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玉珍在被十班氣哭之后,就氣急敗壞地向校長告了大家一狀,并申請換班級任教。然而,事實勝于雄辯,她的一句“腦殘”徹底引發(fā)了公憤,在大家公然地指證了她辱罵的事實后,也徹底暴露了她為人師表的失態(tài),不僅換班無果,而且還得來向十班同學道歉。本以為可以徹底擺脫三類班的糾纏,結果要灰頭土臉的回頭來賠禮道歉。
汪玉珍這回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于是,該走的沒走,汪玉珍又留了下來。然而對于徐言而言,令其壓抑的可不僅僅是該走的沒走,而是最不該走的卻走了。
半個月的提前班匆匆結束了,而新學期的戰(zhàn)鼓卻已經敲響。
“喲,來這么早???”徐言剛走進教室,座位旁的林子卿就笑臉相迎。
“你不是更早嗎?”徐言余光一掃,“誒,你桌子怎么沒了?”
林子卿沒有說話,低著頭顧自己寫著作業(yè)。滿滿一頁的英語單詞,看的徐言眼花繚亂。他一邊放下手里的書包,一邊環(huán)顧著周圍細微的環(huán)境變化。
“姚敏她失蹤了,你知道嗎?”林子卿抬頭看了看徐言,“我的電話都不接了?!?p> “啊,是姚老大走了嗎?”徐言看了看一旁空著的座位,“她也想去當烈士啦?”
“嘖——”林子卿輕輕打了下徐言,“干嘛這么損人家?!?p> 說罷,又是一個假裝生氣的白眼。
徐言看了看自己身旁的林子卿假裝生氣的樣子,又看了看原本她坐過卻又空著的位子,嘴角不禁露出一絲喜悅:“走了也好,她既然有這個想法,強留著也不會快樂。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我們就祝福她吧?!?p> 林子卿突然筆尖一停,臉上劃過一絲興奮:“你真的這么想嗎?”
“不然呢?”徐言滿臉輕松,言語間透露著一絲自然。
就在這時,姚敏進來了。
“誒,你來啦!”林子卿朝姚敏尷尬的笑了笑,一邊說一邊收起她桌上的講義:“我還以為你失蹤了呢?”
“喲,你怎么回來了?!毙煅杂行┖闷?,盯著姚敏問道。
“不回來去哪里?”姚敏看了看徐言,解下背包。
“就是,不回來能去哪里?”說著,林子卿突然站起身,將現有的位子騰給姚敏,然后轉身朝徐言笑了笑:“我走啦,你們慢慢聊啊。”
“誒,你——”徐言驚訝地看著林子卿,滿臉好奇:“你們兩個到底誰要走啊?!?p> “還有誰,她啊?!币γ暨呎f邊看了看林子卿,滿臉無奈。
“啊,你不是——”徐言靜靜地看著林子卿,一臉的不敢相信。
林子卿捧著講義,回頭朝徐言尷尬地笑了笑,然后徑直走出310教室。
“什么情況?她干嘛要走?。 笨粗肿忧渲饾u消失的背影,徐言傻傻的愣在那里。他想追上前去,可又不好意思。
就這樣,林子卿悄無聲息地搬離了310班,正式轉投308班。
對于林子卿的“不辭而別”,徐言的心里有一千萬個為什么:他不知道林子卿為什么要走,不知道她為什么一直隱瞞著自己,不知道為什么明明說好不走卻又要走,而且那么的突然……
一瞬間,徐言就像是丟了靈魂一樣,整個人就如同行尸走肉一樣絕望和孤獨。剛剛有點熟悉卻又離去,對于一個很少言語的人而言,這份傷心是可想而知的殘酷。
她是除樓郁偉以外和徐言講話最多的一個人,雖然兩人認識的時間只有短短的半個月,但期間所經歷的事以及彼此間萌生的默契,卻勝過了別人眼里所有的海誓山盟。
林子卿,就像是個迷一樣,悄悄地降臨在徐言的身邊,相處半個月后又悄悄然地離去,除了回憶什么都沒留下。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起,轉身去看右側的那張臉已經成為徐言新養(yǎng)成的習慣。無論上課,下課,都是他最喜歡做的事。然而,如今空蕩蕩的座位,讓人不禁想起納蘭性德的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是啊,或許真的只有初見才能讓人最動心,最揪人心肺的。
活了二十年的徐言,就像是一塊木頭,一塊沒有七情六欲的木頭,然而林子卿的出現,仿佛給了他所有的喜怒哀樂。
那一刻,徐言開始瘋狂地想念那張臉,語文課會想,數學課會想,英語課也會想;上課會想,下課會想,晚自習還會想。
想念她用筆戳阿悶時的善良,想念她看著自己被姚敏欺負時的壞笑,想念她假裝生氣時撅起嘴的表情。這一切,幾乎是徐言這十五天里所有的記憶。
直到林子卿走后的第二天,徐言才緩過神來,雖然他不知道林子卿為什么要這么做,但他相信的是其中一定有林子卿的道理。就像頭頂這些即將南飛的候鳥,在不知道它們飛往何處時,你永遠無法理解它們奔波萬里眼里的動力。就像每個失意的人,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會如此,但總有他不為人知的辛酸。
徐言看開了,但心里那個疑問卻始終困擾著他。
“你先做你的吧,做好了我抄一下?!毙煅钥粗环爆嵉挠⒄Z單詞困擾著的樓郁偉,輕聲說道。說罷,他又習慣地轉身,然而右邊已然不是那張熟悉的面孔。
“……哦,沒事,你先寫作業(yè)好了。”姚敏看了看身旁后排補上來的新同桌莫姍姍,擠出一絲微笑說道。強顏歡笑,顯然她也沒有了和林子卿坐一起的那種默契。
徐言看到這一幕,眼神充滿了同情。
“嗯。”姚敏托了托下巴,看著如同天書的數學試卷,打了個哈欠??葱煅栽诳醋约海瑑扇藢σ曇谎?,各自寫滿了苦不堪言。
“算了,還是和你說話好一點?!焙鋈?,姚敏湊過身來,“數學試卷做好了嗎?”
“嗯,沒動過?!毙煅該u了搖頭說。
“嘖,干嘛了你,讀書不讀,想造反???”姚敏看著徐言滿臉無所謂的樣子,一副恨鐵不成鋼。
“問你個問題?!毙煅钥戳丝匆γ?,尷尬的笑了笑:“林子卿轉了二類班,你為什么不一起去?。 ?p> “我又不學藝術,我干嘛去?”姚敏滿臉淡定。
“學藝術?什么藝術?”徐言滿臉的好奇。
“子卿她是藝術生,是學美術的,她和我們不一樣,她要參加藝考,是要考本科的?!币γ暨呎f邊從抽屜拿出試卷,解釋著說。
“所以她要學理綜,所以才不得不去二類班?”
“對啊,所以她必需要走?。俊?p> “那她為什么當初來我們班???剛開學就可以轉掉回去的呀!”
“因為她也討厭理化生,想趁機會輕松幾天?。 ?p> “哦,原來如此?!毙煅蚤L舒一口氣,輕聲道:“難怪?!?p> “干嘛,舍不得?。俊笨粗煅砸酪啦簧岬纳袂?,姚敏滿臉好奇。
“沒有,就是好奇,加上同情?!毙煅约泵忉屩?。
“同情?”姚敏突然恍然大悟起來,“唉,誰說不是呢,想想她被逼著學理綜的慘樣,我都替她心疼?!?p> “祝福她吧?!毙煅晕⑽⒁恍Γ聪虼巴?。
再見,阿智;再見,盡職的紀律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