣,對吳國這樣的大國不敢動手?!?p> “他手里能用的人不多,將才更不多,是不是又派你出征,那……”
“我已經(jīng)是大司馬驃騎將軍,理應如此。朝堂上那些腐朽的老臣除了勾心斗角、耍嘴皮子,其余不頂用。他除了我無人可用。”
“日后,都要這般南征北戰(zhàn)了嗎?”
“你不是有一顆為天下蒼生的心嗎?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p> “可是,太子太過急功近利,吳國的國力可不是蓼國能比的,討伐的難度難以想象。朝廷貪腐橫行,國庫年年虧空。伐蓼一戰(zhàn),若不是你速戰(zhàn)速決,軍費已經(jīng)是不堪重負了。若是勝了吳國,朝廷也剩千瘡百孔,若是失敗了,朝廷好不容易立起的一點威嚴便立刻喪盡?!?p> “是啊,但皇帝極度怕失去權力,朝廷上的事,太子想改變也做不到,內憂先不能解決,只能朝著外患動手?!?p> “瀾生,我們不要什么世子,什么午王,什么將軍,好好的過日子,不好嗎?”
“巨浪來時,總有水波被推舉成山一般高。這不是我們能說的算的,是時勢造就?,F(xiàn)在即便不考慮午國的事,我也成了太子的一把利刃,他需要我刺進一個個諸侯。把我推到這個位置,怎能輕易放了我?”
程穎頓時覺得無力,靠在施瀾生的肩膀上。
“可你也不能坐以待斃,讓太子將你放在火爐上烤啊。肅清這些諸侯國可不是一年兩年事。只要步子邁得稍大,諸侯國就會劇烈反彈,萬一他們聯(lián)合起來清君側,太子控制不住局勢,就會舍棄你。”
施瀾生笑笑:“你不必擔心我,我不是任人擺布的?!?p> “你有辦法?”
“沒什么辦法,只是多給自己留條路,多比別人想幾步而已。”
發(fā)覺程穎在哭:“傻瓜,哭什么?”
“瀾生,你太不容易了。以前是我不對,總是和你賭氣?!?p> 施瀾生放下書:“今日我就和皇上要求賜婚去。”
“賜婚?”
“怎么,很吃驚嗎?你不是做夢都想嫁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