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帝衛(wèi)乃何有一兄一妹二弟,長兄是人稱“仙王爺”的夏王衛(wèi)予者,一心求仙問道,不理政事;三弟是慶王衛(wèi)爾夫,聽說行事作風與光帝最為相似;四妹是山光公主衛(wèi)其若,善良柔弱,嫁與易金司輔令吳瀚海后深居簡出,安心作人婦;五弟就是與我們相熟的樂王衛(wèi)子然。
“這位王爺是何模樣?”陸休追問。
“約莫五十歲,相貌堂堂,看著很是雍容不迫。”
瞬間,我的心好像被什么人握在手中捏緊,胸口一時有些透不過氣來。
“那幾位大醫(yī)的樣子你可還記得?”
“都是些白發(fā)白須的老者,并無特別,不過,我聽他們之間相互稱呼,似乎有一位姓孔,一位姓竇,還有一位姓陶?!?p> 陸休又問了問這些人來時的細節(jié),我也無心再聽,看著桑麻青白的小臉發(fā)呆。
“這幾日你暫且莫去金善堂鬧事,待我們發(fā)現(xiàn)線索,定會還桑麻一個公道?!?p> 我被陸休起身的動靜驚醒,忙也跟著站起來告辭。
離開桑四田家,我們進了街邊的茶水鋪,找到一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你怎么了?”陸休問我。
我被問得一愣:“怎么了?”
陸休看看我,沒再多問,轉而談起了案情:“你對桑麻之死有何看法?”
“我認為疑點不小,但從桑麻的尸身上,確實找不到任何實實在在的證據(jù)?!?p> “嗯,從之前來看過桑麻的人身上,或許能有突破。那位王爺不用說,定是夏王?!?p> “夏王與桑麻之死無關。”我脫口而出。
“為何如此篤定?”
“我——”我一時語塞,“夏王貴為王爺,又一心求仙,怎會害一個平民孩童的性命。”
陸休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我忙接著往下說:“至于那幾位白發(fā)白須的大夫,既然被稱為‘大醫(yī)’,一定是太元司的人,孔大醫(yī)是孔泠,竇大醫(yī)是竇柏奚,陶大醫(yī)是——嗯?太元司有姓陶的大醫(yī)嗎?”
“沒有,不過,能被尊稱為‘大醫(yī)’的,可不只太元司的人?!?p> “還有誰?”
“聲望和醫(yī)術都頂尖的民間大夫,朝廷也會賜予‘大醫(yī)’稱號,比如正林堂堂主陶灼華?!?p> “哦!”我一拍腦門,倒把這位大名鼎鼎的陶堂主忘了。
之前在去桑四田家的路上,我有了一個模模糊糊的想法,看過桑麻之后。這個想法越發(fā)明晰起來。
“我覺得,桑麻之死是不是可以與城外那十二具無主之尸并案而查了?”
陸休正在思索著什么,聞言抬頭看著我,有些欣慰道:“不錯。既然你也已想到此處,那我們便分頭行動,我回京去見見那幾位大醫(yī),你留在此處繼續(xù)從無主之尸上找線索?!?p> “好——等等,要不還是我回大京吧,你每日還要去梅大夫那里祛毒。”
“你對達北城熟悉,我與太元司、正林堂能說得上話,還是你留下我回京更為適合。而且,梅大夫確實醫(yī)術精妙,這幾日我已好了許多,頭疼癥很久沒有發(fā)作,不會有事的?!?p> 于是,當晚,陸休便連夜返回大京,而我則滿腹心事地睡去,等著明早查案。
第二天一早,我再次去了城東義莊,那位駝背老翁還沒來,我便自己進去,查看那十二具尸體。
過了這些天,尸體愈發(fā)難以入目,可我顧不得許多,趴過去查看他們的指甲。上次來時,陸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部分尸體指甲縫中有布料碎屑,可能是死者從兇手身上或者周圍某處抓下來的。
我從懷中掏出短劍,小心地將尸體指甲縫中的東西刮了出來,手指輕輕一捻,手感和金善堂廂房窄床上鋪著的那種淡色麻布很是相似。
看來,陸休也是因為這一點開始懷疑金善堂,隨后裝作不經(jīng)意的樣子提起太元司,才能得知太元司對梅破臘有打壓之意。
若僅憑根據(jù)這一點推斷,那么事情的真相可能是,金善堂將捂死的外鄉(xiāng)人埋到城外野地里,太元司為讓梅破臘身敗名裂,就偷偷記下埋有死人的位置,然后通過忍凡,誘使與此事毫無瓜葛的人發(fā)現(xiàn)死尸,告至官府,由此揭發(fā)金善堂暗中殺人。
隨后,桑四田的出現(xiàn)更是讓金善堂嫌疑大增,假如他的指控無誤,梅破臘殺死了桑麻,那么金善堂恐怕還真有殺死病人的習慣。
這也能從另一個方面解釋,為何那十二具尸體都是無人認領的外鄉(xiāng)人——殺死這樣無親無故的人,才不用擔心會有遺屬上門鬧事。
可金善堂為何要這樣做?我百思不得其解,梅破臘是個一心向醫(yī)的人,應該不會做出這等殘忍之事。
十二具尸體沉默地躺著,扭曲的面容仿佛是在諷刺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