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分開,來者是一隊負責京城治安的中軍,當先的赫然是總參使姜飲馬。
姜飲馬看到我們,詫異的神色一閃而過,便向著陸休走去。
陸休放下平板車,行禮道:“姜大人?!?p> 姜飲馬還禮:“陸大人,這是——”
“械斗,兇器仍在傷者腹部,嫌犯應(yīng)該是陳特使身旁那人。傷者失血過多,現(xiàn)已是奄奄一息,正林堂距此不遠,若及時送醫(yī),興許還能活命。”
姜飲馬立刻令手下讓開道路,并派兩個兵同陸休一道送傷者而去,隨后扣押嫌犯,疏散無關(guān)人等,做完這一切后,對我客氣道:“陳特使辛苦?!?p> 我忙道:“不敢不敢,我們過來時現(xiàn)場已是如此,沒幫得上什么忙?!?p> “拿住嫌犯已是幫了我大忙。人證及嫌犯需送去刑仵司審辦,勞駕陳特使同走一趟,留個證言。”
我自然依言而行,跟著姜飲馬向刑仵司走去。
徐蘭芽一案中,我與刑仵司執(zhí)令翟亭有些過節(jié),此次公堂上再見,他倒是沒有什么特別的神情,微微點頭示意后便公事公辦,依照程序傳問疑犯證人。
案情很簡單,傷者名為谷牛,無妻兒老小,靠干點力氣活度日;嫌犯名為李百孝,以賣豆腐為生。據(jù)李百孝交代,他不小心碰掉了谷牛負責扛運的貨物,谷牛不依不饒,撲上來說要殺了他,他情急之下舉起豆腐刀自保,不料谷牛沖得太急,反把自己送到了刀上。
翟亭又盤問一眾在場人證,所言皆是如此。
這個谷牛好生暴躁,結(jié)果自作自受。我松了口氣,還好不是什么棘手案件,應(yīng)該不會影響使團入京。
誰知,眾人做完口供后,其中一人又猶猶豫豫地開口了:
“稟大人,谷牛是個出了名的老實人,小人覺得,他不會無緣無故地殺人——”
“你這叫什么話?不會無緣無故殺人,意思是我就該死?”李百孝憤憤不平地看向此人。
翟亭一敲驚堂木:“公堂之上,休得喧嘩,若非本官提問,爾等不可擅自開口?!?p> 眾人忙低頭斂聲,翟亭詳細問了問谷牛的為人,這回,又有幾個人說,谷牛憨厚老實,雖然力氣大,但處處忍讓,從不惹是生非,也絕非暴躁之人。
聽他們這樣一說,我有些奇怪,既然是這樣一個老實巴交的人,又怎會因為別人不慎碰掉他的貨物,就要殺人呢?
翟亭沉吟片刻,下令道:“此案尚缺谷牛證詞,李百孝暫時收押候?qū)?,其余人等畫押后可自行歸家,結(jié)案前不得擅自出城,隨時待傳?!?p> 眾人各自散去后,翟亭走到我與姜飲馬面前,先向姜飲馬客套幾句,又對我說:“多謝兩位特使相助,本官這就差人去醫(yī)館接手?!?p> 我也客氣一番,帶著刑仵司的人向正林堂走去,姜飲馬幾步追上我,說要同我一道去看看谷牛的情況,我倆便一路同行。
姜飲馬畢竟是中軍總參使,官職遠大于我,我不敢太放肆,只能拘謹?shù)亻e聊幾句,正覺得有些尷尬,忽然,一個小兵遠遠跑來,直沖到姜飲馬面前,氣喘吁吁地跪倒在地。
姜飲馬眉頭一皺:“何事驚慌?”
小兵道:“大人,城外有事!”
我正猶豫要不要回避,就聽姜飲馬不耐煩道:“講!”
“密國使團正要進城,聽說城里發(fā)生了命案,擔心歹人傷了他們的皇子公主,說要等我們將兇手正法,確保安全后再進城?!?p> 聞言,姜飲馬面色瞬間變冷,轉(zhuǎn)身向我正要開口,我忙搶先道:“姜大人有要事在身,請自便?!?p> 姜飲馬是利落之人,匆匆回了個禮,便同小兵一起離去。
我也懶得繼續(xù)慢慢走,索性同刑仵司的人招呼一聲,便縱起輕功,飛速趕往正林堂。
到了正林堂,我進去一看,陸休果然在阿妙這里,雖然谷牛的傷口已進行處理,正沉沉睡著,但他二人都眉頭緊鎖。
我繞過其他病人湊過去,問:“怎么樣?”
陸休道:“失血過多,阿妙雖已給他止了血,但能不能挺過來就要看他的造化了?!?p> 我松了口氣:“我剛從刑仵司回來,這人是做苦力的,身子骨結(jié)實著呢,應(yīng)該沒事的?!?p> 阿妙疑惑道:“苦力?可看他脈象卻很是虛弱,身體底子極差?!?p> “???”我無法理解,一個正值壯年,還常年做體力活的人,怎么會身子這么差?